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张太太进了这个院子,七八个朝鲜女子把她领进一间窄小的房间,用中文说,这就是你的房间。门口有人把守,不准她出去。从此她就再也没有见到二疙瘩兄弟了。
二疙瘩把卖张太太作慰安妇的五千块大洋揣进腰包的时候,心安理得,只是不能回渤海。天也晚了,就在玉田城北门外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第一件大事先过足了烟瘾。然后再考虑何去何从。
渤海。
张培德在旅馆找不到妻子的同时,川岛回到她的小安乐窝……影院子也等不到她的心肝赵影的归来。问看门人才知道,赵影被人杀了。川岛怒火冲天,她一阵风就刮到特别行政公署,把高老蔫从被窝里揪出来询问。她说,你的副官被人暗算,你就无动于衷?
骆驼高老蔫已经察觉赵影是他身边的钉子,他死了好,早就该死。若不是赵影被俘暴密,他高老蔫不至于负伤被俘,落得个汉奸、叛徒的名声。可是,现在,他必须挤几滴眼泪给川岛看。他说,将军阁下,赵副官的死,我很悲痛,正在捉拿凶手。赵副官的遗体已经装殓,只等着您回来看您侄子最后一眼,就入土为安。
川岛见了赵影的尸体也没有眼泪,她心里说,谁死填谁的坑,三条腿的蛤蟆没有,两条腿的人有的是。她捂着鼻子走过场揭开赵影的蒙脸的布,终究他们在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往日的快乐情景涌上心头,不觉鼻子一酸,干嚎了几声。高老蔫及时地劝解说,阁下万望节哀。川岛那是听人劝吃饱饭,就坡下了驴。
川岛问,凶手抓住了没有?
高老蔫给川岛留着面子,没有说凶手是谁,那也是川岛的人干的。他只是说,据查凶手逃匿于玉田,已经令玉田县长速办。好几天了,没有消息。
川岛说,饭桶,撤了那个县长,我给你推荐一个能力强的县长去玉田。
高老蔫问,是哪一位?
川岛说,张培德。
高老蔫震惊了,她怎么启用刘仙舟的人呢?什么意思?他们明知刘仙舟是我的夙敌,难道他们用刘仙舟的人牵制我吗?可见鬼子对我始终存有戒心。他说,阁下,我见见此人。
川岛说,那是当然的,他就是你的部下了。你亲自派他去玉田上任破案。
川岛差人叫来了张培德,高老蔫像老熟人似的寒暄礼拜。川岛说,你们谈,我告辞。
高老蔫吩咐上茶。他哈哈大笑,镇得张培德发抖。
张培德苦笑笑说,谢高司令抬举。
两人不同形态的笑,包含了他们之间关系的微妙变化。那年高老蔫打卢龙县城,张培德给刘仙舟出主意,免遭一难;而高老蔫陷入困境,在全军中丢了威信,第一次当了皇军的俘虏,险些丧命。高老蔫笑了一阵子说,张县长谋略过人,心计数端,是个难得的人才。
张培德已经感觉到高老蔫的用心,在他手下做事还有好吗?他说,过去的事,有所得罪,还望高司令海涵。
高老蔫装傻冲愣说,什么过去的事,我说的是实话,张县长真是不同凡响。这次上任,必定马到成功。你道凶手是谁?
张培德说,是谁?
高老蔫说,你破了案就知道了。据我的部下报告,杀赵副官和劫持尊夫人的是同一个人所为。
张培德倒吸一口凉气说,难道是他?旅店老板说我太太跟一位杨先生走了。这位杨先生莫非就是杨二疙瘩者也。
高老蔫说,你上任去吧。祝你早日破案,缉拿凶手。
玉田,多事之秋。张培德上任,高老蔫怕路上不太平,派了一个连的警备队护送。他们进城也没有狗大的人迎接新任县长,张培德暗叹,事情棘手。他经过门口标着宣抚班的院落问身边的人,这是什么单位?身边的人捂嘴一笑说,大人,连这个都不知道?那就是日本窑子,名义叫宣抚班,妓女叫慰安妇。专门给日本军人开的。张培德自叹孤陋寡闻,日本的窑子都开到中国来了。
县公署就在帅府街路北一个宽绰的院落。张培德先到东华厅拜见了日本顾问官,在洋人的监督下举行前任与他的交接。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张培德也想把玉田治理得井井有条,立志事必躬亲,权不旁贷。可是,头上有个日本人说了算,张培德暗骂,绊脚石,洋婆婆。他们的交接已毕,前任留给他一摞书报一轴字画。他打开画轴是四个大字:俭以养廉。落款是小说家赵焕亭。哦,是前任委托人家写的,字迹清秀,少墨多空,又俭又廉。他把它挂起来顶座右铭。先不问做,起码壮门面。他又翻出一批玉田出版的《玉田季刊》、《玉田半月刊》、《玉田周报》,几张天津《益世报》、《大公报》虽是十几年前的老报,但标题引起张培德的注意:〃玉田县旗租发生纠葛〃、〃玉田事变之真相〃、〃玉田农民求援〃。张培德心里一颤,叹息,玉田的事情不好办。他从字里行间看出玉田的麻烦事都与一个叫江浩的先生有关。他知道江浩是国会议员,国民党中央监委,后来死于苏俄,与布尔什维克有了牵连。还有一部前任留下的《玉田县志(手稿)》。他被丢了妻子的事情缠绕,没有心思看这些陈谷子烂芝麻,他召见警察局长,限期破案。
警察局长说,大人,我的耳目报告,北门外一家小店里住着一个姓杨的先生,说是从渤海来的。
张培德说,哦?就是他,走,你带几个人捕他归案。他可是有枪,你多带几十人。
警察局长一声号令,百十号荷枪实弹的警察紧急集合,跑步包围了北门外的那家夫妻小店。前门攻,后门堵,敲山镇虎先放枪,打得瓦片乱飞,屋顶冒烟,麻雀扎窝,鸡乱飞,狗乱叫,大人孩子猫。指挥战斗的警察局长为在新任县长面前显示他的武治威力,一个劲地喊打,狠狠地打。打到晌午歪了,也没有见里边还击,局长命令停止射击。警察们猫腰进去占领了小店。局长从灶堂里拉出女店主,推到张培德面前。蓬头垢面的女店主战战兢兢地跪下一迭地说,老爷饶命。
张培德问,你店里住多少客人?
