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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李世民见文选清被打成如此形状,眉头登时便皱了起来,挥了下手道:朕听闻尔指证侍中刘洎以势压人、徇私舞弊,可有其事?
啊,回皇上话,确有其事,微臣不敢谎言欺君。文选清趴在地上挣扎着抬起了头来,一脸子激动地说道。
放屁,休得血口喷人,本官何时见过尔,你这厮好大的狗胆刘洎本就在气头上,此时一听文选清信口开河,哪还能沉得住气,李世民还没开口,他倒先骂上了。
刘洎,朕没让尔开口,尔是欲欺君么?李世民涵养再好,也无法忍受刘洎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自己的权威,一挥手,恼怒地打断了刘洎的骂声。
一见到李世民了火,刘洎这才赫然惊醒了过来,忙不迭地躬身行礼道:陛下,此贼信口开河,老臣只是一时气不过,冲撞了陛下,自知有罪,请陛下处罚。
哼!李世民心中虽有气,可见刘洎已当庭认了错,也不好过为己甚,冷冷地哼了一声,便算是将此事揭了过去,也不去理会刘洎的请罪,扫了刘洎一眼之后,依旧看着文选清道:文选清,尔既指证刘侍中,那就当庭将事情之经过再述说一番,彼此对质一下罢。
是,微臣尊旨。文选清眼中掠过一丝厉色,略一沉吟之后,开口道:启奏陛下,微臣在吏部任主事已有二十余年,一向持重,从无过失,此番出错,全是刘侍中逼迫所致贞观十八年六月二十三日,时值荀假,下官正在家休息,午时过后不久,有一刘府家丁寻到下官府上,言及刘侍中有请文选清絮絮叨叨地将口供再次复述了一遍,虽说伤后中气不足,声音微弱,可在这等寂静之中,殿中诸人倒是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地,与李贞所提交的那份口供别无二致。
刘侍中,尔对此可有甚疑问?待得文选清陈述一毕,李世民转向了早已被气得直打哆嗦的刘洎,语气平淡地问了一句。
陛、陛下,这,这,这是含血喷人,荒谬,荒谬,老臣于今日之前,连见都不曾见过此人,何来胁迫其伪造公文之举,老臣实是冤枉啊!自感委屈难耐的刘洎险些就此落下泪来,躬着身,用颤抖的语调回答了一句。
父皇,儿臣以为刘侍中所言方是事实,请父皇下旨斩了妖言惑众之辈以安天下!刘洎话音刚落,魏王李泰立马站了出来,高声禀报道。
父皇,儿臣以为双方既然各执一辞,不妨让二者相互对质一番便可分清是非,请父皇明断。李泰话音刚落,李贞没动,倒是李愔跳了出来,满脸子正色地插了一句。
贞儿,尔既是此案之主审,那就拿出个章 程来好了。李世民没有理会李泰、李愔兄弟俩的禀报,而是看向了默默不语的李贞。
嘿,看样子老爷子是真打算拿刘洎当出气筒了,那咱就顺水推舟一把罢!李贞心中一动,已然有所了悟,然则脸色却平静依旧,大步出列,一躬身道:启禀父皇,儿臣以为理不辨不明,事不说不清,就依六哥所言,让两造当庭互诘便可。
准了。李世民连想都没想,一挥手便准了李贞的奏请。
刘洎乃是堂堂宰相,而今竟然落到要跟一个微末小官当庭辩论的地步,心中的凄凉便可想而知了,再一看趴在地上的文选清面目可憎,心中的委屈登时便化成了万丈之怒火,愤怒地吼道:贼子,尔既敢妄言见过老夫,那就说说谁带尔去老夫府上,又是在何处议的事,室内有何摆设,你说,你说!
别看刘洎此时气火攻心,可为相多年的经验还是在的,这几个问题极为关键一个从来没到过刘家之人是不可能说得出刘家里的状况的,只要文选清答不上来,又或是答非所问,这供词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只可惜李贞既然谋划着要对付刘洎,又岂能不想到这些细节,刘洎这一问算是彻底将自己给搭将进去了罢。
文选清早就得到了李贞的相关提点,自然不会被问倒,此时见刘洎果然如同李贞所预测的那般跌进了圈套中,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得色,紧赶着便答道:带下官前去刘家庄的是个名叫刘三的中年汉子,据其自言乃是刘侍中府上之老管家刘阿大的三儿子,下官去的是刘侍中的书房,书房中别无旁人,陈设简单,除了一书桌,一几子,四张矮椅之外,并无其他家具,南面墙上挂有一副裱好的字幅,上书大好河山,北面是窗,东面有一山水画文选清不带停顿地将将出来,于细微处也不曾放过,若非亲眼所见,断难有此见识,这番话一出,刘洎先是傻了眼,而后心头的火气熊熊燃起,再也压制不住了,暴吼一声:老夫打死你个贼子!话音未落,人已扑上前去,挥动着老胳膊老腿,对着趴在地上的文选清便是一阵乱打,打得文选清怪叫连连,场面登时就大乱了起来。
前斗殴乃是重罪,殿中诸大臣都没想到刘洎竟然会当殿动粗,一时间全都傻了眼,竟然无人上前去拉架,待得诸人回过了神来,却见李世民气得面色铁青,猛地一拍龙桌,断喝一声道:放肆,来人,将刘洎叉出去!李世民下了令,一起子殿中侍候着的小宦官们自是不敢怠慢,一拥而上,将刘洎架将起来,拖曳着便往外行去。
陛下,老臣冤枉啊,老臣不服,老臣没有行此恶事啊直到被宦官们架了起来,刘洎才算是惊醒了过来,只可惜大错已经铸就,此时他再怎么喊冤,都已经无济于事了,被宦官们推搡着便提溜出了甘露殿。
李世民显然被刘洎气得不轻,直到刘洎被拖将出去了好一阵子,也没见李世民落座,而是咬着牙立在龙桌之后,胸膛起伏不定,沉默了片刻之后,恨声道:传朕旨意:朕以侍中之高位待刘洎,视之为股肱之臣,以国事托之,不料其心性顽劣如此,不思报国,苟且徇私,致有东宫之殇,大失朕望,其不忠不孝之举,令人指,念其随朕多年,着赐鸩酒一壶以送行,其子刘铖配巴州,永不叙用!
