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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展大哥也是这个意思。”莫研道。
赵渝心中愈发狐疑,见莫研手脚不停,沉声吩咐道,“你去把耶律大人叫来。”
“哦。”
莫研正抱着两个包袱想送到门外马车上,顺口应了,快步出门去。
片刻之后,耶律菩萨奴疾步进来,看屋内莫研都收拾地差不多了,压根连听都没听赵渝一连串急促的问话,俯身抱起她就往外走。
“你、你把我放下来。”
“公主伤口未痊愈,最好别乱动,否则再接一次骨头,你麻烦我也麻烦。”耶律菩萨奴此时心中存着事情,只盼她快快安静下来,莫要再添事端。
“你……”
赵渝还未来得及反应,已被他放入马车中的软褥之上,他摔下车帘,将她独自留在车内。她愈发气恼,突又想起他方才的话“……否则再接一次骨头,你麻烦我也麻烦。”,呆了一瞬,顿时又羞又恼起来。
又过得一会,莫研扶着展昭进车来,让他半靠着车壁坐下,复欲返身出去驾车,却被赵渝叫住。
“小七,你说实话,我的伤……究竟是不是你替我接的骨头?”赵渝紧紧盯住她。
“公主,这个,谁接的不都一样么,反正把骨头接好是最重要的。”莫研陪着笑脸,不等她再问,嗖地一下就溜了出去。
其实不用再问,赵渝也明白了,除了小腿,自己胸前尚有一处骨折,竟也是那人所接起。想到接骨之时,身子被他看了去,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忙强迫自己忘记此事,不敢再深想下去。
外间耶律菩萨奴低声交待莫研:“出了小镇,大营就在西北方向,你往那边直走就行了。若认不得路,就绕着山脚走,不会错的。”
“哦。”
“还有,”他声音压得更低,“展昭体内的毒已经聚在一处,你万不可让他运气动武,否则毒入心脉……”
莫研闻言一凛:“我明白。”
耶律菩萨奴复望了马车,尽管车内尽是他放心不下的人,但眼前的事关系更为重大,由不得他再迟疑,他朝莫研点点头,示意她快走。
随着莫研一声轻叱,马车缓缓驶动,因为车内有伤者,她驾车非常小心,亦不敢扬鞭催促,马车只是徐徐而行。
赵渝本以为那人会上车来,等了许久,直到车轮频频碰到石子微微颠簸,知道已经到了镇外,却始终没有见他上车来。她在心中按耐了又按耐,极力要自己压制住想询问的欲望,终还是忍不住朝展昭开口问道:“耶律大人呢,怎么不见他?”
耶律菩萨奴的另一身份不便对赵渝明说,自然他去追踪那些宋朝官兵亦不能说,展昭只道:“耶律大人觉得与我们一起同回大营,多有不便,故而他已先行一步。”
“他走了……”
赵渝微微讶异,黯然垂下双目,心中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恼怒:他竟连说都未与自己说一声就这么走了。
展昭见赵渝模样,以为她心中不满,解释道:“南院大王耶律重光本命他守住北面熊窟,而耶律大人为我们耽搁数日之久,还请公主体谅他才是。”
“那……为何镇上来了大宋官兵,他就要我们赶紧走呢?”
对于她此一问,展昭早有对策,对答如流道:“那些人乔装打扮,来辽境不知所为何事,若是生事,让人知道公主恰好在镇上,只怕难逃干系。耶律大人也是为了公主着想。”
赵渝虽然觉得他所说有理,但却似乎还是难以说服她,想了片刻,还欲再问,却见展昭咳了几声,盘膝闭目调息,她也只得不再问了。
马车直行了一天一夜,因莫研不敢让马车疾驰,但又想早些到达大营,好让大哥和公主妥善休息,故而连夜里她也不休息,一直在赶路。
天初初亮时,她才停下来休息,借着曙光,大家各自吃了些水和干粮。
“还有多久才能到大营?”
赵渝让莫研扶起她,朝车帘外望去。清晨的薄雾飘来散去,朦胧中隐约能看见远远的伏虎林西侧山壁上的玄色巨石,在一片郁郁葱葱的密林中份外显眼。
“我记得那块石头,”莫研想起,“我们来时我就曾看见,应该不远了,大概再行半日便能到达大营。”
赵渝轻舒口气:总算快到了,虽然是辽国大营,但不管怎么说,大营内起码有大宋的侍女侍卫,能见到他们,对于此时的她来说也是份安慰。还有一点是她不禁要去想的,那人是不是早已回到了大营。
莫研饮下一大口水,随意抹了抹嘴,便预备到外面继续驾车,却被展昭唤住。他递过件外袍,柔声道:“清晨雾气潮湿,你先笼在身上,待日头出来再脱也不迟。”
“好。”莫研接过穿上,朝他一笑,才掀帘出去。
赵渝将这一幕收在眼底,忽又想起自己在京城时见他俩的情形,当时她就觉展昭对莫研十分亲密,此时他俩果真成婚,她想来不由有几分怅然。她自己经历了这许多,生生死死也过来了,深知身份权贵的脆弱和两情相守的可贵。
“展护卫,”她轻声道,“若是早知你与小七如此情深,我就不该硬要你随我来辽国。”
“公主……”展昭不知她怎得突然说起这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回去后会修书与父皇,让你仍回开封府供职。待你伤好了之后,就带着小七一起回去吧。”赵渝淡淡笑道。
“公主何出此言,”展昭忙道,“展昭护卫公主终身,绝无后悔之意。”
“我知道,我也是为小七考虑。”赵渝微微一笑,“你们现在成了亲,将来还会有娃娃,难道你让孩子也在辽国长大么。”
展昭一怔:“是不是内子说了什么?”
