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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唐军营房里人倒是不少,喽,营门口就站着一大排,只不过全都是披着唐军盔甲的稻草人罢了,该也速枪挑了其中一个便发觉不对头了,只可惜一来他的马速已经冲了起来,要想刹住又谈何容易,再者,现如今后头汹涌而入的万余精骑也令他无法收得住脚,虽知已然中计,可却无可奈何,只能奋力地往前冲去,边冲边喊道:“后军止步,全军撤退!”
该也速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命令也下得及时,只可惜形势却由不得他来掌控了,别说这会儿人吼马嘶,他的命令全都混杂在喊杀声中,压根儿就没几个人能听得清楚,再说了,就算是全军都已经接到了撤退的命令也没用,此时已然冲起来的大军如何有法子安然掉头,很显然,唐军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但听“轰”地一声巨响,正冲刺间的该也速突地觉得座骑一沉,还没等他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人已被颠下了马来,迎面就是一根粗大的木尖桩,倒霉的该也速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已然被钉在了木桩之上,粗大的尖桩硬生生将该也速刺了个透心凉。
中计了,是陷马坑!该也速愤怒地想到这儿,眼一黑,气已断——唐军竟然在大营的门口设置了一个巨大的陷马坑,足足有三十丈见方,底下全是密密麻麻的木尖桩,最先冲进唐军大营的数百骑全都倒在了坑里,后头的骑军刹不住脚,又接踵落入其中,人马相互叠压,怎个“乱”字了得。
“放箭!”正当薛延陀劫营大军乱成一团之际,就听暗处传来一声大吼,霎那间数千支羽箭如同下雨般罩了下来,措不及防的劫营大军顿时被射到了一大片,惨叫声响彻夜空,发觉中伏的薛延陀后军哪还敢再冲营,纷纷掉转马头向着来路鼠窜而去。
哈哈,爽!他娘的大度设,跟老子玩劫营,嘿嘿,老子早等着你了!李贞得意地打了个响指,高声下令道:“传令,各部即刻打扫战场,柳昌河,去捉几个活的过来,本王自有用处。”站李贞身后的柳昌河高声应了一下,领着手下官兵径直往陷坑奔去,指挥着人手将陷坑最上头几个完好无损的薛延陀兵提溜上来之后,手一挥,千余唐军官兵刀枪齐下,将其余正自挣扎着要逃出陷坑的薛延陀骑兵全都宰杀一空。
寅时四刻,正引军前去接应该也速部的阿木达突地停了下来,侧耳听了一阵,手一挥,高声下令道:“全军戒备,箭上弦!”
随着阿木达的命令发出,早已停了下来的万余精骑立马展开了阵型,人人张弓搭箭,静静地注视着前方,但听一阵隆隆的马蹄声响起,一彪骑军正放开马蹄、狂呼乱叫地从唐军营垒的方向疾驰而来。阿木达只听了一阵,心突地沉了下去——这起子大呼小叫的兵丁分明就是该也速的部众,阿木达连问都不必去问便知道该也速部定是劫营失败了。
“毕隆多,点上火把,上去问问情形。”阿木达铁青着脸,回身对站在身边的一名千夫长说道。
“是!”毕隆多应诺了一声,招呼着手下点亮了数十支火把,迎着败军冲了过去,不过片刻之后,引着名千夫长转了回来。
“尔速,该也速将军何在?”阿木达一见那名跑得汗流浃背的千夫长,忙紧赶着追问道。
尔速是该也速的后军统领,其所部尚未冲入唐军大营就败退了回来,此时一听阿木达问起,脸色苍白地道:“阿木达将军,我部中了埋伏,前军尽墨,末将并不曾见到该也速将军出营,想来是折在唐营中了。”
“什么?怎么回事?快说!”阿木达一听该也速丧了命,顿时急了起来,一把揪住尔速的皮甲,大声地吼道。
“将军,是陷马坑,该也速将军第一个冲进唐营,末将在后头瞧得不清楚,唐军趁势来攻,我部军心已乱,士气全无,末将所部也被乱军冲散,回转原是不得已,望将军恕罪。”尔速误以为阿木达要拿他问罪,吓得浑身哆嗦个不停,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阿木达心情大坏,也懒得跟尔速多啰嗦,推了尔速一把,断喝了一声道:“废物,滚!”
毕隆多手持着火把,凑到阿木达的跟前,低声地劝道:“将军,唐军有备,这营是劫不得了,我部还是回营再议罢。”
阿木达没有吭气,皱着眉头看了看黑沉沉的夜空,又看了看唐军营垒的方向,若有所思地摇了下头道:“唐军虽是有备,不过既已伏杀了该也速所部,此时必已懈怠,我军若是再去劫营,唐军必然不防,此时离天明还有一个时辰,足够我军行动而有余的,至于陷马坑,我军不入营,只用火箭先攻而后趁乱取之,当可无虞,传令,全军潜行前去唐营,一切听本将之令行事!”
