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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消息——李世民竟然因其长子、被废了的前太子李承乾之死而忧虑得病倒了,如今的唐军已是群龙无之状态,一个趁势歼灭李唐大军的绝佳机会便如此突兀地摆在了高氏兄弟的面前,该如何决断便成了高氏兄弟要议定之事。
“大哥,此番抓回来的几名唐军说法都一致,想来此事不像有假,若是不趁机杀将过去,等天可汗养好了病,这战怕是难打了。”高氏兄弟俩面对着默默地坐了好一阵子之后,急性子的高惠真率先沉不住气了,略带一丝喘息地率先嚷了起来。
与因勇武而著称的高惠真不同,高延寿乃是高句丽有名的智谋之将,时年四十有七,征战一生,殊少败绩,深得盖苏文之信耐,得以出掌高句丽北部耨萨之高位,言虽殊寡,却每每能击中事情的要点,此番兄弟俩联军十六万,布置了个口袋阵,打算等唐军主力向前进攻安市之际暴起难,从而重创唐军,逼迫唐军撤退,或是打成持久战,然则却没想到唐军阵中竟出了如此意外,这令高延寿所有的布置全都落到了空处,此际虽说面无表情,可心里头其实也有些个揣揣然地拿不定主意,待得其弟一吓嚷嚷,高延寿将眼一横,冷哼了一下道:“此番若是天可汗之计谋,却又该当如何?”
一听高延寿这话如此说法,高惠真立马就急了,霍然而起,手指着账外唐军的方向,不管不顾地高声便嚷了起来道:“大哥,不是小弟说你,唉,事到如今,我方虽是拿住了几名唐军,可也有数人落入了唐军手中,而今我军在这半道上不进不退地,万一唐军以轻骑袭击安市断我后路,却又如何是好?若不战,那便撤了回去也好,总不能在这里瞎蘑菇罢,嘿,再说了,那李承乾虽说是个废太子,其实却是天可汗从小殊心栽培的储君,哪能没有真感情在,此际人既死了,哪怕天可汗再英明,也只会念着那李承乾往日的好,绝不会记着错,这等伤心下来,不病才怪了,换成是你我兄弟的话,只怕连天可汗都不如呢,若是错过了此番好机会,一旦唐军三路合围,就你我兄弟这么点人马,顶个屁用!”
高惠真的话自是不无道理,实际上高延寿也不是没想过这些,在他看来,眼下就是一场赌局,押将上去了,一旦输了的话,那就是输个精光,可要是不押,撤回安市的话,不算太大的安市尽管地势险要,却无法容纳全军十六万人马,背城而守几乎不太可能,就算勉强能守住,到了头来,这十六万子弟兵能剩得下多少那可就难说了。
“也罢,既如此,那就战罢,传令,擂聚将鼓!”沉吟了许久之后,高延寿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着牙,猛拍了下几子,放开喉咙高声喊了起来。帐外军士听到了将令的下达,登时便是一片大乱,须臾,隆隆的鼓声骤然响起,在空旷的山谷中来回激荡盘旋不已,惊起飞鸟走兽无数,一场血腥的大战就要开始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牛栏岗会战(一)
贞观十九年四月十八日,晴,碧空万里无云,初夏的阳光尚算不得炎热,照在人身上反倒有种暖烘烘的快意,这等日子最是适合到户外去走走,然则一身明皇便衣的李世民却似乎没有那等兴致,斜靠在胡床上,手持着本奏章 ,有心无意地翻看着,时不时地还出一阵轻咳,素来红润的脸色此际已略显得苍白了许多,眼角的皱纹也深了不老少,毕竟老来丧子的痛实是难受了些,哪怕李世民这等心性坚忍之辈,也一样有些个承受不起。
“报,陛下,高句丽大军已从潜伏地拔营起行,目下正在向云岗而来,其行甚,四日内或将到此。”就在李世民咳喘的当口,一名身着游哨服饰的校尉从中军大帐外匆匆而入,高声禀报道。
“嗯?”李世民一听高句丽大军终于动了,飞快地坐直了身子,将手中那本奏章 往胡床上随手一丢,在大帐里来回踱了几步,而后猛地一停步,高声道:“来人,擂鼓聚将!”
