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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景善若转过身来时,他才瞧见那泥像已经被她捧在手里了。
越百川怔忡:“咦?景夫人你这是……”
景善若甜甜地笑说:“道君,我先将这塑像拿进屋去放着。请稍等片刻,好不好?”
“……好。”越百川不知不觉就答应了下来。
等景善若带阿梅喜滋滋地离开,他才对着空荡荡的神龛回过神:“难道造像不应置于此处享受香火的么?她……她抱走作甚?”
过了约莫一刻钟时候,阿梅复又回到院落里,说夫人请道君入厅。
虽然很想抱怨,但越百川仍是一脸肃然满肚子嘟囔地跟去了。
景善若得了尊道君像,心情正好,先是与他闲聊片刻,才弯弯转转地提到了仙豆芽的事情。
“仙豆芽?”
越百川不悦:那棵菜的死活关他何事?
“道君……”景善若哀求地望着他,“都是我的过错,怎能令仙豆芽受灭顶之灾?道君神通广大,若能行个方便……”
越百川的嗅觉倒是挺灵,见她这么说,立刻明白今次召唤自己来就是为此事了,若他不答应,只怕会不得安宁。但要是每回都任她予取予求,长此以往,自己作为神仙还有什么威严?
越百川打定主意,往椅背上靠了靠,正色道:“凡事自有定数,景夫人,强求不可。”
“听一位老散仙说,仙豆芽并不就必然会死,尚有五日时间转寰。”景善若道,“况且我以为,所谓定数,不只包括坏事。若施以援手便能救得回来,那也必是冥冥之中有定数,其‘定’要有活路的。神仙既然信其定数,又何妨一试?”
越百川看她坚持得很,且说得也有些道理,便不打算与她争执,问:“景夫人召请本道君,只为此事?”拒绝的意味很是明确。
景善若失望道:“若神仙不肯出手,那便罢了。”
“喔?”越百川顿觉自己扳回一城。
景善若低头道:“嗯,尚有几日,我求求龙公子,或许龙潭中另有偏方可治。”
越百川呼地一下就站起来了。
“你与那鼎王公之子还有来往?”他质问。
景善若抬头,道:“尚无来往。但既然神仙无法可救,我求告龙神,也无不妥啊?”
越百川强行按捺怒意,对她说:“本道君还没看过仙豆芽如今情形,何来‘无法可救’?再说,若仙家无法可救了,那龙族必然也是同样!”
景善若惊喜道:“神仙的意思是,愿意去看看仙豆芽?”
“唔……”越百川退了半步,猛然回过神,随即懊恼起来,巴不得扇自己几下。然而,话都说到这份上,再改口,未免给人看笑话,于是他抬高下巴,道:“只是瞧上两眼而已,景夫人莫要高兴过早!”
景善若立刻靠得近了些,欢喜道:“神仙愿试着救治仙豆芽,便是仙豆芽的福气了!我哪里还有别的要求呢?”
“……”越百川顿觉自己脸上一热。
他赶紧转头,先了景善若一步出门,道:“这就去罢!本道君事务繁忙,无暇耽搁在此!”
“是!”景善若自己拎了盏灯,跟在越百川后面。
大步走了一段,越百川回头来看看,见她被甩得老远,便无言地等上一等。
景善若跟过去,冲他笑笑,他便又觉着不自在,像是被看穿了般,扭头再疾步走得远些。
如此走走停停,越百川先到了花苑小径。
他抬头望望天空,见月娘仍是被云层遮掩住的,那云并非自然而成,也不是他带来的。
“嗯?”他定睛望了望,发觉事有蹊跷,再悄悄祭起法眼,凝神细看,赫然见得云中之物。
景善若来到他身侧,纳闷问:“神仙,怎么了?”
说话时分,天空中的黑云突然一转,统统收往地上一处,月光顿时洒遍大地。
“咦,有光亮了?”景善若亦抬头看看月色。
此时越百川面无表情,沉声道:“景夫人,贵府有访客。”
救命什么的……
“访客?”都这样晚了……
景善若回头看看花苑口,暂时不见石仆身影,更不用提传报了。
阿梅跟了过来,对景善若道:“少夫人,阿梅来提灯吧。”
“嗯。”景善若将灯盏交给前者,回头试探地望望越百川——他还没往前走上一步呢,难道想反悔了不成?
“神仙?”她轻声提醒。
“仙豆芽之病况,本道君自然知道察看。”越百川负手,不悦地转头。
景善若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又闹了别扭,正琢磨着如何劝解,突然听见阿梅叫了一声:“少夫人,石头人好像有事追过来了!”
转身一看,果然,石仆喀喀喀响着,正沿着小径往三人所在处赶。
走得近前,石仆恭恭敬敬道:“夫人,有客求见。”
“何人?”
“归墟龙潭公子昱,率方丈洲众修者求见。”石仆应道,“请问夫人,见是不见?”
景善若一愣:“这……”
她略回首,悄悄窥着越百川,见他依然没有动一动脚,只负着双手作极目远眺状,不知在看何处。
他该不会就是因为公子昱到访所以才——
想到这儿,景善若抬手,冲越百川悄声求助:“神仙……”
才刚起了个头,就见越百川背脊一挺,大步朝前去了,彷佛压根就没听见她的声音一般。
阿梅见状,视线在两人之间走了个来回,又盯着手上的灯笼:“少夫人,怎么了?阿梅要跟过去替仙君照着亮么?”
