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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咖啡店之歌-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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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会鼓励我,他说我的复原状况很好,只要肯听他的话吃药,我就会更健康,明年春天来的时候,也许就可以出院了。 
  但是我知道契斯里珂医生骗我。我知道我会死在这里。我常常整夜祈祷,祈祷上苍要让我死就死在下雪的冬夜里,那多么像我们的舞作《月影》中的结局!我多么喜欢《月影》!我认为我们再花上二十年也编不出更美的作品了,我非常怀念我们一起创作的时光。我常常一个人在房间里,练我们的曼尔邱双人回旋式,一边跳,一边想,薇拉,不知道你在哪里? 
  薇拉,你的家乡下雪吗?薇拉,你还记得纽约的雪吗?薇拉,不要忘记好吗? 
  看完了信,马蒂的泪水也顺着脸颊滑落。她所素昧平生的Young,在这封内容简单思维跳跃的信中,呈现出一个令人伤心的轮廓。曾经是那么青春美好的一个男舞者,疯了,独自一人在囚房里练他的双人舞。马蒂仿佛看见了Young在月光下孤独的舞姿,所有的青春美好猛烈压缩的结果,竟然,变成了一场停不了的殉葬之舞。 
  吉儿却冷静多了。她收起信,拢了拢长发,闭起眼睛,像是回到了昔日的雪中景色。 
  “写这封信的人,不是Young。”吉儿轻声说,“对我来说,Young早已经死了,不存在了;在疗养院中,只是他痛苦残喘的躯壳。马蒂,你曾经看过雪吗?那种弥天漫地,把一切景象都纯白化的大雪,这种纯白会掩盖一切真相,让你在致命的冰冷中误以为自己看到了天堂。啊,那种冷,我用生命经历过,也许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同情海安,我知道在那种冰冷之中的凄凉。” 
  窗外又刮起北风。马蒂的湿发渐渐转干。喝完了一整杯热茶,她的体温已经回复正常,不再发抖了,但是马蒂的心里却漾起一种悲伤又温柔的激荡。 
  因为,海安的心里,竟是全世界最寒冷的地方。   
  《伤心咖啡店之歌》23(1)   
  马蒂整理办公桌上的档案,她下意识地把一些常备不用的参考资料丢到垃圾桶中。刚才在陈博士的办公室里,马蒂很明确地答复陈博士,她不愿意到深坑去担任企划主管,陈博士也接受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整个会谈出乎意料地简短。 
  马蒂有一个感觉,她所拒绝变动工作的决定,将带来更大的工作变动。在陈博士厚厚的镜片后面的那双眼睛,已经失去了关爱的注视。马蒂把办公桌收拾干净,一看手表,发现下班时间已到,她穿上风衣走进电梯。 
  又是一天的班过去了,电梯里挤满了刚打过卡下班的同事,会计小姐艾玛就站在马蒂身畔。艾玛脸上涂着过度丰厚的蜜粉,让她疏于保养的皮肤看起来更加地未老先衰。艾玛提着一只琼麻编织的手袋,那是去年她随公司旅游到菲律宾所采构。她天天提着它,很有毅力地站在站牌前等公车,风雨无惧,即使公车严重脱班,她也不曾花钱搭计程车,但总难免焦躁,艾玛要转三班车才回得了家,若是延迟了行程,就看不到她所喜爱的八点档连续剧,那是她生活中惟一有色彩的部分,那剧情要是不能连贯,艾玛就会非常惆怅。 
  企划部小宋站在公司楼下抽烟,他不能决定到底是现在开车回家,在塞车阵中白耗一个多小时,还是先到旁边小巷中的Pub里,喝一杯Happy Hour的小酒,等塞车结束后再上路。最后他还是去取车了。必须省钱,最好还能利用下班后再兼个差。小宋最近新交了一个女朋友,娇滴滴的她说,如果没有房子,她绝不考虑结婚。小宋同意她的说法。 
  而今天的马蒂并不回去伤心咖啡店。她搭上公车,艰难地穿过整条罗斯福路的壅塞交通,在中正纪念堂下了车再继续步行,直到她来到中山南路上的一片人潮中。 
  这一夜的气温很低,再加上刺骨的寒风,却掩不过人群聚集时散发的特殊热气。人群围绕着“立法院”,以靠近议事堂的青岛东路为集结点。在这个凄风暗夜里,“立法院”正进行核四厂建厂预算审查,抗议兴建核能厂的人群聚集静坐示威,并声援“立法院”里面投下反对票的“立委”们。 
  人群大约有三四千人,很嘈杂,但整体示威动作颇见组织。马蒂穿过人群,一路上有人为她系上反核四的鲜黄头巾,有人递给她旗帜、贴纸、反核文宣资料。 
  示威群众的最前锋,是几辆“在野党立委”的宣传车拼凑形成的临时讲台,讲台上正站着一个老教授,以台语发表反核演说。台前聚拢数道强烈的光束,人群散发出来的滚滚熏气在光束中如烟飘摇,超强喇叭放送来的声响让人如临狂风暴雷,马蒂必须捂着耳朵才能接近到讲台最前端。她与吉儿约好在那儿相见。 
