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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是用来搏的!面对着族人的惨死,萨兰布奇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眼瞅着再无躲闪的可能,萨兰布奇拼命了,人在马上,猛地一侧身子,任由左边劈来的弯刀劈在了自己的背上,顺势一个前伏,躲开了要害之处,手中的弯刀狠命地一劈,仗着力大,隔当开右边那名白狼军骑兵的弯刀,而后顺势一抹,刀光闪过,一个斗大的人头已然飞了起来。右边冲杀而来的白狼军骑兵那无头的尸体在马背上晃荡了几下,如破麻袋一般跌落了马下,萨兰布奇顾不得背后传来的剧痛,狂吼一声,再次策马盘旋,准备迎战最后一名白狼军骑兵。
白狼军骑兵虽然凶悍,可也一样是人,只要是人就会害怕,面对着萨兰布奇那等不要命的疯狂,最后一名白狼军骑兵胆怯了,再也不敢回头应战,疯狂地打马向着自家骑兵大队逃了去,甚至连头都不敢回一下,只可惜,他便是逃了,也一样逃不过死亡的召唤,不等其逃回自家阵中,十数支羽箭从白狼军骑兵阵中激射而出,将其射落了马下——白狼军不需要逃兵!
“依妮,快上马!”萨兰布奇顾不得去追赶那名疯狂逃窜的白狼军骑兵,飞快地纵马冲到一匹无主的战马边,拽住马缰绳,策马冲到已然呆滞了的萨兰依妮身边,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血,到处是血!萨兰依妮一生中尚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此时早已被震骇得失了神,泪水纵横间,心碎了一地,整个人都已呆住了,任凭萨兰布奇如何呼喝,她都没有一丝的反应,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儿。
眼瞅着白狼军骑兵大队中又有一小支骑兵队向此处冲杀而来,萨兰布奇急了,此时的他身受重伤早已无力再战,哪还敢多留,忙跳下了马背,一把将萨兰依妮推上了战马,猛地一击马臀,战马吃疼之下,狂野地奔了出去,【】萨兰依妮这才惊慌地抓住马缰绳,任由战马驼着她向远处跑去。萨兰布奇见妹子已逃远,忙不迭地也翻身上马,追了上去,身后追杀而来的白狼军骑兵小队追赶了一阵,见无法追上,也就此收了兵,汇合到屠杀萨兰族老幼的行列之中去了。
白狼军来得快,去得也快,前后不过半个多时辰的功夫,滚滚而来的白狼军便赶着牛羊、马匹消失在了草原的远处,只留下一地的尸体,整个萨兰族全灭,从七、八十岁的老者到尚在吃奶的婴儿,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而这只是茫茫大草原上无数悲剧中的一幕而已,往日里美丽的大草原此时已成了杀戮的屠场,血腥还在不断地继续着……
达坂城,位于达坂隘口的一座小城,,因着其位于天山的中段,山前、山后都是连绵的草原之故,素来是天山南北往来的交通要道,自打唐军剿灭龟兹国以后,便将原本不算太大的达坂城扩建了一番,成了一座军事要塞,随着西突厥内乱之势愈来愈烈,安西唐军主力陆续向此城集结,防卫森严已极,城上城下满是全副武装的士兵,往来巡哨的士兵络绎不绝,然则却始终不曾有唐军官兵越过隘口,甚至连游骑都不曾派出过,一副紧守门户的架势,丝毫也看不出唐军有杀过天山的迹象。
已升了队副的葛夏率领着几名士兵在达阪城门口处来回地巡视着,尚显稚嫩的脸上布满了乌云,尤其是看到城门前那络绎不绝的难民行列,眼神里便满是哀伤之意——两个半月了,自打奉命随军调到达坂城已经两个半月了,这些日子以来,每日里从天山以北逃来的难民多得不可计数,从难民口中传出的各种骇人听闻的惨剧深深地刺痛了葛夏的心,他不明白大军都已经集结了如此久了,为何还不出征,请战书都已递交了好几回了,可每回得到的答复就只有一个字——等!葛夏不知道究竟要等到何时才算是个头,他急,不单是立功心切,更是不忍心见着战乱所带来的惨祸,只可惜他只是个小小的队副,压根儿不可能参与到军事决策中去,郁闷之余,也只能按上峰的命令在城头做着例行公事的巡逻。
“怎么回事?”城门口处突然一阵大乱,人群挤成了一团,葛夏身负巡视之责,自是不敢怠慢,忙领着几名士兵,拨开乱成一团的人群,入眼便见一名身材窈窕的汉子抱着名双眼紧闭、面如土色的青年男子正哭得无比伤心,忙出言问了一句。
“葛队副,这人突然晕倒了,看样子是受伤后失血过多导致体虚所致。”一名士兵弯下腰去,在那名青年男子的手腕上把了把脉,高声地禀报道。
“将人抬到一边救助,别挡住路口。”葛夏这些天来见多了这等难民,早已见怪不怪了,挥了下手,下了个命令便打算离开,可就在此时,那名晕倒的青年男子突地醒了过来,一把拉住了葛夏的手,力量奇大,险些令葛夏的身体失衡,如此一来,顿时令葛夏大吃了一惊——要知道葛夏乃是佰刀手,一身的力量在军中也算是很不错的了,可这名汉子明显是受伤体虚之时,竟然尚有如此大的力道,虽说是有趁着葛夏不防之嫌,可能拖动葛夏魁梧的身材,那绝不是个普通人能办得到的事情。
“尔是何人?”葛夏稳了下神,手腕一翻,已然反将那名青年男子的手腕拽住,冷冷地喝问了一句。
那名青年男子尚未开口,一边哭个不停的窈窕汉子倒先闹了起来,一双细嫩的小手拍打着葛夏的手臂,哭着道:“放开我哥,你快放开……”
女孩?葛夏这才注意到那名身着男人服饰的汉子竟然是个女孩,再一看其被泪水冲刷过的肌肤如同玉色般洁净,登时就有些子晕乎了,正不知该如何处置之际,就听那名晕倒的汉子虚弱地开口说道:“这位将军,小的是萨兰族的萨兰布奇,此行是来找我家兄长萨兰雅格的,他也是唐军,不知将军能否告知家兄在何处?”
