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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婕妤到如今也还记着身在陶府时的境遇。那时易婉是嫡女,有入宫选秀的资格,自个虽是陶府的二小姐,论处境还不如稍稍得脸的丫头。若不是要被嫁去谭家冲喜,耽误终生,她也不会算计陷害姐姐,去顶了这选秀的机会,自然不会有今日的荣宠。
说到底是自己对不住姐姐,可如今瞧见她的脸。心里还是愤恨不已,比起打小在府上受的冷遇,也该是在姐姐面前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陶婕妤寻思着,又与易婉说:“我瞧姐姐今儿这身衣裳虽然做工精致,可款式似乎老旧了些,想着该是去年做的吧。昨儿皇上刚送来了几匹云锦。颜色新鲜,摸着也滑软,听闻一匹价值千金。姐姐若是喜欢,就挑几匹带回府上,也做几身体面的衣裳,那时再入宫,也不至失了身份,我瞧着嫂子今儿这身衣裳就十分得体,瞧这绣工,该是锦绣坊的手艺。”
良辰闻此,赶忙应道:“娘娘好眼力,是年前刚在锦绣坊做的。”
陶婕妤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说:“我瞧着我与嫂子最投契,没入宫前,我也最喜欢锦绣坊的手艺,怎奈何母亲手上总是不宽裕,我那些衣裳首饰,也都是捡二姐剩的呢。”
陶婕妤虽然一副说笑的模样,可口气中却透着一丝埋怨,似是有意叫易婉心里不好过。
良辰闻此,也不好叫婉姐姐吃亏,便应道:“婉姐姐如今掌一府之事,循着陶家家训,一直勤俭持家,衣裳首饰不旧便不再另做,良辰心里钦佩,往后也不再奢侈,衣裳首饰便不再多添了。”
陶婕妤听出良辰是向着易婉说话,心里虽然不舒服,却也不好发作,只不冷不热的赞她俩是姐妹情深。
易婉知道良辰对她如何,心里感激,也未多表露,只望着良辰淡淡的笑了笑。
陶婕妤见易婉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淡然的模样,眼中未有一分嫉恨之色,自觉没趣,眼见映兰也跟着一道过来,便随口问了句:“本宫入宫之后,你可是一直跟在姐姐身边伺候?”
映兰闻此,激动万分,赶紧福身行了礼,“回娘娘的话,自打您入宫之后,奴婢一直守在逸仙居,直到少夫人入府,才指去伺候。”
陶婕妤听了这话,一脸玩味的笑了笑,没再理会映兰,反而瞧着良辰说:“映兰这丫头,原是性子顽劣,笨手笨脚,才指来我院里伺候的,如今嫂子不弃,也算是她的造化,嫂子往后还是要多担待。”
良辰听陶婕妤这话说的十分不客气,竟不念着往日的主仆之情,当众下映兰面子,确实太过任性,映兰原常在她耳边念着陶婕妤的好,如今怕是被伤透了心吧。
“原是娘娘身边的人,自然处处都是好的。映兰聪慧又机灵,烧的一手好菜,我喜欢都来不及,怎会觉的她粗笨。只怕她不愿跟我,叫公主要了去呢。”
“沁怡公主便就是这个性子,什么都喜欢抢呢。”陶婕妤说着,又笑了笑,与映兰说,“几年不见,你这丫头也长本事了,好好的跟着我三嫂,你也吃不了亏的。”
陶婕妤这话说的不中听,良辰和映兰听了都觉的别扭。陶婕妤心里也憋闷,只觉良辰多嘴,事事都要与她辩驳,竟比宫里那些争宠的妃嫔还要难缠许多,即便有身份在这压着,自个也未占到什么上风,看来这貌似温和的嫂子也并非善类。
不过想想也是,但凡是沁怡公主看的上的人,有几个是质朴纯良之辈。
陶婕妤眼见良辰碍眼,也不愿多留她,便与良辰说:“昨儿安昭媛得知嫂子今儿入宫,一早就差人过来传话,叫嫂子得闲也去毓秀宫坐坐。撵轿这会儿就在宫外候着,嫂子先去毓秀宫请安再回来说话也不迟。”
良辰听陶婕妤这是下了逐客令,自个被撵走倒是不打紧,只担心婉姐姐一个人在这里难免会受气,却也不好回绝,只侧身瞧了易婉一眼,见易婉微微点了点头,才起身应道:“既如此,到底不好叫昭媛娘娘久候,我原也奉公主之命,要去毓秀宫请安,便暂且拜别婕妤娘娘。”
良辰说完,便行了一礼,领着映兰匆匆离开了。
良辰走后,陶婕妤气才顺了些,斜靠在身侧的软垫上,单手撑着下巴,一脸淡然的与易婉说:“要说公主也是没福气,入府这些年,好歹怀了一个孩子,却是个女儿,若是三嫂有福,生个儿子,咱们府上便该热闹了。”
良辰如今不在身边,易婉也未有什么好顾忌的,也一样的口气应和说:“妹妹还不知道吧,易岚的红颜知己三十那天才给咱陶家诞下了一个男丁,唤作慕凡,还是公主钦赐的名呢。”
陶婕妤闻此,立刻皱起眉来,忙着问道:“这事我倒是没听说,不过岚弟也真是顽劣,嫡妻还未娶,偏惹了那些身份微贱的丫头,平白压低了自个的身份。”
易婉听了这话,故作苦恼的叹了口气说:“要说这身份,姐姐我确实不好说,毕竟这沈嘉萝是与庶母一个出处,都是流萤坊的人呢。”
陶婕妤一听流萤坊,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忙着坐起身来,心里愤恨不已。
母亲这低贱的出身已经叫她十分丢脸,却不知弟弟也这般没长进,硬要跟那样的出身的女子扯上关系。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叫她往后如何在这宫中立足。
月蓉见婕妤娘娘脸色不好,知道身为奴才,要谨记非礼勿闻的道理,便示意屋里的奴才都退下。
眼见屋里只剩自个和二姐两人,陶婕妤才发了话说:“母亲糊涂了,怎就由得岚弟胡来?”