景善若无奈地笑笑,对阿梅道:“不用,他心里亮堂着呢。你随我来,龙公子尚在前面等候。公子是贵客,不可失礼。”
“嗯!”
主仆二人到了前厅,听石仆说公子昱一行已入厅堂,便赶紧进去。
刚迈过门槛,景善若眼前便似浮花掠过,再瞧见身前事物时,却发觉厅里摆设大变,昔日简洁素雅的堂间,已被低矮阑干与屏风分割成了数个区域。
沿地毯两侧,摆放的都是精美的香鼎,内中不断溢出香氛。
前厅两侧皆留有类似门客所用的席位,席内隐约见得有数人端坐,只是镶金阑干前挂了数层水晶帘,故而从内往外、由外向内,都看不真切。
正面是两道之字型屏风左右放置,将两侧门客位置与主位隔得严严实实,不让旁边的人瞧见主人长相。
最深处除了屏风还遮有珠玉帘,这回是挡得滴水不漏,连内中人影都瞧不见。
阿梅见这派头,当即就给镇住了,愣在门口不敢动。景善若吩咐她去备茶待客,她也没留意,还是给石仆淡定地戳了一戳,才回过神来,赶紧离开了。
景善若对龙公子的排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只不过,没想到他带别人来的时候,派头更足:就连凡间的天子,只怕在奢靡的气质上,也不及龙公子三成了。
她缓步往内走去,同时悄悄窥视两侧之人。
阑干内的人穿的都是偏素色的衣裳,虽看不清相貌,却也能辨认出众人皆是正坐不动。众人见了她,并无交头接耳的举动,只将颜面略转,毫不避嫌地坦然相视。
景善若向两侧先后颔首示意,水晶帘中之人也纷纷回礼。
此时,厅内最深处传来公子昱的声音:“景夫人,请至阶前。”
景善若依言向内去,她真没觉着自家前厅有这么深这么宽,想必这又是龙公子的什么术法?
入了两道屏风中间,景善若发现内里竟然隔出了一条小道,曲曲弯弯地,绕了半圈,将她让到主位上——龙公子懂礼数,虽是“大驾光临”,却仍尊她入主位。
撩开一层珍珠帘,景善若见着屏风内放了一方小案,一张坐垫,数步远的地方,熏着龙公子爱用的香。
“请入座。”龙公子道。
景善若坐下,抬眼看看眼前的白玉屏风,心知龙公子应是在屏风对面了。
不让人看见相貌的这一忌讳,换了谁,恐怕都不能执行得如同龙公子这般严谨的。
“公子远道而来,善若有失远迎,还望海涵。”景善若道。
龙公子回答说:“本应先遣明相递上名帖,约定拜会时日。只因今日有要务在身,顺道拜访,便大意虚了那些繁文冗节,不知景夫人可有怪罪之意?”
景善若诧异地听着他说话。
以前几次相处,龙公子言谈中无处不显示出骄傲之气,难得有这样不卑不亢的腔调——今天他是怎么了?
不等她拿捏着回话,龙公子便又继续说了下去:“此次拜访,是为应木缘国民请求,送六位修者至蓬莱洲教习术法之道,以保蓬莱洲不落入仙家之手。”
“原来如此。”景善若点点头。
看来木缘国的特使赶了这么久的路,终究还是把信送到了。他们都那么小一个个地,没在路上被海鸟叼了去,真是了不起呢!
“景夫人,木缘国提供之居所,不合方丈洲民居住。(这怎么可能适合啊口胡!)”龙公子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道,“不知夫人是否愿意提供几所房舍,为众修者遮风避雨?”
景善若说:“众人本为蓬莱而来,作为蓬莱居民,我也是感激不尽的。此事我既已知晓,便一定会替诸位修者妥善安排。如今劳烦公子来说上一说,反倒显得我愚笨不知礼了。”
“景夫人客套。”龙公子平静地回复一句,又道,“请看银镜。”
银镜?
景善若四下张望,果然在屏风一侧找到面镜子。
镜中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人脸,长得端端正正,一派正气模样。
龙公子道:“此为修者山长(山长,职位名称,暂指讲师),姓曲。曲山长,此为蓬莱洲景夫人,往后难事,可以相询,但,请勿以琐事相烦。”
对方俯□,拜道:“见过景夫人。吾等唯谨遵公子令谕,往后若有冒犯之处,请夫人直示无妨。”
景善若也略一颔首,回答说:“曲山长多礼了。”
镜中人相渐变,先后换了数人,龙公子一一代为介绍。众人对龙公子则是如同对君主般地敬重,仰慕追随之意溢于言表,于是,面对景善若的时候,也格外谨慎。
景善若这才明白:难怪龙公子今天对她礼遇非常,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原来是为了给下属做个表率?
“见过景夫人后,都退下吧。”龙公子道,“我与夫人尚有要事商议。”
“遵命。”
两侧的水晶帘子沙沙地响了一阵,没声息了。
景善若端着茶杯,等待龙公子先开口。对方也似颇有耐心一般,迟迟没有吭声。
约莫过了一刻钟,景善若开始挂念起越百川那边:不知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