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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琼清殿门口,夏云钦原本兴冲冲地想往里走,慕梓安却只是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怎么,陛下今天就想办了微臣不成?”只这一句话便成功地让夏云钦脸色发白,停在了殿门外。
他再也不敢多嘴,招了招手,门外两个宫女立刻走了过来,伸手想帮慕梓安宽衣,却被她冷冷地挥开了手:“我不耐烦别人伺候,你们都给我出去。”
那两个宫女吓得跪倒在地上,颤抖着说:“奴婢们是什么地方做错了吗?”
慕梓安也不答话,只是扫了小庆子一眼,小庆子只觉得好像脸上好像被剑气扫到了一般,隐隐生疼。
“郡主这是不喜欢她们两个?奴才这就去换人。”他连忙说。
慕梓安刚想说话,那两个宫女便伏在地上磕起头来,语声中带着哭音:“郡主饶命,别换了奴婢们。”
小庆子无奈地解释道:“陛下说了,这里的人要是伺候不了郡主,就全都杖责二十,赶出宫去。”
杖责二十,只怕这两个如花少女便从此废了。慕梓安万万没想到夏云钦现在下手会如此狠辣,只得上前把那两个宫女扶了起来,皱着眉头道:“我今晚心乱的很,明天一早你们再过来伺候吧。”
那两个宫女紧张地看向小庆子,小庆子忍不住跺了跺脚:“你们看我干什么?郡主说啥就是啥,还不快走?”
眼看着卧房的门缓缓合上,慕梓安终于长吁了一口气,她缓缓地走到窗前,窗前明月挂在柳梢,树影婆娑,俨然一副绝美的夜景图,只是,身边少了那个一起赏月的人,万般美景都如同嚼蜡:夏亦轩啊夏亦轩,你现在在哪里?我现在被困宫中,你知道了会不会发狂?你还能记得我对你的嘱咐吗?
慕梓安辗转了半夜才沉沉地睡去,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伺候的宫女倒也乖觉,一听到她起床的声音便在外面请安。
慕梓安一想到昨晚那两个宫女惊惧的神情,只好扬声让她们进来。几个宫女鱼贯而入,为首的三个各捧着一套衣裙站到了她的面前。
衣裙均是上等的贡缎、软烟罗制成,辅以流苏刺绣,精致艳丽,慕梓安看了却心中恼怒,冷冷地道:“都拿走,我穿旧衣便可。”
那宫女犹豫了片刻,怯生生地道:“郡主,陛下吩咐了,若是穿旧衣,就不能到琼清殿外走动。”
慕梓安怔了怔:的确,她这个曾在朝堂翻云覆雨的广安王,后宫中好些嫔妃都认识,如果她这一身男装打扮,便再也不能出这琼清殿。
只是,若要让她在夏云钦面前换上这些花里胡哨的宫廷女装,还不如让她找块豆腐撞死,她随意洗漱了一下,将自己的外衣披上,也不再束发,任凭一头青丝倾泻而下。
几个宫女看惯了后宫嫔妃整日里描眉贴红,衣裙越繁杂越漂亮越好,钗环越贵重越好,此时乍见慕梓安一身白衣广袖,青丝俨如流瀑飞扬,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带着一股雌雄莫辨的秀色,不由得看得都有些呆了。
夏云钦到了琼清殿的时候,便看到了这样一个背影掩映在一片翠竹之中,白衣飘飘,青丝飞扬,仿佛一株傲然挺立的白莲。
他屏息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轻轻地叫了一声:“梓安姐姐……”
慕梓安的身子一僵,缓缓地转过身来,只是拿眼角瞥了他一下,便大步往屋里走去。
夏云钦也不以为杵,眼巴巴地跟了过去:“梓安姐姐,我刚批完奏折,手都酸死了。”
“梓安姐姐,你帮我揉揉手臂好不好,一下就好,你揉一下,我就不酸了。”
“御膳房今天送来的东西好吃吗?是我拟的菜单,你喜欢吃的东西都在我脑子里呢。”
“梓安姐姐,你别不理我,和我说说话成吗?”
