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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没事,就是……这个……你的靴子是虎皮的吧?真是不错。”宁晋随口瞎扯。
展昭更正他:“是鹿皮。”
“鹿皮也不错,是个好东西。”宁晋加以肯定。
“若无他事,请殿下继续前行。”
虽已经极力隐忍,展昭还是忍不住又深看了眼莫研,这才转身回去。他还未走出两步,就听见身后一声欢呼,是宁王的声音。
“左脚,是左脚!我赢了!”
他奇怪地回头,迎上吴子楚一脸尴尬而无奈的笑,不知究竟是何事,也不方便过问,只得转头离去。
马车内,莫研一脸狐疑,挠着耳根想事情。
宁晋在她面前直晃手:“丫头,输了就要认,别以为装着想事情就能逃过去。”他今日输多赢少,能赢一回不容易,自然有些兴奋。
莫研认命地接过被斟满的茶碗,却还是不解道:“我明明记得他一直都是先迈右脚,怎么会迈左脚。”
宁晋这才知道她原来以前就观察过耶律菩萨奴:“原来你早就知道他习惯迈右脚,居然还和我打赌,幸好老天有眼,没让你赢。”
“什么叫老天有眼。”莫研白了他一眼,仍自皱眉道,“没道理我会输啊。”
“人家把习惯改了不行吗。”宁晋不在意道,“毕竟你三年多未见过他,也许他早就改了。”
莫研还是摇头,表示不解:“这个习惯,一般很少有人会在意,更不会有人专门去改这习惯了。”
“我说,你这捕头倒真是当成习惯了,连这种小事都要想半日。”
“……你什么都不懂。”
莫研没再理他,颦着眉慢慢把被罚的茶水饮下去。
卷三 第八章
在雪地中艰难行了四日,这日黄昏,才总算到达了中京。
耶律菩萨奴命文官熙和将宁晋等人带去在大同馆,自己并未与他们同行,而是将岁贡送至国库所在,与交接官员对照清单,清点入库。
其实不用文官熙和带路,莫研也还记得往大同馆的路。自进了中京,一路行来,她伏在车窗边细看,发觉几乎并无变化,许多店铺还和从前一样,只是招牌更旧了些而已。
待到了大同馆,因早已侍从飞马前来通报,知晓他们即刻便到,故而赵渝不顾侍女相劝,执意站在馆前相侯。
“小皇叔……”
见到宁晋下得马车,赵渝唤了一声,接下来竟是半字也说不出来,热流哽在喉头,眼中泪花闪烁,直望着宁晋笑。
“小渝儿……”宁晋眼圈也有些微微泛红,“……这些年,苦了你了。”
吴子楚闻言轻咳几声示意宁晋,毕竟文官熙和就在旁边站着,言语间莫要落了辽人的口实。
“公主。”莫研上前,硬是压下哽咽,浅浅笑道。
赵渝见了她,也是十分欢喜,拉了她的手笑道:“你也来了,真好。这些年我老是想,若当初你没回开封,咱们俩在一处伴着,该有多好。”
莫研眼中的赵渝比起三年前消瘦憔悴多了,初见时那个刁蛮任性的公主早已踪影全无,想来她独自一人定然是很苦闷。莫研心中怜惜之意大起,竟想也不想,冲口而出:“那我不回去了,就一直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
赵渝还未答,便已看见宁晋瞧向莫研的目光,这个向来玩世不恭的小皇叔眼中竟有几分紧张。她遂笑道:“你现下来,我就已经欢喜得很。走,咱们都站在这里做什么,里头我让他们备下酒菜,你们行了一路也该饿了,进去边吃边谈。”
莫研宁晋闻言皆暗道惭愧。来时,他俩在马车上的炉子烧了汤水,又要了块生羊肉,莫研全削成薄片,两人就这么吃了一路的涮羊肉,肚子自然饱得很。
“子楚,你也一起来。”
宁晋招呼上吴子楚,率先往里行去。
用饭时,宁晋怕引得赵渝伤心,故而只絮絮地说些今年来京城里的趣事,想不起时便给吴子楚使眼色,让他再给接上。知道他俩的用意,莫研偶尔也凑个热闹,乱七八糟地说了些滑稽的案情,以博赵渝一笑。
说说谈谈良久,酒菜都没怎么动,便全都撤了下去,侍女们又沏了茶端上来。
“父皇,他身体可还好?”
宁晋笑道:“好得很,前几月还嚷嚷着说想和我去围场狩猎,可惜就是不得闲。”
赵渝微微一笑:“那我就放心了,可惜我这个做女儿的,没法在跟前承欢膝下。”
“你所作的,比承欢膝下更重要。”宁晋默然半晌才道,“……皇兄他,一直觉得对不起你,觉得你会怨他,常常自责。”
赵渝淡笑着摇摇头:“父皇有他的难处,我怎么会不懂。小皇叔,你也曾说过,咱们身为皇室中人,自然要担当得比别人多些。命该如此,我没什么可怨的。”
这话她虽是轻轻道来,但却是苦涩万分,“命该如此”四字,听得莫研脸色一变,昏昏沉沉地想……
常言总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她与展昭曾经的一幕幕在眼前掠过,她不由地要去想,难道都是自己在强求么?
