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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侣间,一方受难被擒,生死未卜,另一方应当寝食难安夜不能寐思念成狂才对吧?她呢?
寝食难安?她没有。
夜不能寐?她没有。
思念成狂?她更没有。只是有点想他……有点而已。
“镇随,我不想说两遍,想发呆,回土宫去发。”
清冷的声音突兀飘进耳,伴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引她收回徘徊肩头的怅然眸光。是……月纬。
水眸淡淡瞥向他,她极快收敛心神,轻轻颔首。
月纬语中并无责难,见她点头,傲眸闪过了然,敛眼片刻后,方道:“论损,城外百里外的麦田必然被踏坏。不仅被扭曲的漫道出口在这片麦田上,与狼咽一战,我也要战场范围不得超出这片麦田。”
“可以。”荧惑点头。
“麦种虽说极易从人界购回,但种植不易,麦田被毁这笔账,全数算到狼咽族头上。”摄缇皱眉,估量着城外那片麦田的损失值。
“当然。这是当然。”被高高晾晒一边的古骨族长终于又又又——逮到一个发言机会。
“部众呢,损多少?”无视啪啦啦拼命制造噪音的族长,镇随仍是尽职询问。
拉拉宽袖,缓缓伸出一指,月纬含笑无语。
“伤一百,伤一千,还是一将不损?”荧惑翻个白眼。
拂掉肩上雪发,月纬缓缓站起,轻吐三字:“损,一人。”
“吱——呀——”
巍峨高耸的城门缓缓收缩,冽风卷地,扬起咚咚咚的沉重步伐。
两族对峙,不可儿戏。
仗阵一旦架开,势必有死有伤。
城外百里,麦田早已失去绿意,以五十丈为距,分别静立着森严肃穆的兵士。
不可儿戏……默默念着,不怎么好奇地打量四周,镇随低叹。这阵势在她眼中……不,她甚至觉得,在场所有古骨部众的心中皆会有“儿戏”的念头。
族长与不能对阵的文臣们远在城墙上观战,无可厚非,但,首次对阵,那三个家伙有必要齐齐上阵吗?瞧这阵势,绝对是月纬的那句“我要一战定胜负”刺激了他们。这些家伙定是怕今日一仗后,胜负立见分晓,他们就再也没有出来玩的机会了。
用“玩”,并非她轻视狼咽族,实在是……这些家伙太夸张了些,若是辰门在,只怕会……更夸张。对,更夸张!她肯定。
如今,她立于最左边,依序是月纬、摄缇、荧惑。
这三人皆衣袍随意,哪有半分对仗的紧张。低头扫扫自己……嗯,也很随意。他们是半斤,她就是八两。
如何叫阵,如何商谈利害,不是她擅长的事,也不是她会去关心的事。趁着空闲整理白纱,一举一动颇显无聊。突然,狼咽阵营传来一阵喧闹,抿抿唇,她瞟去一眼,只这一瞟,她的视线便停在远方,再也不曾动过。
又看到他了,又看到他了。
月纬与又夜鸣在笑什么,她听不见。狼咽新主冲月纬叫嚣什么,她听不见。就算狼咽族的兵士个个从头金光闪闪闪到脚,她也不觉得有多刺眼。只因——看到他了。
他,憔悴许多。衣袍脏了,脸上沾了些干涸的泥点……不,是血。他的血?谁伤了他?
指尖陷入掌肉,她不觉痛,双脚却不受控制地向前迈出。五十丈的距离,不算远,以她的速度很快就能来到他身边。
他最怕脏了,每每回城,第一件事就是到她的土宫沐浴更衣。
他男生女相,皮肤光滑白皙,最爱缠着她比较,只要用指甲在他臂上划一下,立即出现一道红痕。
他最爱对着镜子眨眼,常说要让自己的眼睛水一点亮一点又美一点。
他……
他的衣好脏,他的手臂被捆出一道道褐红细痕,他的眼……无神。
五十丈的距离,不远,为什么她总走不到他的身边?为什么,她的心好痛?
白纱之下,双眼一片茫然。
开战了吧,她能看到身边飞来跳去的身影,耳边吵吵的声音中,有一道是月纬的,还是荧惑的?他们叫她干吗?
镇随不知道,只因她迈出的第一步,两族正式开战!
“呼——”狂风卷地,金、木、火三尊未动,脸色却怪异。纷乱交杂间,一团雪球从月纬脚边滚出,雪球越滚越大,经过处,只见狼咽兵不是被压得粉碎,便是被抛向半空,落地成泥。待雪球滚到……不,是跑至镇随身边时,已现出狰狞面貌。
一只雪白的巨狐,九尾。
巨狐紧紧守在女子身后,九尾如扇,眼如芒,牙如刃,目空一切,睥睨着脚边比蝼蚁还不如的侵略者。
“青丘九尾。”
一声惊呼震回狼咽兵的呆傻,回过神,立即道道金光飞闪——逃命要紧。
“撤撤撤!”脸色铁青的灰发男子气急败坏,却只能咬牙收兵。
巨狐无意追杀,绒绒白尾一扫,将发呆的女子卷抬上背,轻轻放下,尾尖在女子脸上划过,似在安慰。
回神的女子终于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蠢事”,拍拍巨狐的头,轻道:“谢谢,吹笛。”
“啾——嗯!”昂起狐脑,九尾轻摇。獠牙边,狐嘴似在微笑。
慢慢踱回,将女子放下,巨狐又缩成球般大小,毛茸茸扑进雪发男子怀中。
骂她吧!她发呆她忘形,居然成了开战的导火索。
镇随等着……
然后——
荧惑的声音:“清点残骨。碎的不要,断的不要,血肉模糊的不要。”
这不要那不要,战场上还有什么能要的?
