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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明白。当时展昭只说他再细看看,原以为他好歹也算是个官,没料到居然连他也看不懂。
“原来你们已经拿到帐册了!”韩彰后知后觉地叫起来,他的嗓门让展昭和莫研几乎同时想堵上他的嘴。
“小声点!是我们偷出来!”莫研瞪了眼韩彰,突地眼睛一亮:“韩二哥,你来瞧瞧,说不定你看得懂。”
“我……我不行。”
“不试试怎么知道!”莫研给他倒杯热茶,笑容可掬道,“要是你看得懂,说不定我就能想起那把锤子在哪里。”
听到后半截话,本已起身的韩彰犹豫着又坐下。展昭虽不抱希望,但在此刻也只能试试看,若韩彰能看懂一笔两笔也是好的。
为了查帐方便,厚厚的帐册已被仔仔细细拆下装订线,展昭取出一部分放到韩彰面前,后者还试图挣扎:“小七,我还饿着呢。”
“叫店小二下碗面,端到房中来便是,顺便替我叫一碗。”莫研眼皮都没抬,拿了其中一部分,准备回房细看。
直至日近黄昏,当宁望舒急匆匆来找韩彰帮忙一位朋友推宫过血时,已是头昏眼花的韩彰简直拿她当救命恩人看待,问都没问清楚,就脚不沾地得跟着她走了。
莫研与展昭一直翻看到深夜,虽然勉强能看懂,但要再细辨出其真伪,实在是难为他们俩。展昭见莫研一整日都静静坐着看帐,心中不免意外,原以为她飞扬脱跳的性子,要静下心来定是很难,倒当真没想到正事当前,她却如此沉得住气。
韩彰这一去,直到第二日傍晚才又看到他人影,是与宁望舒同来,一见到莫研,就告饶:“小姑奶奶,你还是饶了我吧,那些个银两,我掂在手里还行;写在帐册上面的,我可实在不在行。”
莫研自己也是看得一个头两个大,知道怪不得他,只好罢了。韩彰大喜,连忙表示愿意请客赔罪,硬拖着她和展昭吃饭去。
因理不出头绪,展昭与莫研均是心事重重的模样;宁望舒也是心中有事,郁郁寡欢;独韩彰一人为引开他们三人心思,兴致勃勃地大谈自己昨夜为人推宫过血之事:“……那人伤成什么样,你们想都想不到,那毒当真霸道得紧,身上全是烂的,一道道口子又是血又是脓……”
听到此处,展昭默默放下筷子,碗中尚有块裹着糖汁的糯米藕,一个个小洞,糖汁血般浓稠。
莫研难得的没有胃口,竹筷捅在一个空杯子里,滴溜溜地转着玩,根本没听见韩彰说的是什么。半晌,突然不耐烦道:“要不,干脆去抓个当铺的掌柜过来,横竖不许他说出去就是了。”
“不可!”展昭一口否决,“织造府的账本岂是随便人看得的。”
莫研拿眼溜韩彰,后者忙道:“你再看我也没用,我可看不懂那玩意。”
“既然展大人如此不放心,你们何不带回开封去给公孙先生瞧瞧。”宁望舒在旁道。
“等不到那时候,这玩意还得早点还回去,万一让人发现,打草惊蛇可就不好了。”莫研皱眉,牙根痒痒地恨那位素不相识的新任织造。
展昭迟疑了片刻,沉声道:“既然看不懂,便只能抄写下来,再带给公孙先生。”
“抄写……”韩彰看那本厚得象砖头的账本,倒抽口气。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莫研冷哼道,“这朝廷里见不得人的事情越多,麻烦就越多。”
此话听在展昭耳中,不觉微微皱眉。
莫研却不管,看了将近三日的账本,越看越窝火,她站起身来,就准备回房抄写。
宁望舒深知小师妹的脾气,拉住她坐下,柔声道:“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吃过了饭我帮着你抄便是。”
“吃饭吃饭……”韩彰忙道,“你们要不嫌弃我的狗爬字,我多少也可以抄些。”
正欲唤过店小二上菜,却听一人在外扣门:“请问韩彰韩二爷可是在这里?”
韩彰微愣,起身拉开门:“您是?”
那人先冲韩彰施礼,又望见宁望舒也在里头,笑道:“姑娘让小的好找。”
“邹总管?”
来人竟然是南宫世家的管家邹满贯,宁望舒奇道,“您是来找我的?”
邹总管又是一躬礼,弄得宁望舒忙起身,连忙道:“您有话说便是了,万不可这样。”
“小人深知冒昧,原不该打扰姑娘。”由她扶起,邹总管含笑道,“只是不知姑娘今日是否与我家大少爷有约?”
宁望舒一怔:“并不曾有约。”
“那怎得我家大少爷好像在等姑娘,晚饭到这刻还不肯用。”
莫研和韩彰的目光齐刷刷地投过来,宁望舒顿时红了脸。
“姑娘也知道,大少爷平日里酉时二刻便用饭,因为身子不好,迟了怕要积食。象今日这般,到了戌时还未用饭,实在少见。大少爷素日里虽然性情再好不过,却是个最不听劝的。”
“他……怎得现在还没用饭……”
宁望舒低头自言自语,莫研在旁使劲勾着脑袋也看不清她的神情。
“可否扰烦姑娘随小人走一遭,只怕姑娘的话,他还听得进些。”
“好,我这就随你去。”不在多想,宁望舒立即道。
“等等……”莫研忽想到一事,在旁瞅着邹总管笑道,“我问你,南宫世家那么大的家业,你们家大少爷可管事?”
