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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体课-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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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为什么不肯见她呢?是恨吗?”

“不是恨,我不恨她。她是个普通的女人,本性很善良,只是也像普通人一样,很软弱,抵抗不了强梁。但那不是她的错,也不能那样去要求她。我不见她……不是不想见,而是见了没意思。她也不想见我,故意回避见面的机会。有太多和她有关的事情都不堪回首,所以无法见,无法见……”

“您要是不说文革的事情,我也弄不明白您不肯见她的原因。”

“你又绕回来了!”金卓如显得有些生气,有些不耐烦,“还是不说了吧。来,我们再看下一幅……”

接下来的一幅是城市图景,远方是高楼大厦钢筋水泥的森林,一条柏油路在画面上呈S形,路上有一路走来的汽车和行人。这些行人全是青年女性,她们都穿着吊带背心,但却把乳房露在外面,下面是超短裙,却偏偏有阴毛三角区展现出来。只有一位女郎是全裸的背影,她与所有的汽车和行人背道而驰,朝远方的地平线走去。

我猜出了这幅画的一些寓意,这是讽刺现世的作品。那些穿着吊带背心和短裙的女郎,因为露出了三点,显得猥琐而丑陋,这样的服装恰恰是为了向世界展示她们的性征。而那位全裸的女郎,则是人体自然的本真状态,她是那么纯洁,又是那么神圣,正逆着汹涌澎湃的欲望潮流走自己的道路,追求自己的方向,但她的方向恰恰是钢筋水泥的城市森林……金卓如似乎在暗示自己的生存困境:他本来是想在物欲横流的现代社会追求自己纯洁无私的艺术理想,但他的作品又必须通过拍卖会,通过市场标价展示自己的价值!艺术成为商品,必须通过金钱来衡量,这正是艺术家最大的悲哀。

我们又看下一幅。画面的背景正是这间画室,室内的陈设我们都伸手可及,画面上有两个人物,一个是戴着黑礼帽蓄着络腮胡子的画家,正在侧放的画板前涂涂抹抹;另一位是斜倚在软垫上的女模特,她占据画面大部分,摆在观众视线最前面,一些散放的布匹的皱褶从模特的身体上正在滑落……

梁莹惊叫了一声,回头看我,我也同时看出,画上的那个模特非常像梁莹。眉眼鼻子都像极了,也是瓜子脸形,形体也有梁莹有几分神似,但被拉伸了一些,显得更纤细修长。金卓如看着我们微微笑了,他在暗示,画中的女模特正是梁莹。

“我想给你们看的就是这幅画,是凭自己的记忆画的。”他对梁莹说,“那天在美院教室里,我看到了你的人体,回来以后就想画,但你的形体的处理还拿不定主意,所以没有贸然动笔。上次你来的时候,我又仔细观察,终于想好了,你看怎么样?”

梁莹睁大了眼睛仔细看那幅画,我又看出来,原来那个络腮胡子的画家就是金卓如自己,是他的自画像。那顶礼帽,那把络腮胡子,都是障眼法,让观众无法一眼认出来。画的无疑是他心中向往的一个场景:希望梁莹能到这间画室里给他当模特,所以把自己和梁莹画在了一起。

我看见梁莹的鼻翼不停地翕动,鬓角渗出些微的汗水,她很激动,但竭力在掩饰。从她的目光中,也看不出丝毫的责怪和埋怨,反而是欣喜和感动。

“你知道吗?只有事先征得模特本人的同意,才能发表人体作品。所以我让你看这幅画,是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不同意公开发表它,我就只有把它毁掉了。”金卓如说。

“别毁呀……”梁莹脱口而出。原来她在内心里是希望金卓如画她的,那她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对我说,死也不肯来给他当模特?

画面上的梁莹,一条手臂放在体侧,非常美,另一只手扬起来放在脑后,非常放松的姿势。她在很自信地展示自己的身体,她的目光平视前方,并不是在看什么物体,而是什么都看不到。她的思绪显然已经脱离开自身,散漫地在画室中飘荡……

“那就好,那就好!”金卓如连眨了几下眼睛,又展示开下一幅……

我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嫉妒,转身去看放在长条桌上的另外一堆画。其中有两幅已经装裱过,我拿起来仔细观察。金卓如对我说:“那是两幅伪作,前几天刚送来给我作鉴定的。”

我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来,觉得完全可以乱真。

“唉,真是没办法,这些送来给我鉴定的作品,起码有一半是伪作。都模仿得像极了,真要命。我真是不明白,这家伙画得这么好,干吗不自己画,偏偏要模仿我骗钱?他好像盯上我不放似的。”

金卓如已经有两次提到伪作了,更吸引我仔细观察它们。这位作伪者运用笔墨的技法真是高超,起码比我高出数倍,构图也像极了金卓如的风格,难怪这么迷惑人。

“你看这幅,是我一个月前刚画的,现在就有一模一样的伪作被人送来让我作鉴定。小葭跟我说,真迹还押在香港的一家拍卖会没拍呢,他怎么就能看到就能模仿出来呢?真是神通广大!”