女店主说,就一位。
张培德说,他叫什么?
女店主说,姓杨,杨二疙瘩先生。
张培德说,就是他。命他来见本官。
女店主说,他昨天就走了。
张培德说,他身边带着女人吗?
女店主早被枪战吓瞢了,不住点地点头,称是,是是。
张培德一听,忙说,追。
警察呼啦一声朝北追了下去。
154
遍地八路
阎瑞赓著
第四卷
三狂客
(154)
游击队平北听惊雷
潮白河赤本捉美军
张培德追了一程,没有二疙瘩的影子,再追就是黄家山了,那可是八路军的窝。但,他舍不得丢弃,因为二疙瘩拐带跑的女人可能就是自己的夫人。他前思后想还是先要命后要夫人,命丢了就没了,夫人丢了还可以找一个。于是,收兵。
二疙瘩只身逃跑,没有带什么女人。女人就是累赘,有她们在身边误事,误大事,误人命的大事。那天他在店里听说新县长张培德上任,就收拾细软远走高飞了。路上他换上了农民式样的服装,背个粪箕子,拎着个粪叉子,进入了抗日根据地……黄家山。村落夹在黄家山和四角山之间,依山坡呈阶梯形状。双城河从村中流过。村西有个水官寺,八路军岗哨的影子闪现在他的眼前。这里住着八路军的党政机关。他回渤海是死路一条,投八路军才是活路。他想投八路也得投个大门口的。他边走边拾粪,就靠近了八路军便衣岗哨,没话奏话地搭讪说,同志,辛苦了。八路军说,老乡辛苦。二疙瘩说,咱们鹿司令豹司令在不?八路军警觉了问,你是谁,打听他们干什么?二疙瘩说,我这儿有鹿司令的一封信。八路军说,交给我吧。二疙瘩说,你,哎呀,这可不中,我得当面交给他本人。八路军说,你认识鹿司令?二疙瘩说,不但认的,我们还沾点亲戚呢。他是我家里的亲哥。八路军说,现在谁都想和鹿司令攀亲戚。二疙瘩说,同志啊,你警惕性满高的,我看你这儿最大是个区政府,鹿司令哪能窝在这个小地方?我到别处找吧。
二疙瘩向西北方向姗姗而去。他扔了粪箕子,买了一头小毛驴,颠哈颠哈地来到了平谷鱼子山抗日根据地,在一个叫刘家河的村子,进村他就看见了一个连的正规八路军在操练,二疙瘩站在一个高岗背后窥视。部队报数后就有一位女声唱歌:
向前挺进,
挺进向前!
我们是长城人民子弟兵,
我们是抗战的英雄连。
战斗在敌人的远后方,
战斗在祖国的最前线……
歌声一停,连长在队前说,同志们,你们知道吗?唱歌的叫萧韵,她是台湾人,尖兵剧社的优秀演员。她唱的台湾民歌那叫一绝。大家爱不爱听?
这一声号召,爆发一阵热烈掌声。萧韵正要唱的时候,司令部通信员跑来通知,他说,一号命令你们连不要解散,准备战斗,有情况。
二疙瘩一乐,哦,鹿司令在了,他们称一号。
连长问,哪个方向?
通信员神秘地看着蓝天,说,天上有情况。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天的时候,立刻传来飞机的嗡嗡声,晴朗的天空出现一架大飞机,侧歪着膀子在八路军的头上盘旋。
八路军连长下达了准备射击的命令。鹿地由副司令豹天、十三团长陈虎、参谋长蔡妞、警卫营长刘韬、参谋常汝林陪同从村里大步流星地走来,声音洪亮地说,不要射击。
在暗处的二疙瘩认出鹿地来,可是,他身边有这么多生人,特别有刘韬在场,就没有敢站出来,夜间捉蝈蝈,听听再说。
只见鹿地登上场里一个碌碡,一只手掐腰;一只手挥动着说,同志们,这架飞机不是敌机,是盟军的飞机,刚才观察哨报告,飞机从正东山海关方向飞来,飞得很不平稳,看样子又是受了伤的。前不久我们在昌黎海边救了七名盟军飞行员。延安总部、晋察冀军区一再指示,命令我军注意救护美国飞行员……
二疙瘩心里说,这美国飞机是咋的了,挨着两架出了毛病,掉下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