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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无形的罩子,炮弹打不进,子弹击不穿。国军的步兵一出击就遇到共军顽强的抵抗。杜聿明将军期望着25师奇迹般地出现在共军背后。可是,炮火都打了三天了,却没有25师行动的影子。杜聿明将军冲着52军长发火质问,你的25师干什么去了?
52军长也麻了爪说,报告钧座,我正在派人去寻找。沿着25师从城子峪出关的路线寻找他们的足迹。我也纳闷,那叫一个师的兵力,就不声不响地从地球上消失?
杜聿明将军说,你们25师毁了我的全盘计划。
52军长说,自古没有常胜将军,失败乃兵家常事。从头来么。
杜聿明将军说,谈何容易?我有何脸面再向委员长要兵?这一次的攻击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费了多少口舌,花了多少银子,绕了多大的弯子。你不知其中之苦啊。如果一举成功倒也罢了,可是如今我们这么多兵还窝在秦皇岛,美国人笑话我们无能,委员长恨我们不争,同行看我们的热闹,我们过不了山海关,熊大员苦不堪言。他就要丢掉性命。
偏在这时,熊大员又有电报督促出关。杜聿明将军回电说,再等一周,国军一定到达长春。
熊大员接到杜聿明将军的回电险些气绝。在他大骂杜聿明将军之时,苏军代表求见。他一惊,此次会见是吉是凶?立即召见卫队司令刘仙舟,指示,别离左右。他说,走,与我会见苏军代表,看我的眼色见机行事。
熊大员的官邸,连桌子椅子都紧张起来了。
苏军代表庄严地宣布,苏联政府与贵国政府达成协议,在旅大苏军管辖区域以北8…10公里划为安全线,贵军不得进入。
熊大员说,我们遵守协议就是。但请苏军再次延长撤军时间。
苏军代表说,不,贵国政府对经济合作谈判毫无诚意。苏军曾两次延期撤军。不能再延期了。苏军明天就撤,一周内撤完。告辞!
熊大员强留也没有留住苏军代表。这回是真的要撤军了。苏军代表从容地给熊大员留下了一个措手不及,熊大员抓了瞎,坐不住,眼望南,心盼山海关。
刘仙舟安慰说,阁下稍安勿躁,共军就在长春城外,苏军突然撤军就是让共军先于国军进城。他们本来就穿一条裤子么。他那个旅大安全区是干啥用的?是给共军的保护区。共军的地委已经在那里建立。
熊大员说,我心里明镜似的,据情报统计,苏军给了共军3700门大炮,600辆坦克,861架飞机,12000挺机枪,680个军用仓库以及松花江上的舰艇。旅顺口苏军从朝鲜运送给共军两列火车的武器,又从旅大运给北满共军50车厢军火。这个统计是不完全的,海了。
刘仙舟说,现在我们顾不上这些了,苏军一撤,共军一到,我们怎么办?就凭我的那四百兵就能抵挡住共军?丑话我可先说头,到时候可别怪我丢下你不管。当然,到真个的时候我说啥也不能丢下你不管不是?我是干啥吃的。
熊大员说,算你明白,跟着我,有的是官给你做,有的是财给你发。
刘仙舟说,那是那是,我刘某,豁出小命不要了,也得保护大员的安全。
熊大员拢住了内部,就给杜聿明将军再次打电报,问他一周有没有把握过山海关?苏军在一周内撤军完毕。
杜聿明将军回电含糊其词。
熊大员把回电撕得粉碎。
刘仙舟说,阁下息怒,你道杜长官为什么拿不下山海关吗?
熊大员说,他熊!
刘仙舟说,不。杜长官不熊,他聪明过人,谋如泉涌,握有重兵,是个有实力的将军。
熊大员说,你说他为什么拿不下山海关?
刘仙舟说,因为他身边有一个顾问赤本三尼。他是共军手下的败将。但,他却以与共军作战几年的经验获得者自居,杜长官对他那言听计从,坏事就坏在赤本三尼身上,阁下以为如何?
熊大员说,有道理,有道理。我非杀了赤本三尼不可。
刘仙舟说,我们回关里时,我就先宰了赤本三尼替阁下出这口气。
熊大员说,你有这份心,我就知足了。
苏军就要从长春撤军了。他们将给长春留下什么呢?行政的空白?治安的空白?国军远在秦皇岛,远水不解近渴。共军就在城外。入夜,街上不安静,偶尔从远处传来叫骂声,以及零星的枪声。恐怖笼罩在熊大员的脑门儿。他的脑门都要爆炸了。一周过去了一半,杜聿明将军没有消息,他成心拿接收大员开涮。他妈拉个巴子的(他学会了当地的一句成语,不枉接收大员一回)。
刘仙舟慌张地跑来报告说,苏军都在火车站集结。阁下快想辙拿定主意,我们怎么办?
熊大员最后一次与杜聿明将军发电报,你说一句话,明天你能不能到达长春?
