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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说得很。”此事苏醉亦是没有头绪,“以前,你会不会在耶律洪基身畔看见过她?却未曾留意?”
展昭摇头:“不会,她身量容貌都非塞外之人,如果耶律洪基身畔有这样的人,我不会不知道。”
苏醉想了想:“耶律洪基出发狩猎时是同萧观音一起去的,决不可能还带着其他女子。”
“我会再想法子查明她的身份和来历。”
“一定要当心,她长得与方夫人如此相似,多半是有血缘关系,就算不是用毒高手,但大概也会使毒,你千万当心。”
“我知道。”展昭想得却并非个人安危,“我想,她若当真与方夫人有亲,便极有可能是那边将她送来的,起码,我们要查此事也算是有了线索。”
“你莫要高兴得太早。”苏醉道,“此事也说不定是凑巧了,总之一切小心行事,万不可打草惊蛇。另外你的身份,要打听耶律洪基那边的事并不易,切不可露了马脚。”
展昭微微一笑,黑暗中的声音沉稳无比:“我明白,大哥放心。”
卷三 第三十章
莫研傻笑了一天,到了第二日终于消停多了。大概是宁晋送来那些补药的效验,她已开始下地,先是在帐中溜达了几圈,还是觉得气闷,干脆溜出帐去。
虽然心中极想见的是展昭,但她也知道是万万不能去找他,本又想去找苏醉问些事情,但想来想去也觉不妥,只得独自披着斗篷在营中慢吞吞地转悠。
走了一会,正好迎面碰上服侍赵渝的侍女提着壶热水走过来,她忙拦住问道:“公主可还睡着?若醒了,我进去可还方便?”
“你随我来吧。”侍女似乎面有忧色。
莫研不甚明白,遂举步随在她身后,往赵渝所住大帐而去。
进了帐,绕过屏风,看见赵渝时,莫研也禁不住低叫道:“公主,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夜里受了凉了么?”
“喊什么,大惊小怪的。”
赵渝轻责了她一句,撑起身子,侍女忙扶起她,在她身下塞了几个软垫,让她半靠着。
“公主,你病又重了?”莫研关切地凑上前来。
“没事,昨日吃了些重荤,又喝了些酒,有些日子没这么吃过,想是脾胃吃不消。”赵渝淡淡道,抬头瞥了眼莫研,奇道,“你今天怎么不傻笑了?笑够了?”
莫研笑着连连点头:“笑够了,笑够了。”
“到底是什么喜事?”
“公主,当下的要事,还是赶紧去找乌龟吧。”莫研笑嘻嘻地岔开话题,看赵渝病恹恹的样子,又皱眉道,“可你还走得动么?”
“今天是出不去。”赵渝倒还算有自知之明,“不过我托了小皇叔去帮我找那个人,也不知他找到了没有。”
两人正说着,外间便有人通报宁晋来了,赵渝忙吩咐快请。
“找到了,找到了,你猜猜是谁,压根就在咱们眼皮底下。”宁晋咋咋呼呼地快步进来,见赵渝在屏风内,并无不便,便扬声道,“子楚,把他叫进来。”
莫研探了个头,看了一眼来人,随即笑脸如花地缩了回来。
“是谁?”赵渝奇道。
莫研不答,努努嘴,示意她听,果然响起一个异常响亮的苍老嗓音:“老仆拜见公主!”
是他!
赵渝与莫研相视一笑,两人均心道:“怎得早未想到是他!还白白费事去找人。”
“他是咱们这里的马夫,耳朵背得厉害,你们要想问他话,只怕还得费些功夫。”宁晋在外间又道。
赵渝让侍女伺候着穿起外衫来,又命撤去屏风,才朝宁晋道:“小皇叔,多谢你了,我慢慢盘问他就是。”
宁晋此时方看见赵渝面色苍白,摇头叹道:“听说你昨日回来也吐了,也是酒喝多了吧,这些个辽人,当真是拿酒当水来喝,我算是见识够了,到现在还觉得昏头昏脑的。”
赵渝微微笑了笑:“那小皇叔你就先回去歇着吧,有小七陪着我问他就是。”
闻言,宁晋瞥了眼莫研:“能下地了就好,送去的那些药她们可有熬给你吃?”
“实在难吃得很,不过效验倒是不错。”莫研笑道,“多谢殿下。”
“那就好。”
宁晋点点头,又嘱咐了句赵渝莫太劳神,这才出了帐。
独留下莫研,赵渝遣退左右其他侍女,方才朝苏醉道:“你快起来吧,腿又不好,莫要久跪着。”
其实她话未说完,莫研便已上前搬了圆凳给苏醉,扶他坐下,又张罗着给他倒茶。
“多谢公主。”
苏醉接过茶碗,不谢莫研,反倒朝赵渝道。这是他进帐后第一次抬眼看赵渝,见她面容憔悴,与昨日大相径庭,不由地心中猛地抽痛一下,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原来是你救了小七,”赵渝温颜道,“我还一直以为是铁骑营的人呢。”
“说是铁骑营的人也对,当时我带着她,又走不快,幸好碰上铁骑营的几个弟兄,快马把她送了回来。她当时可是一点都耽搁不得。”
“那你是在何处找到的我?”莫研问道。
苏醉微颦起眉:“什么地方,这个……那个地方还真不好说,就是在靠着山壁的一处浅浅的水泽。”
“旁边有个洞是不是?”