卯时一刻,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辰,原本就漆黑的夜色,此时更是黑得透彻,再加上雪又大了些,伸手已然不见五指,混乱了好一阵子的唐军营垒此时已然恢复了秩序,营垒中篝火点点,从远处望去,看起来就像是唐军正在准备早膳,隔着大老远就能听到营垒中的欢笑声和交谈声,破损的营门依旧没竖起,空荡荡的营房门口往来巡哨的士兵却并不算少,约莫有百余人的样子,只不过戒备得并不算紧,巡哨们只是在营垒附近转悠,并未向远处派出游骑、暗哨。
阿木达亲自领着几名亲卫摸到了唐军营垒附近察看了一番,眼瞅着唐军营垒一片欢声笑语,心中顿时释然,冷笑了一声,悄悄地回到了百余仗之外的部众之中,悄声地对围上来的千夫长们交待了一番,接着手一挥,万余精骑同时发一声吼,向着唐军营垒冲了过去……
第六十七章 决战诺真水(三)
兵者诡道也,但凡用兵之大家莫不以正出、以奇胜,虚实变幻无测,斗的便是智谋,多算胜少算,此为兵家之常道耳,阿木达身为万夫长,对于此点自然是心中有数的,在他看来,唐军既然已经成功伏击了该也速部,那么此时理应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无备是必然的事情,这一点从大营门口那些懒散的哨兵和营房内不时传出的欢声笑语便可看出,再者,唐军总数不过五千,不过是自个儿所部的一半而已,虽说唐军是训练有素的强军,可若是正面交手的话,自己所部也不见得就会败,故此,阿木达很放心地发动了袭营战,当然,出于一贯谨慎的作风,阿木达本人并未冲在前头,而是处于全军的中央,随时准备应变。
两百余丈的距离对于冲刺中的骑兵来说不过是一眨眼的事儿罢了,狂呼乱啸的薛延陀大军转眼间便冲到了唐军大营前不远处,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喊杀声刺破了夜空,浓浓的杀气吓得那百余名唐军巡哨四散而逃,洞开的唐军营门里隐约可见正慌乱地跑来跑去的零散士兵,这一切令冲刺在最前方的千夫长毕隆多兴奋得眼都红了,狂呼一声:“杀啊!”一催战马,当先向着二十长开外的唐军营垒大门冲了过去,可就在此时,胯下的战马突地前蹄一软,嘶鸣着翻倒在地,巨大的惯性将毕隆多抛将起来,手舞足蹈地砸在了地上,还没等毕隆多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见冲在大军最前方的数十骑全都遭了与他一样的命运,霎那间空中飞人无数,惨叫声,马的哀鸣声响成了一片,措不及防的薛延陀前军顿时乱成了一团。
绊马索,赫然是一道道的绊马索,整个唐军大营前布满了数十道的绊马索,已然冲刺起来的薛延陀前军发觉不对,拼命地想要勒住奔驰中的战马,而后续的骑兵不明所以,还在纵马前冲,两相冲突之下,整支队伍挤成了一团,乱得不成样子。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等混乱之际,唐军营垒两侧的栅栏轰然倒下,数十顶帐篷间,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唐军精骑呼啸着杀将出来,从左右两翼向着惊慌失措的阿木达所部杀了过去。
“撤!快撤!”阿木达眼瞅着己方的前军挤成了一团,这会儿全军上下别说纵马厮杀,便是调转一下方向都困难,心知中了埋伏,哪敢在此应战,慌忙下达了撤退令,丢下混乱的前军不顾,拼着老命地拨马回转,向着来路逃去。一见主帅已逃,本就乱了军心的薛延陀大军如何还有战心,自然是能逃多快便多快,只可怜前军那一千多骑挤成了一团,根本就无法逃脱,被从两翼杀上来的唐军围在中央一通好杀,死伤大半,余者夺路而逃,而唐军也不趁势追赶,只是在将战场上那些个没死透的薛延陀士兵一一击杀便凯旋回营去了。
“殿下神算,末将等拜伏。”吴毅、柳昌河领兵回营,紧赶着走进中军大帐,互视了一眼,各自拜倒在地,无他,当初伏击完该也速部,二人都以为薛延陀定不会再来,考虑到明日还有一场血战,二人都主张让士兵们早些休息以利再战,可李贞却认定薛延陀大军必定还会再来,硬压着二人去准备埋伏事宜,吴、柳二将虽是照着李贞的吩咐行事,可心里头却不怎么痛快,此时获胜而回,心中佩服之意自是溢于言表——真要是让阿木达部偷袭得手,唐军大败一场不说,诸将能不能在乱军之中保住小命那就天晓得了。
哈,奶奶的,总算是彻底收服了这两小子,赚到了!李贞跟吴、柳二将相处了数日,对这一智一勇二将颇为欣赏,很想将二人拢到自个儿的手中,只不过一直未曾有机会,此时见二将彻底拜服,心中自然是欢喜不尽的,不过李贞城府深得很,自是不会带到脸上,淡然一笑道:“二位将军辛苦了,快快请起,让士兵们好生休息一下,辰时六刻,兵发白狼原!”吴、柳二人恭敬地应了一声,各自退下不提。
“李戈,本王给大度设小儿的礼物都派发出去了吗?”待得吴、柳二人去后,李贞转向侍立在大帐门口的李戈,笑容满面地问了一声。
自打神武保卫战之后,李贞便独自率军出征,并不曾带李戈等亲卫同行,放心不下的李戈等人可是赶了数天的路,昨儿个才找到了李贞的大军,此时一听李贞发问,李戈忙大步走了进来,躬身道:“禀王爷,已经送出。”
“哈,那就好,本王要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