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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险这种形式的集资。自古就有。
早在5000多年前,横渡埃及沙漠的商队为了让遭遇风暴的商人不致于损失货物而破产,就曾经商量着联合起来,通过了一个共同承担风险的互助共济办法。
这个办法约定,如果有商人的货物和骆驼遭遇不测而损失,那么未受损的商人就要取出一部分盈利来补偿救济受难者。假如大家都平安,那么就从每个人的盈利中提取一部分,留存做下次弥补损失的资金。
这个约定,就是保险的雏形。
现代保险业务的起源,则可以归溯到英国在1688年建立的‘寡妇年金制’和‘孤寡保险会’,它使得保险这种互助式的契约企业化,也使得商业保险这一个形式得到大力发展,从人寿保险、海上保险、财产保险逐步发展到火灾保险、医疗保险、健康保险等多方面……
尽管在19世纪,保险业务的开展在欧洲大陆已经颇为普遍。但对于在旧金山生活的华人来说,这还是一个新鲜未知的事物。
看未知的事物,双眼总是充满疑虑的色彩。
什么什么?每个月交3美元?要是没病,还退不退?不退了?这不是抢钱吗?这和从前洪门收的那些份子钱有什么区别?啥?你跟我说要是这个月病倒了,看病不用花钱?去,去你妈个乌鸦嘴,老子的身体倍儿棒,二十公斤的麻袋扛在背上健步如飞。我要是病倒了,我一家七口人都得喝西北风!留点口德吧你!不交。打死我也不交,你们说了这可是自愿的哦,老子不交这个什么保险费,每天的那一美元也能领哦?
这个时代的中国人对那些灾祸总是避讳的,因此,别看一个月3美元少。摊到每一天才一毛钱不到,但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不去交,仿佛买了这个什么医疗保险,就跟预订了将来自己必然得病一样。
就这样,直到炮轰危机发生之前。购买医疗保险的人还是个位数,好容易有个患了肺病、买了保险的单身苦力得到了免费治疗,使得观望的人踌躇着又买了一些,但在数以万计的唐人街里勉强达到20+的均订——嗯,就是订了医疗保险业务的人数——还是太可怜了些。
话说20+的均订也能慢慢上涨,总是个好兆头,但这时班森的舰队来了,顿时把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医疗保险业务给打压了下去,华夏镇负责保险的人感叹:也不知道等这场危机过去后,旧金山的华人们还记不记得这个可以给他们带来一定保障的医疗保险。
综合上面所说,唐人街受到龙灏的恩惠还是蛮多的,大伙也很感恩,这不,从前几天开始,洪在艮调派的心腹跑去反对龙灏,等回家后没少受到家人的指责:“人家龙少爷对咱们这么好,你哥在码头每天领人家一块钱,你妹在那什么工厂当学徒,没人欺负、包吃包住,每个月领35块钱,还能学一个照料病人的手艺,这不都托了龙少爷的福么?你倒好,跟别人去游行,去示威,想把龙少爷逼到那个洋人的什么炮舰上去!别以为我老了,可我的眼不瞎,心不糊涂,你呀,要是还认我这个娘,明天就给我好好呆在家里,哪儿都不许去!”
不过埋怨归埋怨,龙灏做的事虽然惠众,但毕竟离万家生佛还有点距离,所以一部分人听从母训,没再出去瞎胡闹,但还有一些铁了心要随洪在艮大闹一场、折腾出一番富贵的刺头,还是黑着心,继续参加到推翻市政府、逼走龙少爷的行动当中。
在龙灏形势危急之际,那些得了华夏镇许多好处的华人有心想声援龙灏,但却发现洪门的几个当家都一言不吭,因此,大家也就收了想头,一个个呆在家里,只是在心中祈祷龙少爷可以渡过难关,而绝少有人真正走上街头,去为龙灏据理力争的。
嘿,这就是这个时代海外华人的心理现状,他们等待人来救赎,可当真有机会降临时,他们又畏前畏后,不敢伸手去捉紧那命运的绳索。
哎,怒其不争、哀其不幸。龙灏要振兴华夏,要走的路其实还很长……
当6月1日的游行冲突造成的惨剧传回来,家里死了人的哭嚎恸天,没死的人在幸运之余,愈发闭紧了家门,插上了门闩。打定主意要把免战牌高高挂起:这个龙少爷和美**部之间的矛盾,好比大神掐架,咱们不掺和了!
管它什么废除排华法案呢,反正现在也能过,废除了那破法案固然好,但就算不废除,咱们一家人也能凑合着过呢!总比死得不明不白要好!