  讲台前的人们都坐着,为了让后头的人有更好的视野,马蒂也依样坐下了。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街头集会活动。到目前为止,她的感受是,眼前的人群中老多于少,男多于女,拖鞋汗衫多于西装皮鞋,人群中交换的语言,是她几乎无法沟通的台语。 
  甚至连这示威的诉求事项,对于马蒂也是遥不可及,但一经身历其境,马蒂的情绪也是高昂的。毕竟这样一大群人,因为同样的意见与立场,聚集在此发出声音对抗一个更巨大、巨大得无声的势力,这其中的寻求自主的热情,就足以让马蒂感动。现在马蒂身边坐着的一个老伯,正很激动地以台语对马蒂说话,马蒂大致听懂了一些。老伯说,示威人群多半是来自贡寮乡的父老,他们誓死抵制核四建厂,不只为贡寮子孙,也为近在咫尺的台北人。 
  老伯递了一个臂巾给马蒂,示意她自己挂上,马蒂照做了。她正忙着用别针别紧臂巾,有人拍了她的背,马蒂一回头,看见吉儿。吉儿的身边是一个瘦高的外国人。 
  吉儿以手势要马蒂随她走。为了避开喇叭的强力音波,他们就近绕到讲台后方,那是接近镇暴警察的紧张临界点,但吉儿却表现得很轻松,她先跟全副武装的镇暴警察一一挥手致意,再背靠着其中一个防暴盾牌席地坐下,并示意马蒂与那外国人一起坐下。 
  拿着盾牌的警察很尴尬,因为倚牌而坐的吉儿,她的姿势是这么舒服,这个尚在念警察学校的年轻男孩瞥一眼站在排头的队长,看队长似乎没什么意见,他就继续拿好盾牌,甚至顺应着吉儿的坐姿,微微地将盾牌偏了一些角度。 
  透过吉儿的介绍,马蒂才知道这个外国人来自法国,属于一个泛欧洲的环保活动组织,名称很奇特,叫做“绿星球党”。外国人名唤尚保罗,是代表绿星球党以观察员的身份来台,负责观察记录台湾的环保社会活动,而吉儿纯因为朋友关系,帮他担任翻译工作。 
  一听到马蒂兼通英、法文,尚保罗高兴极了,两人即刻英法文夹杂地交谈了起来。从谈话中,马蒂了解到,尚保罗到台湾的目的,除了组织上的公务外,还有他私下学中文的计划。而这个在欧洲兴起将近十年的绿星球党,是国际间环保组织中,手段较激进的一支潮流,他们除了出版跨国际的环保刊物外,还擅长到急需推动环保的国家,有计划地在当地发展组织势力,制造环保运动。 
  尚保罗约莫四十出头,学养俱丰,有一张忧郁的、似乎随时在追悔中的面孔,栗色的头发,衬托着颜色稍淡的眼珠。他的英文没有法国人惯常的呢哝软调,反而稍带有德文腔的爽脆。一问之下,果然尚保罗先前在汉堡呆过多年,那是绿星球党的总部所在地。   
  《伤心咖啡店之歌》23(2)   
  尚保罗的栗色短发在寒风中翻飞起来。这阵寒风,来自西伯利亚,拂过亚热带台湾,还要继续向更温暖的南方吹去。途经的地带,是政治与人文路线迥异的国家,但在尚保罗的脑海里,却是一整片生态环境绵延伸展的自然版图。他眯着眼睛逆过强烈光束看着示威群众,听这嘈杂中陌生的语言,在陌生之中,他的心和这片土地仿佛建立着一种沟通,一种默契。 
  “马蒂,环境问题是无国界的,投身进入抢救地球的行列,在我们的心里就重新画了一幅世界地图。在这个地图中,我们依照环境问题来分别各个区域。你问我为什么志愿要来台湾,因为在我们的地图中,这个地区非常荒凉,这里需要环保的种子,也就是让绿星球党在这里扎根。我从没想过要来这个地方,但为了组织,我要开始融入这块土地。”尚保罗说。 
  “到一个遥远陌生的国度,去实践一种理想,我想,是浪漫的吧?”马蒂与尚保罗一齐望着左侧不远处,那里有一个用布条围开的特别区域,三个绝食抗议的反核人士,都盘腿坐着,静静面对熙攘杂沓的人群。 
  “再年轻个十岁,我会说这是浪漫,现在我只想着怎么在一片灾难中抢救与重建。我在说的是颟顸的大众,肮脏的政治,血淋淋的财富斗争,这些,并不浪漫。” 
  “你先前的工作是什么呢?” 
  “我在汉堡一间中学教书,教法文。” 
  “那你现在不再教书了?” 
  “不教了。” 
  “好潇洒,就这样放弃了原本的生活。” 
  “是放弃,但不是损失。” 
  尚保罗的双瞳淡如蓝天,他在强光中眯起双眼,眼前是光雾中如梦幻的幢幢人影,巨型喇叭送来震撼的音波,加上群众齐喊口号的激昂,周围的一切,如同置身在一部光影迷离的电影之中。但是这不是梦也不是电影,拥挤的人群已经往他们的方向逼近过来,他们背后的镇暴警察蠢蠢欲动。 
  “加入国际环保运动以后,我领悟到一种全新的生命,原本框架之中的工作、生涯、社会关系都不再能主宰我。如果你说我失去了根,那也可以,但是马蒂,再也没有根之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做充实的生活。” 
  “万一你要后悔了,有没有想过要怎么办?” 
  “马蒂,我认为重点是,你是全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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