若不是自己对他表露心迹,也许她和展昭也就是互当兄妹罢了。
若不是自己跟到辽国,也许展昭就不会答应与她成亲。
若不是自己与他成亲,也许、也许展昭就不会死!
思及此处,她脑袋已是一团混乱的,只是隐隐约约地觉得,如果她不去强求,也许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正因为她步步强求,而命里终无,故而上天收回了展昭。
会是这样么?
她又究竟该怎么做?饶得她此刻懂得后悔,却也回不去了。那么怎么办?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
一旁的宁晋看见她脸色煞白神情呆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奇道:“丫头,你怎么了?”
莫研傻呆呆地看了他一眼,目光空洞无物,看得宁晋毛骨悚然。不明白她怎么在骤然间变成这副模样,他忙跳起来,用力晃了晃莫研:“不会是中邪了吧?子楚,你快来看看!”
赵渝也被骇了一跳,探身过来,紧张道:“她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吴子楚也不解,干脆伸手在莫研人中上用力一掐,便听见莫研痛呼出声,总算是回过神来了。
莫研抬眼瞧瞧众人,突然哇地一声伏桌嚎啕大哭起来,弄得众人全都束手无策,也不知她究竟是怎么了。
“丫头,你是怎么了?”宁晋被她急得团团转,“究竟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呀,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哭起来了。”
“……是我……”莫研埋着头,哭得哽咽难言,断断续续道,“我……害……大哥……我……”
赵渝都听不清楚,宁晋也没听明白,皱眉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说,是她害死了展大哥。”吴子楚倒是听懂了。
宁晋一愣,奇道:“好好的,她怎么突然说这话?”
吴子楚耸肩摊手。
赵渝虽然不明白莫研所言何意,但她知道莫研对展昭的一片深情,又是个性情中人,猜她多半是钻了牛角尖,当下只是轻轻拍着莫研的背,柔声安抚她。
宁晋瞧着莫研的样子,连连摇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过了半晌,莫研才渐渐止了哭,缓缓抬起头来,泪痕满面,尚在不断地抽泣。
宁晋转头吩咐侍女取热巾来给她净面,叹口气道:“丫头,你哭也哭完了,现在可以给我们说说你是为何哭了吧。”
“我……”莫研吸吸鼻子,“我是在想……”她慢吞吞地把自己方才所思所想说出来,说时心中又觉难过,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众人听罢,赵渝吴子楚倒还好,只是摇头苦笑,知道她果然是一时钻了牛角尖;而宁晋沉着脸皱着眉,似乎被她气得连话都不想说了。
“你这傻丫头……”他指着她鼻子唉声叹气。
莫研看众人神情,奇道:“怎么,难道你们不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么?”
“还道理……哪有道理可言,从头至尾都是你自己在牵强附会。”宁晋按捺不住就想骂她,看见她尚红通通的眼睛,又不忍心。
赵渝柔声朝莫研道:“小七,你莫在胡思乱想了。若天下人都象你这么想,那每个人的死都能找到一个杀人凶手。比方说,卖油的死了,每个去买过油的都想,若是我不去买油,那卖油的就不会死,所以卖油的死了都是我的过错。你说,这对还是不对?”
莫研听得一呆,觉得也有道理:“好像不对。”
“当然不对了!”宁晋插口道。
“你莫再想了,回去睡一觉,明日起来自然就明白了。”赵渝笑道。
“哦。”
卷三 第九章
席散后,赵渝回到房中,梳洗毕便遣了侍女去睡,自己对着孤灯,想起莫研的话,又想到来到辽国后的种种,独自坐了许久都未有睡意。
当真是命该如此么?
自己虽然劝了莫研,可另一层道理却是她自己也想不明白。莫研现下虽然是失去了展昭,可毕竟她并不曾认命。而自己……
在辽国的这三年,她与耶律洪基并不常见面,便是见了面也不过都是礼节上的往来,她已经可以想见,即便是行过大礼,自己与他真成了夫妻,也不过尔尔。按眼下萧氏一族在辽国的权势,且萧氏在辽代代为后,耶律洪基定然还要娶萧氏女子。便是再往深处想,即便自己不争什么,那么将来生下儿女,女儿倒也罢了,若是儿子,难道也让他什么都不争,庸庸碌碌仰人鼻息地过一辈子么?
自己嫁来固然是父皇为了宋辽两国的和睦,只是这份诚意究竟能持续多久?或者在自己到达辽国之时,辽人便已经收到,接纳。而现在的自己,只不过是一份被丢弃在旁的礼物,还能做些什么?
她也曾读过汉书,汉代时与匈奴交战,每每匈奴人失利,单于便回营鞭笞远嫁而来的阏氏出气。虽想到时自己大不了还有一死,可又不甘心地要去思考,难道自己真的只有作为一份礼物的价值么?
烛泪成行,夜渐深沉,外间的枝桠被风吹得东摇西摆,一下一下一下打在窗户上映出的孤独人影。
次日清晨,宁晋刚醒,便隐隐听见有刀剑破空之音,心中暗自抱怨:“那个没眼力劲的小子,不知道我宁王还未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