“这幅伪作是谁送来的呢?”

“也是小葭,她说,一个外国朋友买了这幅画,委托她送到我这里,请我鉴定真伪。真是奇怪,他买画之前干什么去了?那时候拿来不就好了?都是这种情况,受骗上当了才拿过来。他假的先出世,就逼得我不得不卖真迹了,否则世人就难以辨别真伪。”

“您的画有多少是这样为展示真伪不得不出售的?”

“有三分之一吧。我卖画不是为了钱,钱对我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我一天能吃多少用多少?但我还是要名,清白之名,有人以我的名义弄出赝品来,为了以正视听,我不得不把真迹示人。”

“您一年一般要卖多少画?”

“几幅到十几幅吧。最好的作品我舍不得卖,太差了拿不出手又必须毁掉,但每年又必须卖一些,以免别人以为我不再创造了,真是为难。”

“您最好的画,还都在家里?”

“是啊,真正自己心仪的作品,我不会卖,我打算死后全部捐献给国家。让国家去处理,或者留在中国,让后来者借鉴,或者卖到国外去换点外汇也行。”

“全部捐献给国家?”

“对,这是我最大的心愿,咯咯。”金卓如又像个天真的孩童一样笑起来。

“我突然有一个想法,想把您从八十年代开始发表的作品整理一下,弄成图表,这样就可以告诉世人,哪些是真迹,那些是伪作,您说好不好?”

“好啊好啊,总结一下也好,这事你就去找小葭吧,她都清楚。”

062

离开金家回去的路上,我和梁莹都没说话。她似乎沉浸在刚才的那幅画中,恍恍惚惚的。不就是让大画家画了一下吗?至于激动成这样?既然这么激动,为什么不答应给他当模特呢?真是搞不懂。

回到家里,我肚子饿了,梁莹下了两碗面条。吃面条的时候我对她说,这老头子真是奇怪,死活不肯说文革的事。梁莹说,他不愿意说那有什么办法,你能去撬他的嘴呀?我说:“我有个办法,肯定行。”

“什么办法?”

“只要他肯说出文革时的事情,你就答应给他当模特,他肯定同意。”

梁莹“嗤”地笑了:“你以为两件不可能的事情放在一起,就都变成可能了?你去试试看,他肯定不答应。”

“你是说,你答应了?”

“你去试呀,他答应我就答应。”

梁莹终于松口了,我不知道该不该高兴。我又想告诉她那二十万的事,但还是觉得不能说。好不容易让她答应了,一说岂不坏事?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是江葭打来的。她刚从上海回来,听父亲说我把梁莹带去了两次,让我以后继续带她去。我说,令尊就是不肯讲文革时候的事,我不知道这传记该怎么写。她问,我给你讲的还不够吗?我说,那哪行,比如他在监狱中的四年生活,你是一点也不了解呀。她说,也是。我说:“梁莹已经答应我,只要令尊给我详细地讲讲文革期间特别是狱中的情况,梁莹就可以去给他当模特。”

我以为她一定很惊喜,没想到她沉默了几秒,狐疑地问道:“小丫头说话有准吗?别我父亲这边答应了,她那里又反悔了?”

我说:“你放心吧,这小丫头片子还是很讲信用的,我肯定能把她摆平。”

梁莹在旁边使劲掐我。

“那好那好,我明天就跟父亲说,他一定很高兴的。只要她肯来,我以前开出的价格和条件都算数的。”

我又问她,有没有一份金老爷子80年代以后出售作品的清单,我想整理一下,这意思已经跟老爷子说过了,老爷子同意。我以为她肯定会满口答应,没想到她含糊其辞,说“我先查查,不知道记录全不全”,令我非常意外。一个画商不知道自己卖了多少画?以我在美术圈内的经历,还没听说过。

063

第二天清晨我被电话铃声吵醒,以为肯定是江葭打来的,没想到是潘灯,她要跟梁莹说话。梁莹接了话筒听她说了两句,就变了脸色,问在哪个医院,挂下电话就穿衣服。我问怎么回事,梁莹说,朱晨光被人打了,打得很严重,现在朝阳医院里,她要马上赶过去。我说那我也去,就穿好衣服和她一起去了。

我们赶到医院住院部504病房,看到潘灯正坐在朱晨光的病床边发呆。朱晨光趴在病床上,下半身光着,缠满了绷带。梁莹过去推了潘灯一把,她才回过神来,抱住梁莹就哭了。

我问朱晨光是让谁打的,朱晨光说,他也不知道,大清早天还没亮的时候,有人敲宿舍门,让他出去一趟,说老家来人了要找他。他就穿好衣服跟那个陌生人走到了校门外,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突然又蹿出两个人,将他一顿拳打脚踢,打完就走了。

“你怎么随随便便就跟陌生人出来?”

“我听他口音像我们那地方的,他又说得有鼻子有眼,我家兄弟几个都知道,不由得不信。真是怪了,他怎么知道的?”

“那人什么模样?”

“个子不高,小平头,瘦瘦的,衣服穿得很破,像个民工,所以我就信了。”

“你在北京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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