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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急了,高喝一声道:“盾刀手,跟本将上!”话音一落,一摆手中的横刀,率先向离自己最近的突破口扑了过去。
校尉杨邈早已待命多时,一听到秦怀玉下达了出击令,一挥横刀,高呼道:“兄弟们,跟我上,杀蛮子啊!”霎那间,等候在关城背后阶梯上的四百余盾刀手立时如同怒龙般涌上了城头,一场惨烈至极的白刃战就在关城上展了开来。
刘七不知道是被血冲昏了头脑还是被惨烈的搏杀吓坏了,一听到出击令,不管不顾地便埋头乱冲,惊得卜老实忙一把拎住刘七的衣领,高声道:“浑小子,赶死啊,跟卜叔后头!”话音一落,也没管刘七是否遵令行事,领着手下一什人马便向城头的战团冲去。
“杀!杀!杀!”卜老实的刀法却很是老实,刀法强悍得惊人,一刀使去必然是收割一条人命,刀刀不落空,犀利得很,才不过片刻功夫便已砍倒了四名冲上城头的回纥步卒,满头满脸都溅满了鲜血,再加上高大的身材,倒真像个地狱里来的杀神一般,令人望而生畏,正冲杀得性起,突地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尖叫:“卜叔救我。”卜老实回头一看,却是刘七被一名身高体壮的回纥兵摁倒在地,一双手死撑着回纥兵持刀下压的手腕,只可惜人小力单,渐渐已是不支。
“他娘的,该死!”卜老实狠狠地呸了一口,手中的盾牌一摆,挡开一名趁他不备试图偷袭的一名回纥兵砍过来的一刀,顺势在地上一个翻滚,扑到了刘七所在的方位,手中的横刀猛力一挥,一道刀光闪过,正要给刘七最后一击的那名回纥兵硕大的脑袋顿时如同滚地葫芦般在地上弹了几下,滴溜溜地滚到了墙角,血顺着断口冲天而起,溅得刘七满头满脸都是,回纥兵壮硕的身子抽搐了几下,软软地倒了下去。
“他娘的傻娃子,瞎跑个毬!”卜老实笑骂了一句,右手的刀交到左手,伸手欲去拉到在地上的刘七,可突然间见到刘七一脸的惊惧之色,再一听耳后传来刀划破空间的呼啸声,顿时警觉事情不妙,忙向前跃起,试图避开这夺命的一刀,反应倒是很迅速,只可惜太迟了,但听扑哧一响,身后劈来的那一刀硬生生地从卜老实的右肩劈到了胸膛,血如同喷泉一般从伤口中喷涌而出,卜老实眼睛立时突了出来,原本就狰狞的面容顿时扭曲成了一团。
“啊……卜叔!”刘七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一双眼立时红了起来,一把抄起那名断头回纥兵掉落在地板上的刀,不管不顾地便冲向一刀劈死了卜老实的那名百夫长服饰的回纥将领,也不管那名将领的身高足足高出了自个儿一个头,手中的横刀乱劈乱砍地便朝回纥百夫长招呼了过去。
那名百夫长虽是一刀劈死了卜老实,可刀却卡在了卜老实的胸膛上,急切间哪抽得出来,眼瞅着刘七来得凶悍,顾不得取回佩刀,慌乱间忙抽身退步,躲开了刘七势若疯虎般的狂砍乱劈,试图退回自家士兵的护卫中。眼瞅着仇敌要逃,刘七大吼一声,也不管边上几名回纥兵正挥刀砍向自己,一个健步扑入了那名百夫长的怀中,手中的横刀砍、刺,戳,挖、削,乱飞乱舞,硬生生将那名百夫长整成了个血人,末了还狠狠地一口咬下了回纥百夫长的耳朵,可着劲地嚼着,血红的双眼扫视着身边那几名已经被吓傻的回纥兵,哇呀呀地一声乱叫,手中的刀再次扬了起来,选了其中一名回纥兵便扑将过去。
一起子回纥兵固然是胆气过人之辈,可哪见识过这等狂乱之人,一时间胆气被夺,压根儿就不敢交手,一蜂窝地退到了云梯旁,争抢着要顺着云梯而下,混乱中与正要从云梯上来的其他回纥兵撞在一块,全都滚下了云梯,可怜那云梯不过是木制的,那经得起如许大力的摧残,立时咔哒一声断成了两截,刘七眼瞅着面前的敌人已逃个干净,愣愣地在原地站了好一阵子,突然间像是猛醒过来一般,大呼小叫地冲向了其它战团……
第五十八章 血战(五)
贞观十五年十月二十二日申时二刻,日头已然西斜,原本就无力的冬日到了此时早已昏暗不已,即便是照在身上也不能带来多少的温暖,不过侯国忠却不是很在意,无他,刚打退了拔野古部一次凶悍的攻击,这会儿身上正汗淋淋地热腾得很,巴不得能有一丝的凉意来降降温,这惫怠的冬日倒也正合他的意,这不,早已累得够呛的侯国忠一屁股坐到在城头上,也不管身下到处是血水流淌,只顾着靠在城垛上喘着粗气儿。
“侯将军,您没事罢,厄,嘶!”同样是粗气直冒的刘铁涛,慢慢地走到了侯国忠的近前,重重地坐倒在地,一不小心绑着绷带的手撞到了墙上,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没事,还死不了,倒是老刘你可得悠着点,阎王爷最近正召女婿呢。”侯国忠心情不错,笑着打趣了刘铁涛一句。
“嘿,咱还小,阎王爷要召咱当女婿只怕还得等上个七、八十年的。”刘铁涛这些天跟侯国忠并肩作战,倒是打出感情来了,说话也随意了许多,笑呵呵地说道:“侯将军,我们这儿都打得如此狠,越王殿下那儿还不知道会打成什么德性,唉,大帅的援兵怎地还没到。”
一说起李贞,侯国忠脸上的笑容立时收了起来,眯缝着眼看了看昏暗的天空,叹息了一声道:“殿下吉人自有天相,理应无事,罢了,不说这个了,不管大帅的援军何时能到,这杀虎口都不能从某等手中丢了。”顿了一下又接着道:“老刘,弟兄们伤亡如何?”
