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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没有?什么最安全?走钢丝!那帮傻波依一点疑心也没有,不但把咱当“松下”的人而且还想跟咱说日语。“
“他们没打电话核实?”
“打!哥们儿让他们随便打,打完电话也挑不出毛病来。你说他们丫的是不是傻波依?”
“那是你这次运气好,以后还是留点心吧。”
“放心吧,哥哥我是吉人天相。”
每次他坐着卡车出去,我都对张彻说:“等着吧,没准他今儿就回不来了,你说丫要是栽进去咱们还探监去么?”
“探,干嘛不探?咱们得在牢里把丫弄死,以防他把咱们供出来。”
可连续几天,老流氓都安然无恙地带着大捆现金回来,还给我们买了洋酒和“莫斯科餐厅”的俄国菜。就算跨国公司的雇员都是傻子,难道公安机关的眼睛都长到裤裆里了?尽管吃着奶油烤杂拌喝着“芝华士”苏格兰威士忌还分到了大笔赃款,我却感到天理不公了。于是有一天我让卡车司机歇了,主动请缨亲自陪老流氓去送货。
16银色羽毛(4)
“让你看看,虎口拔牙对哥们儿来说有多轻松。”我开着车,老流氓抽着烟笑道。
我们把车开到东城的一家电器商场,那儿规模很大,有两层楼,门前彩旗招展,正在举行促销活动,一个八流草台班子在给民工义务演出。
“朋友们,给点人气好不好?”打扮得如同九十年代初期香港演员的主持人声嘶力竭地吼道。
“那就给你们丫点儿人——气。”老流氓应声挤出一个响屁。
“你丫从来不紧张是么?”
“把别人的钱变成自己的钱,这是人类本能我紧张什么啊?”
我们开进电器商场后院,我忽然记起:“对了,咱们没穿工作服啊,人家电器公司的都得穿蓝马甲带蓝帽子。”
“用不着那玩意儿。我都不紧张你紧张什么啊?”
我把车停在院里,一个穿黑西服胸前别着对讲机的业务经理迎上来,老流氓探出头去说:
“松下的松下的。”
那人居然客气地和他打招呼,还敬上一颗烟。老流氓向后指着车斗说:“点点吧。”
“十台电视俩冰箱二十个cd唱机,一共八万。”片刻之后那人绕回驾驶室旁说。
“收你七万五,另外五千是回扣。”老流氓说。
“好嘞谢谢您。”业务经理掏出电话说,“不过不好意思,现在要求提货的时候打电话核实,出了那档子事儿以后,上面很紧张。”
“随便打,咱们都理解。你要懂日语给松下幸之助本人打都可以。”
我屏住呼吸,看那人拨电话。片刻之后电话通了,老流氓把伪造工作证递过去,业务经理说:“松下销售部么?我是城东电器,核实一下刚才送货的人,编号123456789没问题吧?”
电话里不知说什么,他随即合上电话,笑容洋溢地说:“没问题没问题,我说您也假不了么。”
“不,”老流氓故作严肃地说,“小鬼,你做得对,就是列宁同志也得出示证件。”
业务经理解嘲般地笑:“现在闹得草木皆兵,就连松下幸之助亲自来送货都信不过。”
老流氓的思路又往龌龊方面引申:“性之助,性之助。”
他们俩抽烟聊天讲社交必须的黄段子,让我在一旁看傻了。居然就这么容易蒙混过关,老流氓使了什么伎俩啊?就算业务经理这边肉眼凡胎,和松下公司销售部核对工作证号码怎么也查不出来?
开车回去的路上,老流氓让我在一家昂贵的西餐厅门口停车,进去给我们买酒买肉。我找了个公用电话,问查号台找到松下公司销售部的电话,自己给那边打了一个。
片刻电话通了,一个深沉的男音问道:“松下公司销售部请问找谁?”
“我是城东电器,想再核实一下刚才送货那人的工作证。”
“说号码。”
“123456789,今天你们是安排这人来送货么?”
“是啊,没问题,刚才不是说过了么?”
“您能重复一下货品清单么,我想查对一下,麻烦您啊不好意思。”
“十台电视俩冰箱二十个cd唱机。”对方有些不耐烦地说。
“好好,谢谢您了。”
我放下电话,一阵谔然。这其中一定有蹊跷,我看着老流氓从破烂山动身的,难道他连松下公司的人都买通了?
和老流氓回去的路上,我忽然想到,也许他也会动物般的女孩所说的“催眠术”。得和她说说这道事。
“老流氓这人,你觉得怎么样?”在垃圾山谷里,我一边擦拭波罗乃兹汽车的窗户一边说。此时张彻和黑哥在集装箱山洞里练吉他,老流氓则带着呆傻青年小队到山上搜罗破旧电器,以供明天出售。
“普通人。”她说,“只不过将人类的某些缺点夸张表现了出来。”
“普通人,像我一样。”
她侧着头,齐肩短发斜着遮住一只眼睛。凝视了一会儿越擦越亮的车身后,她说:“对,和你一样。”
16银色羽毛(5)
“但是怪就怪在这么一个普通人,也没采用多么复杂巧妙的技巧,居然能够这么久以来瞒过电器商场的人,而且还能坚持顶风作案,你不觉得蹊跷么?”