摄缇的声音:“凯风,把穷奇拉好,别让它吃乱糟糟的东西。”
一只似狗兽跑到她腿边蹭了蹭,随即被一名黑发侍卫牵走。
月纬的声音:“镇随,你让他们很高兴。”
咦?她茫然抬头,果然见古骨部众个个面带喜色,擦拳磨踵期待第二次对阵的到来。远方,黑影一点在城墙上跳脚挥手。
是……族长。他说什么?干得好?
咦,他们很不希望一战定胜负吗?
首战受创,狼咽族退回怪界,按兵不动。
平平静静过了三日,终于,荧惑不耐了,连差五批探子于怪界查探,却带回一个让她气血翻涌的消息,磨牙磨到她直想搬出九九八十一套刑具物尽其用一番。
与她的阴狠相比,月纬的悠闲可称得上是春风和煦了。
“他不回来?”冷音伴着一声“咯啦”,精美瓷骨杯在素手上化为碎片。
红纹白底的紧身衣袍下,探子战战兢兢,“我等潜入狼咽后营才发现,那帮家伙可恶至极,竟然每天只给水尊一碗水,分明存心想饿死水尊。”啊,就算有气无力地瞟看他们,水尊的柔美之态也令他们好生心折。
“说重点。”第二只瓷骨杯化为碎片。
“是、是!”收紧心神,探子再道,“水尊命属下传话,说‘别以为狼咽拿我当挡箭牌,咱们就缩手缩脚,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顾及我在这儿’。水尊还说……还说……”略有迟疑,探子将掌心在衣侧偷偷拭擦,擦去满手的冷汗,又觑了觑面色平静的雪发男子,才咬牙道,“水尊还说,金尊早就明白他的心思,若那些不明白的……家伙,是他们……是他们……没想到。”
其实,最后三个“没想到”是他自己换上的词儿,水尊说的“笨”字,他怎么有胆当着尊长的面说出口。水尊啊,这次到底玩什么,可害死他们了。
“所以你们就两手空空地回来?”第三只瓷骨杯与世长辞。
“不不,属下探得,狼咽族整兵待发,五日后将再袭我族。
怒瞪!
探子不住拭汗,暗暗叫苦。直到一声悠悠袅袅的傲笑绕梁飘出,探子方松了口气。
“辰门不愿回来,我也没办法。”雪发男子睁开眼,冷傲的唇角浮出些许玩味。
此话一出,所有视线如数射过来。
“辰门说你早知他的用意?什么用意?”荧惑慢慢走到月纬身边。
“咦?自从他被拉出来,一直在冲我们摇头,你们都没看到?”好惊讶的语气。
“我只看到站在他旁边的那个男人,笑得很贱。”火眸女子扳起指关节。
“那是又夜鸣。”月纬轻笑,对伸到眼皮下的威胁不以为意,只道,“我瞧得有趣,辰门之所以愿意留在狼咽族,似乎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又夜鸣。”
那家伙待人一向热络,若是心怀目的,他的眼神从不隐瞒。相对而言,他的缺点也非常明显。
辰门的弱点是镇随——这不是秘密。
他自愿被困狼咽族,目的为何,月纬不想去猜。那家伙也说了,该怎样就怎样,他只要解决狼咽族的入侵,辰门要什么结果是他自己的事。反正那家伙饿不死,想自讨苦吃,就让他去讨好了。
“你的意思,他是自愿受缚?”
轻笑一声,月纬并不摇头。
“他想干吗?”第四只瓷骨杯……去了。' 。。'
“这要问问镇随了。”
多事之秋还是快些过去的好,他啊,还想多睡睡觉呢。对了对了,瓷骨杯损了四只,这要记在荧惑的头上。
雪发轻摇,左手撑着头,右手同时捂嘴掩去疲惫的哈欠,不再多言。
“你说,要怎样才算情浓?”
趴在清池边,柔滑小手漾起水波,盯着扩散的半圆水弧,蓝裙女子陷入呆怔状。直到一双水淋淋圆溜溜的大眼浮出水面,才引回女子悠远迷离的瞳光。
“卷耳,幽安这些日子也没飞来土宫寻你玩了。”指尖点点水面,女子叹气。
黑蛙乖顺游到女子手面,让女子的指尖点上它的唇。
“他出尔反尔,他说话不算数。”将头埋入臂肘,女子语中有了嗔意。
全怪他,闹什么脾气嘛,弄得她完全失常。
他到底要她怎样?到底想她怎样?乖乖被她救回来,就没那么多事要担忧了,她也不会频频发呆到成为开战的导火索了。天知道,她最讨厌责任了,只要责任的火星子能被一脚踩灭掉,她又怎会往上浇一桶油。
看他无神,她失神;看他受苦,她痛苦。
总归一句话——全是辰门的错。
嗯嗯!黑蛙点头,在清池内又摇荡出一圈又一圈波纹,扩散。
女子突从臂弯中抬头,纤指倏扬,将散乱的黑发全数拔向脑后,露出长年隐藏的新月弯眉。
黑眸如水摇曳,眸水深处,缓缓绽旋出一片片那极少回想、却从不曾遗忘的年久画面……
出尔反尔的人,是他。
十年前——
飞檐琉璃,纱帘飘飘。
清凉华美的殿房内,一滴水珠悬在墨绿色的玉蟾蜍嘴角,欲坠还留。
蓝衣少女气闷闷坐在桌边。
“不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