“自然管事。”邹总管不明白她的用意,含糊答道。
“这大小钱庄便有数十个,每年对帐,他一个病恹恹的大少爷如何弄得明白,我可不信!”
“我家大少爷虽说身子不好,却是聪明过人。上个月二少爷去了开封,他一个人不过一天功夫便把八家钱庄的帐都对毕了,这便是寻常人也不能够。”邹总管朗声道。
话音刚落,便见莫研偏着头,朝展昭一笑:“展大人以为如何?”
展昭虽明白她的意思,却仍在犹豫。
“那人我见过,稳重得很,是个可信之人,不是搬嘴弄舌之辈。嘿嘿!这丫头眼光不错!”韩彰拍拍展昭肩膀,“五弟还真没说错,你们衙门里的人整日疑神疑鬼,瞧谁都不象好人。”
听他这么说,展昭沉吟片刻,望向宁望舒:“宁姑娘,此事关系到你师弟生死,此人是否可信,姑娘不妨思量定夺。”
宁望舒淡道:“便是我的生死也可以交到他手中,展大人尽可放心。”
见师姐似乎微恼,莫研暗自白了展昭一眼,取粗布将帐册包裹好,往肩上一甩,冷道:“展大人,现在可以走了吧?”
“有劳宁姑娘引见。”展昭微微颔首。
作者有话要说:有部分内容和《月》重叠了,但是没办法,是必须交代的情节。
第二十六章
到了南宫世家,展昭和莫研只在侧厅等了一会,邹总管便将他们引至里面的小花厅。两人进去时,里面已备好酒桌菜肴,南宫世家的大少爷南宫若虚正坐在里面等着他们。
“在下开封府展昭,冒昧打扰,还请南宫公子见谅。”
见南宫若虚行动颇有些艰难,展昭心下虽有些诧异,但不显于色,仍拱手施礼。
“南侠名满天下,今日有缘得见,实乃有幸。”南宫若虚还礼,淡淡笑道。
见南宫若虚气色比起那日在船上已是大好,莫研也不施礼,笑嘻嘻道:“姐夫!你心里想着我师姐,去找她便是,饿着自己做什么。白白的饿坏了,我师姐岂不是要心疼!”
虽知道这小师妹向来是口没遮拦的,宁望舒还是大窘,喝住她道:“小七,你混叫什么……什么姐夫,这也是混叫的!”
“怎么,我叫他姐夫,你不喜欢么?”莫研看他俩均是脸色微红,心中大乐,躲在桌子那头南宫若虚背后,拍着他的肩膀笑道:“还是……你不喜欢?”
“莫姑娘请坐。”南宫若虚微窘,只好道,“听说二位是因为帐册之事犯难,不妨拿给我看看。”
莫研依言解开包袱,取了账本出来,却被宁望舒按住。
“急什么,先用过了饭再看不迟。”她皱眉道,“大家也都饿了。”
莫研偏着头笑道:“姐姐这是心疼我,还是心疼他?”
宁望舒顺手在她头上敲了一记,将她按到桌前:“老实吃罢,还堵不住你的嘴。”
一时众人入座,碗筷相错,不过聊了几句自开封而来的风土人情,泛泛而谈,客气非常。展昭生性内敛稳重,并非闲谈之人;莫研埋头只吃米饭,旁人一碗饭还未见底,她倒已经盛了第二碗,菜也顾不上吃几口。
宁望舒给师妹挟了几次菜,不由笑叹道:“你怎么比在家时吃得还多?”
“没办法,”莫研抬头无奈道,“这捕快是个力气活,我也是才知道。对了……姐夫,你打算什么时候提亲去?”
南宫若虚正喝鱼汤,闻言一顿,不知该如何回答,宁望舒也不言语,只埋头盯着碗里饭菜。
展昭见二人窘状,习惯性地暗叹口气。
“提亲我也想过,只是怕拖累了她……”半晌,南宫若虚才缓缓低道。
“拖累?你又不是病得快死了,怎得这么说?”莫研奇道。
“小七!”宁望舒厉声喝住她,这丫头说话越发没个忌讳了。
南宫若虚心下凄然,面上却仍笑道:“不打紧,我这病自来如此,究竟还有多少时日,便只能由着老天了。”
“不知公子得的是什么病?”见南宫若虚确是病容憔悴,又听他这般说,展昭不由动容道,“开封府公孙先生深谙医术,公子愿意的话,展某可代为引见。”
“多谢展大人。居于寒舍的薛章薛大夫便是公孙先生的同门师兄,这十几年来,在下累他甚多,实在不愿再累及他人。”南宫若虚淡淡笑道。
“连公孙先生的师兄都治不好你啊!”莫研挠挠耳根,认真道,“……那就更应该抓紧才是!”
南宫若虚没听懂:“抓紧什么?”
“成亲啊!”她奇怪地看着他,“你既然觉得自己时日无多,那还不赶紧成亲!依我看,说媒提亲这套罗罗嗦嗦的规矩一概免了,最好是立刻成亲,马上洞房!”
此言一出,宁望舒与南宫若虚愣在当地,呆若木鸡不提,便是展昭也几乎被一口汤呛到,赶忙背过身去,连咳了几声。
莫研见状,忙好心地替他拍背,展昭忙委婉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