杜聿明将军回电说,不能,请原谅。
熊大员愤愤地说,纯粹是拿党国大员的性命开玩笑。
刘仙舟说,阁下,苏军就要开车了,快拿主意。
熊大员说,咳,没办法,只得如此了。
他决定随苏军撤退的火车撤到苏联去。仿佛仓皇逃跑,又不是仓皇逃跑。他的官邸乱七八糟,纸屑飞扬,桌子倒,椅子斜。墨汁甩了一墙,仿佛发泄愤懑口株笔伐的檄文。书籍满地踩,宛如世界文明都被踩在脚下。人写的书未必都是文明,天文、地文之为德也大矣。电线斜挂,仿佛山里银白色的树挂,美色宜人。可怜熊大员,接收一场,落了个背井离乡,在别人家的屋檐下,听凭别人的摆布。
熊大员与苏军代表说了半天小话才允许他们400人上火车。几百人挤在两节闷罐车箱里。熊大员与众弟兄一视同仁。刘仙舟把他的军官帽给熊大员垫了屁股,就算党国大员与众不同,显示了他的官衔和权力。车上不供水,没有饭吃,官员与士兵都同样忍饥挨饿。
火车开出了满洲里,天黑时,在贝加尔湖东岸的一个无名小镇下了车。苏军代表把他们引进一个有铁丝网的院子,宣布:不准出入,你们的枪械由我们暂时保管。吃饭,东边有餐厅;拉屎,西边有茅房。有什么事,与我联系。
苏军收走了他们四百人的枪,刘仙舟说,阁下,人家把我们软禁起来了,这叫什么事啊?我们自投了罗网。
熊大员说,比在长春落在共军手里强多了。
刘仙舟说,阁下,你还糊涂着呢,苏军和共军穿一条裤子,知道不?万一他们把我们引渡给共军那可就惨了。
熊大员说,你有所不知,苏联与我国政府签订《友好同盟条约》,他们不会背信弃义的。
他们吃过晚饭,院子里一片漆黑。屋里没有灯光,摸黑和衣而卧。听天由命就稀里糊涂地睡着了。刘仙舟睡到半夜被冻醒了。苏联贼冷,他被冻得打哆嗦,筛糠、磕打牙带零拉拉尿。他拎着裤子进了茅房,其实就是用苇席圈的圈儿,没有茅坑,到处都是屎尿,插不进脚去。好在天冷,拉的尿的,立马冻成冰块、冰棍、冰葫芦,有的就像咖啡冰淇淋。苇席隔山的那边就是女厕,只听俩女的说话。刘仙舟跟日本人打交道多年,听出是俩日本女子讲话。她们有话没处说,挤在茅房里滔滔不绝地倾述胸襟。他听出她们就是日本关东军的家属,同她们的丈夫一并被俘,关押在这里。
刘仙舟回到屋里向熊大员报告了他的秘密发现,他说,阁下,苏联把我们同日本关东军战俘关在一起。拿你当什么人了?你是政府代表!置一国政府代表于何地?他们眼里还有没有你这个接收大员?现在,我们是在国外,你就是国家,你可不能有个好歹。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熊大员提笔疾书一份向苏联政府的抗议书。并要求会见中国驻苏大使。
熊大员的抗议和要求等到天亮才经门口的苏军岗哨转送出去。
下午,中国驻苏大使由苏军代表陪同来见熊大员。他们都是外交界的熟人。熊大员年长,就摆起老迈年高的谱来。大使说,恕小弟晚来一步,你们吃苦了。
熊大员说,通知国内,速派飞机接我们回国。
大使说,是的,我马上就办这件事。
苏军代表表示歉意说,战争刚结束,一切尚未恢复正常,请大员鉴谅。
熊大员说,别说鉴谅不鉴谅,尽快促成我们400人回国。
大使说,飞机明后天就到。
熊大员心里有了谱,落了地。难熬的一天过去了。
新的一天早晨,一切都在刘仙舟的视线之内,证实了他晚上在厕所的发现。三三两两的日本军人在院子里打水洗脸,散步的,伸胳膊扔腿的。他们都向刘仙舟投一眼询问、同情的目光,仿佛说,你是谁?我们都是一路的。
刘仙舟对他们不屑一顾,心说,你们是干啥的,我是干啥的。
他心中不忿,回敬他们一顿白眼。刘仙舟陪同熊大员到饭堂用餐,黑面包加土豆汤。刘仙舟和熊大员打了两份早餐,坐下品尝。熊大员平常吃牛排喝牛奶,哪里吃过这类又黑又土的食物,是人吃的吗?黑面包带沙子,硌牙。土豆汤齁咸。刘仙舟说,阁下,将就一下吧,回国再找补找补就得。
熊大员有了笑容说,多亏身边有你给我解心宽。
刘仙舟得意回头间,发现一个熟面孔。这时,那人也看他。片刻,刘仙舟说,这不是肃亲王吗?你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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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八路
阎瑞赓著
第五卷
回回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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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仙舟他乡遇故人
泄私愤密捕老赤本
大叫驴刘仙舟无意中看见满洲的王爷四脚鱼肃亲王,二人相见,感慨万千。肃亲王曲咕着小眼睛看了老半天说,这不是刘道尹吗?刘仙舟说,今非昔比,老皇历那一篇就掀过去了。亲王殿下,你怎么在苏联?
苍老的亲王佝偻着腰,没有当年抚恤开滦煤矿罢工工人时的威风、气度、神态昂昂,一呼百应。现在,一个天,一个地。亲王说,一言难尽。苏军打进新京(长春),我随皇上逃到奉天(沈阳)飞机场,准备逃向关里或是去日本,在我们犹豫之时,苏军又打进了奉天,我们就成了俘虏,被押到苏联境内的赤塔看管。不久就转到哈巴罗夫斯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