正是抱着这种心态,在6月2日太阳升起来之前,旧金山的唐人街是平静和安详的。大家都罕见地没有早起,街道上冷清一片……做工的因为工厂停工不用出门,摆摊的因为怕被游行波及,干脆休工一天,在家打老婆孩子。
乍望下,唐人街就好像是剥离出了旧金山,以为自己龟缩着脑壳,就能远离争斗。其实这想法……真逗。
上午大约八点,位于唐人街东北角的一栋宽敞大院门口。传来了一声仿佛放炮的轰鸣声,巨大的声音,瞬间打破了这个难得的寂静早晨。
这栋大院门口挂着一块牌子,上面书写着‘大清驻美利坚加州旧金山领事馆’几个繁体字样,文字写得龙飞凤舞,颇有自成一家的风范。乃是出自领事馆总领事欧阳明大人之手。
此时,欧阳明正在院子里打着养生拳,这个突如其来的巨响,把他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炮弹打到门口了。
“兆庭。快些出来,随为兄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欧阳庚前几日刚回来,恰好赶在炮轰危机之前,这会儿正在二楼睡懒觉,被巨响惊醒后,一听到兄长的叫唤,连忙跟猴子一样,连蹦带跳从楼梯上翻滚下来。
“怎么了怎么了?难道是炮击?可不会啊,咱们这里离商贸码头可远着呢!”
欧阳庚站稳了,把脑袋后的油亮辫子捋好,伸头看天、眼露惊色:不至于呀!就算是炮舰轰击市区,那也应该是轰炸市政府,怎么会打到唐人街来?
这栋院子,是龙灏出了大部分的钱替领事馆置办的,可如今龙灏蒙难,这对欧阳兄弟却躲在里面自闭了耳朵,不闻不问,若是龙灏晓得了,不知会否寒心。
欧阳明拍了拍身上长褂,冷静地说道:“不应当是炮击,听起来倒像是机械的轰鸣声,兆庭啊,你拿好防身的枪,叫上些人,随后跟来!这世道,乱就一个字,昨天旧金山可谓是血流成河,咱们身为风口浪尖的华人,难保有些不长眼的人要过来寻衅滋事!嗯,我先出去看,如果情况不妙,你就别出来了,从后门走,招呼街坊邻里,注意保护自家财产……”
欧阳明一面说着,一面已提了步子向外行去,要说起胆略和骨气,这位辉庭公还是值得称赞的。
还没走到院门口,两名守门的小厮便跌跌撞撞跑来,老远看到欧阳明,仿佛跟看到救星一般,扯开嗓子就喊:“领事大、大人,不、不得了了,可,可当真不得了了……”
两小厮上气不接下气的,欧阳明迎上去,听了个半天,愣是没听明白怎么个不得了法。
走得近了,欧阳明看到报讯的两个小厮脸上没有恐惧、只有惊讶,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稍微放下来一点,沉声喝道:“什么不得了,歇口气,给我慢慢说!”
“是,是!”
两小厮长吸一口气,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领事大人,外边来了一辆大车,大车上面有好大、好大一块金砖呢!”
为了比划大,小厮的手都抡得圆圆的。
“金砖?大车?”
欧阳明脚步不停,可眉宇间的疑窦却更加深v了。
“是呢,俺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大的金砖!”
“是呀,长宽高估计得有一米,我的老天呀,那辆大车的轮子都被压得扁扁的呢!”
在两个守门小厮你一言我一语的陪同下,欧阳明终于走到了大门口,一见之下,不禁倒嗖了一口冷气。
乖乖,好大的一辆车,底下有六个橡皮轮子,前面那个‘小鸽笼’里还坐着人!
一辆大车长八米。高三米,庞大的躯干,几乎把这条巷子给堵严实了!
车头在冒着丝丝白汽,车尾也有浓浓黑烟冒出,再加上那震耳欲聋的轰隆声,整就一个钢铁怪物!
这不。旁边的街坊邻里都被惊动了,大人小孩都端着饭碗探出了头,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前所未见的大车!
这辆大车就是后世卡车的模样,乃是龙灏让戴姆勒他们加班加点,于前往下加之前造出来的。
车头就是从一辆实验小汽车上拆下发动机改装而成的,‘小鸽笼’就是驾驶室,而后面的大车厢,则是卡内基的钢铁厂用了一天工夫给打造出来的。
与后世的卡车相比,这家伙当然属于粗大傻黑的类型。不过为了要运送这块号称20吨重的大金砖,不动用这玩意,还真够呛!
卡车的车厢里站着十多名荷枪实弹的远征军战士,白人居多,他们的军服欧阳明最是熟悉,所以他在震惊之后,张嘴就问道:“是远征军吗?你们怎么开车开到这里来了?不会是走错路了吧?”
深深黑黝的车厢里,一块金灿灿的大金砖被‘五花大绑’着。正对着领事馆的大门,那闪耀的金光。打在门匾上,老刺眼了,无怪乎那两个守门小厮会如此惊讶!
幸好,大卡车的屁股是正对着领事馆,里面的大金砖除了欧阳明这个角度,其它地方都窥看不到。要不然,那些看热闹的街坊邻居更要炸了锅,绝对会凑过来看看这几辈子都没见过的大金砖!
金砖呀,钱呐!
听到欧阳明的询问,一个长官模样的白人从前方驾驶室转了过来。看到欧阳明之后,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远征军一营二连三排四班班长布泽瓦奇,奉上级命令,护送总重量为20。21吨的金砖到贵领事馆,请总领事大人查收!”
说罢,这位布泽瓦奇班长也不等欧阳明答应,便大手一挥,喝道:“听令,全体都有,把大金砖卸下来,推进院子里!”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