战鼓咚咚作响中,原本各自忙着事情的诸部将领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全都向着中军大帐赶了去,鼓声方歇,诸将皆已会齐,各按品级高低排成了两列,目不斜视地站着,等候着李世民的指令。
或许是大战将至,心情振奋之故,李世民原本苍白的脸色此际却是陡然现出了层红晕,目光炯然有神地扫视了一下诸将,缓缓地开口道:“众爱卿,敌寇已动,不久将至云岗,此战该如何打朕想听听诸爱卿的看法。”
帐下诸将都是跟随李世民多年之人,自是清楚李世民于军略上向来果决,甚少听从旁人的意见,此番听李世民如此问法,都不明其意,面面相觑之余,谁也不敢率先进言,一时间大帐里竟然诡异地冷了场。
“陛下,臣闻临敌将战,必先观士卒之情,臣适行经诸营,见士卒闻高丽兵至,个个摩拳擦掌,喜形于色,此必胜之兵也,此仗我军大胜可期矣!”一片寂静之中,胖乎乎的长孙无忌一个站了出来,高声地说了一番。
长孙无忌的话自然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却是废话罢了,唐军素来就不怯战,闻战则喜本就是常事,哪用得着长孙无忌来扯这么一嗓子,再说了,李世民问的是如何战,长孙无忌答的却是此战必胜,纯属牛头不对马嘴,不过考虑到长孙无忌那低得可怜的军略才干,能说出这番话,已经是够难为他的了,诸将虽腹诽不已,却也无人敢当着老爷子的面,说其不是。
“辅机此言大佳,我军必胜无疑,这一条朕信矣。”李世民哪会不知晓长孙无忌的斤两如何,只不过此番带长孙无忌出征,老爷子本就有让长孙无忌立上一场军功的意思在,自是不会去指责长孙无忌的文不对题,而是笑吟吟地肯定了一番。
一见长孙无忌这番狗屁不通的见解都能得到赞赏,诸将这才相信敢情李世民此番是真的有心要大家伙献计献策了,各自的心思立马就活了起来,最先沉不住气站了出来的是程咬金程老爷子,但见这厮闪将出来,大嘴一张,大大咧咧地开口道:“陛下,高句丽之军不过乌合之众耳,步骑虽皆备,却以步军为主力,利坚城固守,而疏于野战,其大军前来迎战我军,属自寻死路之策,若能择一死地而战之,当可得全胜,依末将看来,牛栏岗附近便是大佳,若我军以一部轻骑诱之来追,则诱其入围不难,而后以一部断其后路,截其归路,一战当可大胜无疑。”
“陛下,程老将军此策可行。”
“陛下,末将赞同程老将军之策。”
……
在大唐芸芸诸名将中,程咬金算不得智谋之将,可其身经百战之名却是无虚,此番设计算不得奇诡之策,却也不失堂堂正正之谋——以唐军此时之强大军力击溃高氏兄弟之军不难,难的是全歼,程咬金此策确实有可行之处,诸将都是识货之人,也都精研过附近的相关地形,自是清楚牛栏岗一带是个打歼灭战的好地儿,故此,程咬金话音刚落,诸将附和之声便已大作了起来,一时间满大帐都是赞成之声,听得程咬金笑得大嘴都合不拢了。
“好,既如此,那就会战牛栏岗,谁敢请命前去诱敌?”李世民自然也考虑过了将牛栏岗选为战场的策略,此时见诸将皆出言附和,自是点头准了,可末了那句谁去诱敌却立马令诸将全都静了下来——诱敌可不是件轻松的活计,一个不小心,诱敌不成,反倒极有可能被敌大军给包了饺子,成了人家口中的肉,不过么,一旦能成功诱敌,那可就是大功一件了,颇令人动心的,诸将皆有些个跃跃欲试,各自盘算着若是自己前去该如何应敌,一时间倒也无人急着出面争夺。
“陛下,末将愿率部前去诱敌。”就在一片寂静之中,一员大将从旁闪了出来,躬身请命道。
诸将定睛一看,却现此人竟是阿史那社尔,一时间乱哄哄的议论声便悄然而起了——阿史那社尔,,原东突厥皇族,乃是原东突厥处罗可汗次子,十一岁时便以智勇闻名于本部,自贞观十年投唐后,曾跟随侯君集转战塞外,屡立功勋,后又调幽州镇守使,于贞观十八年升任左卫大将军,为唐初最著名的少数民族将领之一,其人虽深受李世民的宠信,可与诸将之间却相处得不算和睦,尤其是其手下之军并非府兵而是突厥骑兵,光是这一条就令诸将看其不怎么顺眼,此时见其出言请命,自是大不以为然,可又不好当着李世民的面公然说些啥子,也就故意瞎议着制造些噪音出来,表示一下不满罢。
诸将的不满李世民自是心中有数,然则李世民却不以为意,他一向宽待各异族将领,此番出征之际,为了以示恩宠,特准李思摩、阿史那社尔两部突厥骑兵为自己的亲卫军,专一负责帝驾所在的安全,此时见阿史那社尔出言请令,李世民也没多想,立马点头道:“好,社尔将军真豪杰也,尔所部乃朕的亲军,尔等一出,不愁高家兄弟不舍命狂追,此议朕准了!”
“末将尊旨…”阿史那社尔见李世民准了自己所请,眼中掠过一丝感激之色,恭敬地应答了一声,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道宗,尔一向擅军略,今日为何一言不?”李世民注意到了李道宗今日还不曾过言,待得阿史那社尔退下之后,老爷子斜了李道宗一眼,淡淡地问了一句。
李道宗确实有心思,他这一路都在寻思着当初李贞所言的战略构思,越想就越觉得正确无比,只不过始终未能找到进言的时机罢了,此番闻只高句丽军大举来犯的消息,人虽站在帐内,可心思却早已飞到了敌后,正暗自盘算着若是此时出奇兵能否奏奇效之事,故此,对于诸将所议之战略李道宗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也就是有心无意地听着罢了,可待得老爷子一问,李道宗可就不能不出言回答了。
“陛下,微臣有一策可得全胜之功,今高丽倾国以拒王师,平壤之守必弱。愿借臣精卒五千,以船运至敌后,覆其根本,则数十万之众,可不战而降,请陛下圣裁。”李道宗大步行了出来,略一沉吟,朗声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