“萨兰布奇,你就是萨兰布奇,我认识你哥哥,他以前经常提起你,你怎么会闹成这副模样了,你的族人呢?”葛夏惊疑不定地看着萨兰布奇,一口气冒出了一大段话来。
“没了,全没了,族人都叫白狼军杀光了。”萨兰布奇眼眶一红,两行泪水流淌了下来,哽咽地说道:“我就是来找兄长的,此仇不报,我萨兰布奇誓不为人,还请将军告知家兄的下落。”
葛夏眼神突地黯淡了下来,低着头道:“布奇兄弟,你大哥他是条汉子,他已经……已经阵亡了。”
“啊……”萨兰布奇兄妹俩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原本满是期颐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布奇兄弟,你大哥是我的老上司,他是英勇战死的,殿下曾亲笔为其墓碑铭文,他去得光荣,布奇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走,先进城去,容我去找人来帮着商议一下,就找殿下去,殿下一定会为你们作主的!”葛夏拍了拍胸口,很是豪气地说道。
“殿下?是越王殿下么?”萨兰布奇从悲哀中醒过了神来,迟疑地问了一句。
“那当然,整个安西就只有一位越王殿下,除了他,没有人再配称殿下了!”葛夏自豪地说了一句,弯下腰,一用力将萨兰布奇扶了起来。
“好,就找越王殿下去,我萨兰布奇定要报此灭族之仇!”萨兰布奇精神一振,猛地站直了身子,眼中再次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第三百二十二章 北伐!北伐!(中)
等待无疑是种难耐的煎熬,哪怕是耐性再好的人,等久了也一样会烦心,此时的李贞就烦得很,别看表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心中的烦躁之意却是大着呢,只不过因着城府深的缘故,不曾表露出来罢了,毫无疑问,能令李贞烦心的也就只有即将开始的北伐之战了罢。
战是要打的,可如何打,什么时候打却不是那么好定夺的,眼下除了西突厥内部打得热火朝天之外,其余诸方势力全都按兵不动,大家都在等,等着拔剑出鞘的时刻,然则,谁都不敢先行动手,究其根本来说,问题其实不是出在西域,而是在长安,无他,李世民大肆宣扬要亲征高句丽,大军调动频繁,二十余万大军分成数路向着幽州进发,可京师的主力十六卫军十余万人虽也在秣马厉兵,却并没有向幽州开拔的意思,在无法确定李世民是不是真的要亲征高句丽前,再给薛延陀汗国几个胆子,它也不敢将手伸入西突厥的乱局之中,毕竟两年前的朔州之战后,大唐与薛延陀算是结下了梁子,虽说经薛延陀不断地派使节去媾和,表面上两国的友谊还算是保持了下来,然则,隔阂却已是无法消除了,若是贸然出兵西突厥,一旦深陷泥潭的话,保不准李世民就会掉转矛头,给薛延陀先来上致命的一击,这等后果绝对是薛延陀无法承受之重,饶是拔灼再狂妄自大,也不敢轻易行事的,于是乎,尽管乙毗咄陆不断地派人前去催请,拔灼依旧按兵不动,只是应付般地给了乙毗咄陆一点点少得可以忽略不计的牛羊,便算是给了个交待了。
拔灼不动,集结在老爷庙附近的大度设所部自然也不会轻举妄动,如此一来,李贞也就不敢轻动了,道理很简单——安西唐军拢共就不到七万人的兵马,扣除和州一线防备吐蕃的万余兵力以及扼守伊州,防备大度设的可能偷袭之七千兵马之外,算来算去,真能调到达坂城、七角井一线的唐军主力也就只有五万余兵力,这么点兵力真要是全都陷进了西突厥那个烂泥塘里的话,就算击溃了乙毗咄陆所部,能不能挡得住薛延陀的攻击还真是难说得很,在没有万全的把握的情况下,哪怕再不耐,李贞也只能坐等着。
这世上有很多事急是急不来的,该等还是得等,尽自满心不愿,李贞却也只能等着,除了等薛延陀一方的消息之外,更多的是在等阿史那瑟罗的最终决定——新春前,李贞提出了要阿史那瑟罗所部彻底并入大唐的提议并没有得到阿史那瑟罗的明确答复,究其根由就在于阿史那瑟罗并不是个甘居人下之人,他所提出的内附大唐之真实用心不过是打算借助大唐的实力来度过难关罢了,似他那等久居人上之辈,又岂会轻易降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