“不太妙。”刘铁涛苦笑着摇了下头道:“弟兄们都是骑兵,守城不在行,从昨日到现在,狗日的蛮子攻了七次,囵囤个的弟兄们最多只有四百多些罢,还有轻伤百余人,重伤的没去算,满打满算可战之兵也就是五百出头了。”
“嗯,我等苦,蛮子更苦,关下躺着的蛮兵尸体往少里算也有一千出头的,现如今就看谁能再咬着牙坚持下去了。”
“是喽。”刘铁涛淡淡地应了一句,抬起头来看着天空,不再言语。
失望!极度的失望!屈利失的眼早已是通红一片,此刻的他早已没了当初打下开阳城时的意气风发,也没了一日前面对杀虎口雄关时那副指点江山的豪气,有的只有深深的失落,面对着手下一帮子士气全无的将领,他连发脾气的兴趣都没有了——一天里强攻了七次,各部轮番上,昼夜不停,这等强度的攻击在拔野古部的历史上是从来没有过的,可残酷的现实却就这么摆在了眼前,白白折损了一千八百多的控弦战士,可关城却依旧没能拿下。
“大祭司,现在该怎么办?”屈利失在原地转悠了几圈,突地一抬头,瞪着血红的双眼看着纳隆道。
怎么办?望着面前这个显然不是个英明之主的货色,纳隆心里头涌起一阵无力感,苦笑了一下,平静地道:“我部如今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再次强攻,尽快拿下关城,如今我部固然是伤亡惨重,唐军也好不到哪去,再攻一次或许就能拿下也说不定;二是躲,躲到战场之外,而后寻机而动。”
“再攻?”屈利失扫了眼那帮子垂头丧气的将领们,摇了摇头道:“大祭司,攻不起了,若是死伤再多上一些,就算能带着财物回了草原,我们也守不住,这躲又该如何躲?”
现如今是考虑整个部族生存的时候,可偏生屈利失还在惦记着那些财物,这令纳隆真不知说什么才好,默默了半晌才开口道:“大统领,某若是料得不错的话,现如今唐军主力已经出动,大王子那儿只怕已处于危机之中,神武、朔州方向是万万去不得的,杀虎口这里有唐军把守,云岗那头唐军自是不会有疏漏,大同方向也不可去,而今之际,我部唯一可去的地方就是回开阳。”
“开阳?”屈利失不自信地叨咕了一声,皱着眉头不吭气儿。
尽管对于屈利失的无能感到无比的失落,可为了整个部族的生存,纳隆还是开口劝谏道:“大统领,某以为大王子所部这一回是在劫难逃了,就算是勉强能脱身,真能回到草原的只怕十不存一了罢,薛延陀部在草原的霸主地位即将不保,我部若是能保存实力,未必就没有取代薛延陀的机会,前提是我部能回到草原,最直接的一条路就是攻下杀虎口,杀开一条血路,其次就是回开阳,而后看战事进展,寻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去依附唐军,共同讨伐薛延陀部,如此一来我部方有一线生机。”
“啊?”屈利失吃惊之下,啊了一声,眼睛瞪得都突了出来,老半天才回过神来,疑惑地问道:“这、这如何能成?”
“大统领当知某曾游学长安数年,对于唐人的事情还是懂得一些的,唐军虽强,可草原广阔,并非唐军可以完全掌控的,说到底草原的事还是草原人说了算,大唐每每都是以掣肘之策对付我草原各部,先前的东突厥、吐谷浑,乃是如今的薛延陀都是因势力过大而被大唐所忌,才会有掣肘之策出台,薛延陀反唐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过是自保罢了,如今薛延陀倒霉已是必然之事,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此次大败,薛延陀的实力大损,可依旧还是草原上的霸主,大唐需要有人能牵制薛延陀部,我部若是就此投唐,夹击薛延陀部,立上一功,也不是没有机会得到大唐的扶持,一旦如此,我部必能借此机会壮大,而后终有一天能取代薛延陀部成为草原的新霸主,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大统领三思啊。”纳隆压下心里头对屈利失的不满,细细地分析道。
烂泥总是扶不上墙的,尽管纳隆说得头头是道,可屈利失犹豫了大半天,最终却还是冒出了一句:“原地休息,明日再攻攻看。”话音一落,自顾自地转回大帐去了。
“唉!”眼瞅着屈利失根本就不听自己所劝,纳隆心灰意冷之下,仰天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理会那群正自发呆的将领,转身走到拴在小树上的坐骑前,默默地呆立了良久,突地一咬牙,翻身上马,便要扬鞭而去,一旁站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