赵渝摇头道:“小七怎么会说这些,我瞧她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欢喜得很,她那里还会在乎其他的。”
展昭垂目涩然苦笑,只听见赵渝幽幽地叹了口气,两人都未再说话了。
第七十五章
行至日头渐烈,草尖上的露珠也消失无踪,莫研坐在车辕上,望着远处山顶的玄色巨石愈来愈近,心情也愈加轻松起来。她心中想,大哥中毒,身体定然损伤甚巨,要多给他补补身子才是。耶律宗真此行定然带了不少珍稀药材,待回了大营,想法子或偷或骗,弄一些出来才好。
晨雾散尽,一行辽人骑着马正迎着他们过来,莫研定睛望去,瞧见为首的辽人正是之前受了伤的萧信。
原来,萧信被送回大营诊治,因他伤在脑部,辽国太医瞧了半天,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自己倒是生龙活虎地吃吃喝喝,除了对近两年的事记得不太明白外,并看不出有任何异常。太医仅能猜测,他脑袋被虎爪重击后,脑内可能存有瘀血,故而暂时失忆,假以时日瘀血化尽,他自然而然便能记起。
萧观音见哥哥并无大碍,便留他在营中休息,再三叮嘱他不可再上山去,她自己却带了些侍卫沿着原地去寻耶律洪基。只是这萧信岂是闲呆得住的人,虽不上山去,便自行带了一行人,在四周溜达着,追追野兔他也开心。
“你们是何人?”
眼见莫研他们马车驶过来,萧信立马拦在车前,斜睇她问道。他虽然不认得这些人,但这些日子大营无人,他闲得发慌,见他们似乎是往大营而去,看上去又不是贵族,干脆先拦下来为难为难再说。
为免引人侧目,莫研他们一行人此时所穿衣衫都是在小镇上所买的寻常辽人粗布衣袍,莫说萧信此时根本记不得她,便是记得,只怕乍看之下也认不出来。而萧信所带的这些侍卫都是刚从亲王府中调来,皆与莫研等人素未谋面。
“琪亲王!”莫研跳下马车,“我们是护送公主回来的。”
见这个其貌不扬的契丹平民丫头居然认得自己,萧信狐疑地侧头看她:“你说……什么公主?”
“大宋公主,公主跌下山,受了重伤,就在车里头躺着。”
“大宋公主……”萧信听萧观音抱怨了不止一次,他遇虎袭时,赵渝在山中失踪。他想想不对,若是公主受伤也应该从山中出来,而眼前这人衣着崭新,显然不像是从山中而来。
“把车帘掀开给我瞧瞧。”萧信疑心大起。
莫研无法,只得掀开车帘一角,让他看到里面的展昭和赵渝。赵渝卧在软褥上无法起身,见萧信探头进来张望,恼他无礼,故而装作闭目休息。
“那男的是谁?”萧信奇道。
展昭闻言,暗叹口气,忍住胸前伤口的疼痛掀帘下马车来,莫研欲要上前扶住他,却被他以目光制止。
“展昭参见琪亲王。”他从容施礼。
萧信一怔:“展昭?展昭又是谁?”他侧头问身侧侍卫,侍卫忙上前附耳禀报,他渐渐眯起双眼,目光不善地盯住展昭。
“你说你是展昭?可是,你可知道,真正的展昭此时应该在铁骑营。”萧信冷笑。“你们究竟是何人,有何企图,还不快老实招来。”
此时展昭与莫研心下皆是奇怪之极,他二人都曾与萧信见过面,就算萧信不记得他们,也该认得车内的赵渝,可萧信完全是一副与他们素不相识的模样。他们自然都想不到萧信会有失忆一事,还以为这当中又发生了什么蹊跷之事。
虽然心中疑虑重重,展昭还是有礼道:“展某已从铁骑营回来,现护卫公主回大营。”
萧信冷哼一声:“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你当我是傻子么。”
车内的赵渝听到此处,忍不住低声唤了莫研进去,命她将自己扶起,再将车帘掀开。
“琪亲王,展护卫确已从铁骑营归来,与我们在途中相遇。”赵渝看着萧信,缓缓道。
萧信狐疑地眯起眼睛:“你……当真是大宋公主?有何证据?”
赵渝愣住,一时语塞,以为萧信是故意为之,半晌咬牙道:“你的意思是,我试图假冒公主?”
萧信捋着缰绳,往近处走了几步。赵渝一脸病容,身上穿得又是寻常百姓衣袍,纵然是个美人,此时望去也只让人觉得憔悴不堪,全无半分公主风姿。萧信皱眉,遂道:“我如何能仅听你片面之词,你须得拿出证据来才行。”
莫研在旁不禁奇道:“琪亲王,你当真不认得公主了?我们前几日还一起在山中狩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