她这么一问,苏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倒不记得有什么洞。”
莫研挠挠耳根:“那么大的洞你都未看见?”
苏醉白了她一眼:“你看见了?昏过去以后?”
“当然是昏过去之前,我亲眼看着那只乌龟爬进洞里头去了。”莫研急道,“你带我去,我肯定能把那个洞找出来给你看。”
苏醉没搭理她,望向赵渝。
“小七,你急什么,若真的有洞,自然跑不了。今日我是动不了了,你也该多歇歇,再说拜神的香烛祭品也都未准备,咱们明日再去不迟。”赵渝劝下莫研。
“你们……到底要抓那乌龟做什么?”苏醉不解问道,之前他以为她们垂钓只是闲暇打发时间的玩意罢了,没想到她们对那乌龟如此不弃不舍,还弄得差点把命搭进去。
赵渝尚在犹豫能不能告诉他时,莫研已经顺口答道:“公主要送只五彩神龟给耶律洪基。”
“……原来如此。”
苏醉迟缓地点了点头,之前他并未想到她如此尽心尽力竟然是为了耶律洪基。
“所以,只要你带我们找到那个乌龟洞,就可抓到了五彩神龟,也算你大功一件。”莫研又笑嘻嘻地补充道。
苏醉斜睇了她一眼,见她虽然尚有病容,却是眉飞色舞,满面春色。他何等聪明,立即便已想到了,不由得打趣她道:“姑娘这几日似有喜事临门?”
莫研笑盈盈地拱手作揖:“此事说来,还得多谢公子!”
“与我有何相干,”苏醉袖手撇一干净,又叮嘱道,“你可千万莫在他面前提起,否则他必定要怪罪于我。”
“明白明白。”莫研笑道。
赵渝听得一头雾水,扯过莫研问道:“你们说的是何事?”
“没什么……”莫研试图打马虎眼,岔开话题道,“明日我们什么时候去好呢?上午还是下午?”
被她一再地搪塞遮掩,连苏醉都知道的事情莫研却不肯告诉自己,这下赵渝不禁有些恼了,板下脸来:“既然不能让我知道,那我的事也不敢再劳动你们,二位还是请便吧。”
“公主……”
莫研未料到她当真恼了,遂凑上前陪着笑道:“不是我不肯告诉你,可这事……总之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么说,在你眼中,我就是个靠不住的人。”赵渝恼道,“你快请出去,千万莫在我这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我自然不是这意思。”莫研咕哝道,“当初海东青的事情,你不是也瞒了我许久么?……好好,我告诉你便是了。”她附到赵渝耳边,低低道:“展大哥没有死,耶律菩萨奴就是他易容改扮的。”
此话在赵渝耳边便如炸雷一般,她怔住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公主,公主。”看赵渝呆若木鸡,莫研犹豫着要不要给她掐人中。
苏醉只顾垂目低头饮茶,神情郁郁,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心事。
良久,赵渝才转向莫研,低低问道:“那、那原来的那位耶律菩萨奴呢?他去了哪里?”
“这个……”莫研挠挠耳根,歉疚道,“这个我还没来得及问。”
“他死了。”
此时,苏醉仍端着茶碗,静静道。
赵渝身子摇摇欲坠,用手撑在榻上稳住身形,她双唇微微颤抖着,想问些什么,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死了!”莫研一骇,惊道,“怎么会死了?”
苏醉淡淡道:“他为了给展昭解毒,把毒都引到了自己身上,毒发身亡。要不然,也不用让展昭替他假扮耶律菩萨奴。”
合情合理,毫无破绽,由不得人不信。
赵渝深闭下眼,情再难禁,双目泪如倾。
“公主……”
莫研手忙脚乱地要找帕子给她拭泪,一时却找不到。倒是旁边苏醉先找到搭在矮柜上的一方绢帕,递了给她。
赵渝接过帕子,哽咽问道:“……他是何时死的?”
苏醉愣了一下,顺口胡诌道:“三年前,霜降那日咽的气。”
“葬在何处?”她又问道。
“因要遮人耳目,就葬在荒野之中,没有立碑,没有堆坟,只怕是找不到了。”
莫研伤心道:“没想到这般草率,连去拜谢都找不到地方。”
赵渝再无话要问,茫茫然地坐着,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莫研想扶她歇下,朝苏醉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先出去。
苏醉静静地深看一眼赵渝,然后深垂下头,起身蹒跚着走了出去。
卷三 第三十一章
赵渝柔顺地让莫研脱去外袍,扶着躺下。她不言语,也不睡觉,只是双目茫茫然地注视着帐顶,一动不动。
对她此时的心境,莫研再明白不过,料劝什么都是无用,遂只是替她盖好被衾,便搬了凳子在旁边坐下,安安静静地守着她。
马厩处,苏醉拿着马刷用力地给马擦洗着,一匹又一匹,因站得太久,手中每用力一下,断腿处就钻心的疼直传上来,痛得他牙根紧咬,却一下又一下更加卖力地刷洗下去……
天色将黑,帐内未点灯,一点一点地暗了下了,赵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