李世民这道旨意一出,满殿文武大臣立时全都呆若木鸡,半天没回过神来,谁都想不到刘洎竟然会是这么个下场,可眼瞅着李世民那满脸的愤怒,一时间也没人敢出头谏言,大殿里登时便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唉,果然如此!李贞自是知晓李世民必将降罪于刘洎,可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严厉乃至严酷的处置,再一想自个儿来自的时空里刘洎也是被冤杀的,虽说死因不尽相同,可刘洎到了底儿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心中不禁一片戚戚然,然则,这就是政治 斗争的残酷性,李贞虽不忍,却也无奈得很刘洎虽是大嘴了些,可毕竟算是正人君子,为官也算是清正廉直,能力也甚是出众,只可惜他不是李贞这一边的人,出手除掉刘洎,以断掉魏王的一条胳膊,自也是必然之事,当然了,李贞之本意也没打算杀死刘洎,只是想着能将其罢官,可没想到刘洎竟然会如此荒谬行事,可以说是他自己的行为断送了自身最后的一线生机,着实令人可怜又可叹的。
父皇,刘侍中虽有错,但罪不致死,儿臣恳请父皇收回成命。李贞心中感叹归感叹,可动作还是迅捷得很,没等众臣们反应过来,便即站了出来,高声请命道。
父皇,八弟所言甚是,刘侍中虽略有小过,然其多年辛勤却也难得,又是宰辅之臣,骤然赐死,恐招物议,恳请父皇能恩准其归隐林下,苟得余生,方显父皇之宏恩浩荡。李泰自是想不到李世民会如此严厉地处罚刘洎,被这道震撼的旨意惊得目瞪口呆,直到李贞出言求肯了,他才如梦初醒,忙不迭地也站了出来,出言求情了起来。
老臣等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陛下,刘侍中虽是罪有应得,可念其年老糊涂,当给自新之机会为是。
刘洎为人是不怎么样,在这帮子重臣中也着实没啥人缘,可大家伙同为重臣,此时见刘洎下场如此之凄惨,自是不免生出兔死狐悲之心,一见到两位皇子一前一后地站出来求情,自是纷纷出列为刘洎缓颊。
诸位爱卿不必多言,朕之意已决!李世民根本就不理睬诸位重臣的求肯,一挥手,语气坚决地说了一声。大家伙见李世民如此之做派,自是不敢再劝,各自神色黯然站回了殿旁,大殿中一时间再次诡异地静了下来。
启奏父皇,儿臣以为相州军粮一案能告破,皆八弟之功也,自八弟执掌刑部以来,可谓立功殊勋,然,朝廷自有体制在,刑部尚书久缺恐非幸事,八弟以亲王之尊暂摄刑部之事只可为特例,却不是长久之计,为朝廷体制计,当列明刑部尚书为宜,现有刑部侍郎萧隆,久历刑部事宜,熟知我朝律法,既能且忠,儿臣愿具保本举其为刑部尚书,望父皇明鉴。一派寂静中,始终不曾出言的吴王李恪突地站了出来,朗声奏道。
父皇,儿臣亦愿保奏萧隆为刑部尚书,望父皇恩准。李恪话音一落,李愔立马跟上。
李恪哥俩个这么一上本,李泰登时就有如坠入云里雾里一般地傻了眼刑部侍郎萧隆乃是李泰一系中仅余的几名重要大臣之一,一向就是李泰在刑部中的心腹,跟李恪兄弟俩没有丝毫的联系,先前相州一案上,李愔处处针对着李泰,那架势根本就像是要将李泰一棍子打死的样子,可这才多久,这哥俩个突然冷不丁地联手保举起萧隆来了,这等咄咄之怪事,又怎叫李泰不惊疑万分的。
他娘的,这两王八蛋果然是在打这么个算盘来着!李泰不明白,李贞却是清醒得很,一眼就看出了这哥俩的用心之所在在打掉刘洎上,这哥俩个跟李贞的想法是一致的,都是为了削弱李泰的势力,然则李恪兄弟俩却绝不希望刑部彻底被李贞给把持了,若真如此,那只会使李贞原本就旺的气势更是旺得不可一世,倒不如将刑部大权交回到李泰手中,左右刑部被李贞插上一腿之后,李泰已然无法完全掌控刑部了,哥三个如今势力已是相差无几,也就有了三英联合战李贞这么个合作的基础了罢,而今刘洎眼瞅着就要完蛋了,这哥俩个自然是该出手时就出手了。
不得不说,这哥俩个出手的时机选择得着实是太妙了些此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