……
夏云钦一脸的可怜,让慕梓安的心陡地一软,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一直跟在她的身后,眼巴巴地看着她,深怕她离开半步。
夏云钦见她脸色有些松动,心头大喜,笑嘻嘻地说:“梓安姐姐,你过来,看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说着,不由得她拒绝,夏云钦便把她拉到了一旁的侧殿外,把门一推,顿时,慕梓安吓了一大跳,只见满墙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刀和匕首,长的、短的、金的、银的、玄铁的,甚至连西域的圆月弯刀都有近十来把,件件都是罕见的精品宝刀。
慕梓安又惊又喜,一连拿了好几把,抽开刀鞘,左看右看,*不释手。“陛下,你哪里弄来这么多宝刀?我府里的库房都要放不下了……”
夏云钦的嘴角一翘,神情十分得意:“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你别光顾着看刀啊,还有这里。”
他拉着慕梓安走了几步,到了另一面墙的柜子边,只见一格格的柜子里摆着一支支的笛子,玉的、竹的、木的……最外面的一格柜子里叠放着整整齐齐的笛谱,好些都有些发黄发旧,显然是孤品。
“梓安姐姐,这些日子我想你了,就只有拼命地收集你喜欢的东西,这样我才会好受些,我真怕你永远都不回来了,我就只能看着这些冷冰冰的东西过日子,梓安姐姐你别不理我,你回来了,我不知道有多高兴。”夏云钦贪婪地盯着她的脸庞,喃喃地道。
慕梓安喉咙有些发哽,掩饰着从柜子里抽出一支笛来,却见这笛子制作得十分简陋,上面的竹节都磨得不太光滑。
“这……是什么?”慕梓安奇怪地问道。
夏云钦有些羞涩,伸手去抢:“我……我闲来无事做的……这支不好,这是第一支,后面就好了。”
说着,他急急地从柜子里找出一支来,果然,这支笛子用上好的紫竹而成,笛声打磨得十分光滑,笛孔圆润,算得上好手艺。
慕梓安手握竹笛,怔怔地看了片刻,终于抬起头看,凝视着夏云钦道:“陛下的厚*,臣感激不尽,可是,臣……”
夏云钦飞快地打断了她的话,脸上的笑容未变:“梓安姐姐,朕还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你有话也等会儿再说,别扫兴。”
慕梓安的脸上被蒙了一块细纱,被夏云钦引着,一路出了内宫,来到了缚虎牢前。
缚虎牢一片残垣断壁,焦黑的墙壁看起来触目惊心,几根爬山虎凄惨地挂在上面,稀稀疏疏的。牢前守着几名左骁营的侍卫,一见夏云钦,都躬身行礼。
夏云钦举步走到墙边,抬手摸了摸,顿时,手指沾上了一片焦黑。他的神情痛楚,显然是想到了那惊魂一夜,那无可挽回的断肠之痛:“梓安姐姐,我好恨……那天原本我早就要来看你,可是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那帮大臣缠着我让我杀了你,我……”
慕梓安心里也有些发酸,她当时不得不走,却也明白,夏云钦虽然亏欠了她一份信任,她又何尝不亏欠了夏云钦对她的那份信任?
“后来我才明白这消息是谁传出去的,那个老虔婆恨不得你死,趁此机会兴风作浪!”夏云钦的眼中闪过一丝戾色。
慕梓安神色复杂,叹息了一声道:“她心魔太重,总有一天会遭报应……”
她话音未落,却听见缚虎牢里有东西落地的声音,一个嘶哑的声音隐隐地传了出来:“陛下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陛下!陛下!”
那声音虽轻却凄厉无比,听得人汗毛耸立,浑身发寒。
慕梓安呆在原地,倾耳细听,忽然便急急地抢进了缚虎牢内,缚虎牢内幽暗无比,只有一点微光勉强可以看到路,一直走到缚虎牢的中间,慕梓安便看见了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缩在地上,看不清是什么玩意儿,一根长长的锁链从顶上掉了下来,那声音正是那东西发出来的。
慕梓安只觉得整颗心都要从胸腔中蹦了出来,脑袋嗡嗡作响,半晌才哑声问道:“陛下……这……这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其实小黄桑也很用心……
第78章
夏云钦厌弃地看了一眼那团东西;随手燃起了手旁的一盏油灯;地上那团东西动了动;颤颤巍巍地坐了起来;头发杂乱得象一堆杂草,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皮肤皱皱巴巴,瘦骨嶙峋。
这老妪的眼神茫然,嘴里一直念叨着,目光在夏云钦和慕梓安的身上来回看了半晌;忽然浑身一震;伸出鸡爪一样的双手;朝着夏云钦爬了过来:“陛下!陛下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那声音嘶哑;却带着几分熟悉,慕梓安终于认了出来,这个人就是一年前风韵犹存、雍容华贵的丽太妃!
她虽然恨这女人的歹毒,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女人会沦落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一旁的夏云钦往侧旁一闪,丽太妃顿时落了个空,她趴在地上,涕泪交加,嘴里不时地求饶、哭泣,让人都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夏云钦蹲了下来,抬起了她的头,轻蔑地笑道:“你且看看,她是谁?”
丽太妃哆嗦着朝着慕梓安看了过去,忽然大叫了一声,仿佛见了鬼一样地朝着后面爬了过去,抓住了一旁牢房的柱子瑟瑟发抖:“慕王爷饶命……我不是有心要害你……我都是为了陛下!”
夏云钦的手紧紧捏起,骨节咯吱作响,显然是心中愤怒到了极致:“你这个老妖婆还要满嘴雌黄!你是为了朕?你是为了你的荣华富贵!要是那个夏云冲能给你荣华富贵,你早就冲着他摇尾乞怜了!”
慕梓安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几乎不敢相信,那个温和心软的夏云钦,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陛下……”她茫然地叫了一声,“你……你为何要这样对她?杀了她也就是了……”
“杀了她?那岂不是便宜了她!”夏云钦冷冷地道,“像她这样贪婪恶毒的人,我要让她看着她最想要的东西一点点地失去,让她生不如死,这才是对她的惩罚!”
“陛下!她,她是太妃啊!你这样,让先帝的颜面何存!让大夏的颜面何存!”慕梓安的声音有些激动了起来。
“丽太妃?丽太妃早就薨了,”夏云钦冷笑了一声,“朕当时问她,想死还是想活,是她自己选择了这样一条路,朕对她算是优厚了,只要她能将这缚虎牢中的污黑全部拭干净了,朕就留她一条命。”
慕梓安环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