“你的意思是——”
“他会不会和你当初用的伎俩一样,也掌握催眠术,使人家认为他就是跨国公司的?”
“不可能,他和我不是一类,没有这种能力。”
“我说也是,超人也不能满地都是吧。但我看到的明明就是那样,会不会是你暗中帮了他,用你的能力给他身上施加了催眠术,从而使别人认不出他的真面目了?”
“绝对没有,那种能力使一次很费精力的,我犯不着给他使。”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眼下的情况总需要有个原因吧?”
“你这个人,”她笑着摸摸我的头说,“就是什么事情都要找原因,所以才会搞得这么焦虑。”
“对,我倒是希望像‘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那样,无奈老天不公给了我一幅正常人的大脑。”
“既然你想知道就告诉你好了,反正有的事,你不知道将来也会找上门来。”
“什么意思?”
“你刚才已经说对了一半,即使老流氓本人没有那种能力,另外一个有能力的人也可以把能量施加到他身上,帮助他进行伪装。老流氓被施加能量以后,电器商场的人眼中的他就是大公司业务员。”动物般的女孩说,“但那个帮他的人能力要非常强,连我也做不到这一点。要说有谁做得到,你想必也知道——”
我立刻反应过来:“拉赫玛尼诺夫。”
“对,就是那个什么诺夫大叔,他名字真长亏你记得住。而为什么帮他,大概他自有目的。”
“那么打电话呢?假如电器商场的人眼睛被催眠了,打电话核实号码总不会蒙住吧?”
“这一点诺夫大叔自有高招,”动物般的女孩略带嘲讽地说,不知为何,她像知道拉赫玛尼诺夫的底细一般,“他还掌握另一种能力,那种能力我也不能拥有,需要的能量太强了。”
“什么能力?”
“明天带你去个地方,到时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老流氓坐着卡车进城贩货后,我和动物般的女孩心照不宣地点了下头,借口拣几个旧玩具玩儿,让张彻和黑哥别等我们吃饭。
“玩玩玩儿什么玩具?不就是互为玩具么,还遮遮掩掩的干嘛?”张彻笑道,“真把哥们儿当外人。”
“玩儿蛋去。”我也笑骂一句,跟着动物般的女孩走出集装箱山洞。
我们沿着山谷往纵深处走,一直走过波罗乃兹汽车的停放地点。路上迎面走来一个呆傻青年,也看不出他是“几”,只见他痴痴愣愣地背着一个摔坏音响的音响,边翻找山谷两壁的垃圾边往前走,看到我们来也不打招呼。
“还忙着呢?中午别忘了回去吃罐头。”擦身而过的时候,我先对他说。
他这才反应过来,像刚看到我一样,吓了一跳:“爷爷好!”
他倒吓了我一跳:“别一惊一乍的也别叫得那么亲。”
他走过去,动物般的女孩才低声对我说:“你叫他干嘛呀?不叫他,他就看不见你。”
“隐身术?这也是你的超能力所致了?”
“最近我才学会的。”她说,“记住,只要不出声就可以。”
过了一会儿,又走来两个呆傻青年,我们没说话,他们视而不见地走过去。
我和她一直走到山谷的另一头,她才指指原地,示意我停下。山谷左侧,堆放着高高的一摞纸箱子,冰箱彩电各种电器的包装都有,是老流氓从城里买来的。动物般的女孩用两个手指按住一个箱子,不一会儿,箱子上露出两个小洞来,边口像刀割的那样整齐。她示意我把脸贴上去,我们一人一个小洞往里看。
不知她开了两个多深的洞,一直穿过厚厚的箱子堆,穿到山谷之内。里面竟然别有洞天,藏有两个篮球场大小的空间。从形状上,我看出来,这里是另一个集装箱山洞。洞里光线朦胧,但也有应急灯光。靠墙一侧摆放着桌子和一张旧沙发,桌上有一部电话机。墙角有两个“绿牌”伏特加酒瓶。
16银色羽毛(6)
沙发上靠着拉赫玛尼诺夫,他正闭着眼,头颅半仰,仿佛正在养神。动物般的女孩拉起我的手,在手掌上写下几个字,我猜测半晌才弄明白,她写的是:
“看那电话。”
那是一部在八十年代老干部家中常见的电话机,还是拨盘式的。电话机背面,并没有电话线拉出来,只孤零零地呲出两根线头。一眼就可看出,这是一部不能通话的电话机。
但一切眼见都不为实,这是近期生活的经验。过了一会儿,我分明听到那部电话机响了起来,铃声干瘪无力。拉赫玛尼诺夫睁开眼,把电话拿到腿上——我又确认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