“庶母最疼岚弟,自然拿他没法子,况且沈氏有孕,公主亦未说个不字,除了迎她入府,也没旁的法子。”
陶婕妤闻此,才回味过来,低声念叨说:“原是她一直在背后给我使绊子,害我不成还要毁我弟弟,当真是刁滑。”
易婉见陶婕妤着急,心里没来由的痛快,多少有些嫉妒妹妹如今的得势。
“妹妹还不知,岚弟定在四月初八娶沈氏过门,一并将定了婚的苏氏也纳为侧室,咱们府上添了几口人,可真是说不出的热闹呢。”
“苏氏?可是家里开米铺的苏缇?”
“妹妹说的不错,就是苏缇。”
陶婕妤闻此,心里气愤不已,冷着一张脸。没好气的埋怨说:“母亲当真是疼我这弟弟,尽笼络了这些人在身边。可是出息了。”
易婉见陶婕妤犯愁,心里却得意,侧身端起桌上的茶碗,闻着淡淡的茶香,心情才算舒畅了些。
良辰坐在轿中,心里也不舒服,方才出晏华宫时,分明瞧见映兰眼角的泪水。
这丫头虽然平日里总是摆出一副凌厉的模样,可心比谁都细,眼泪也轻,一难过便藏不住。
宫里人多嘴杂,良辰也不好与映兰多说,只握了握映兰的手,当做是安慰。
四人抬的轿子在长街上稳稳的行进,良辰坐在轿中闭目养神,身子乏累,心更是累。
正当良辰走神之时,只觉轿撵稳稳的落了地,本以为是到了毓秀宫,刚想掀开帘子下轿,便听抬轿宫人朗声道,“给瑾王爷请安。”
良辰一听“瑾王爷”,还未反应,便见轿帘被拉开,瑾王爷瞧着她,一脸玩味的说:“果然是你。”
☆、第二百九十四章玩物
良辰缩在轿里,十分紧张,咬着嘴唇连头也不敢抬,恨不得自个有什么飞天遁地的本事,只要不被瑾王爷抓住就好。
瑾王爷见良辰这神情,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也不顾着良辰的身子,便扯着良辰的腕子一把将她拽了出来。
良辰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可将随在轿边的映兰吓的不轻。心里惊疑的很,实在不知瑾王爷为何要拦下轿子,为难少夫人。这两人明明只见过一次,可如今瞧着,却似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映兰这会儿心里着急,却也不敢贸然上前阻拦,只站在一旁干瞧着,揪心的很,生怕少夫人和她腹中的孩子有个闪失。
良辰原还心虚,可见瑾王爷对她如此不客气,实在没有风度,自个好歹是个身怀六甲的女人,他怎可如此粗暴,顿时心生怨气,奋力的想要甩开瑾王爷的手。
瑾王爷见良辰猛然反抗,只觉的有点意思,手上的力道就更重些,见良辰疼的皱眉,倒也不怜她,只怪她胆大妄为,竟敢蒙骗于他,今儿也一定要叫她知道些厉害。
“王爷这是做什么,民妇没有得罪过王爷,何以落得王爷如此无礼?”
“怎么?骗人的瘾头又上来了?雁惠山庄一别已是数月,可是骗过的人太多,记性这么差?”
良辰自然明白瑾王爷说的什么,可事到如今,只能赖着不承认,否则这瑾王爷一气之下。还不知要如何处置了她,毕竟当日之事除了他俩,再无旁人在场,只有打死不认帐。才有活命的机会。
“臣妇只在府中与王爷有过一面之缘,算上今儿也只是第二次见,王爷这般疾言厉色的质问。民妇心中惶恐。”
“你也知道害怕?”瑾王爷说着,又将良辰往身边拽了拽。
良辰顿时觉的气氛不对,赶忙朗声说:“如今身处内宫,王爷万事都要三思而后行,眼见这么些宫人瞧着,王爷也不怕叫人说了闲话去,损了您的清名。”
瑾王爷闻此。斜眼扫了一众人等,除了映兰一脸惊恐的站在近处瞧着,连同轿夫在内的一众宫人都弯腰低头,双眼只盯着脚尖,连大气都不敢喘。心下十分满意。便说:“这里若是哪个人将今儿的事说出去,本王保证他口不能言,耳不能闻。”
听了这话,宫人们更加紧张,更是连动也不敢动。
瑾王爷似是还不满意,便抬手指着映兰说:“你也一样。”
映兰闻此,吓的一哆嗦,整个人栽倒在地,靠在轿边发抖。脸色已经惨白了。
良辰最见不得欺凌弱小之事,已觉今日是在劫难逃,可即便是死,也不能叫人轻贱了去,便趁瑾王爷不备,狠狠的咬了瑾王爷的手。
瑾王爷吃疼。瞬间将良辰的手甩开,良辰早有准备,往后退了几步,便站稳了。
瑾王爷没想到良辰小小女子,竟有胆量偷袭他,虽然阴沉着脸心里却觉的有趣,忍不住调侃说:“你能言巧辩,怕是与你这口伶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