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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园禁地-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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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仙儿给我妈画了几张符纸,让她回家烧掉之后给我喝了,还说不灵不要钱。反正也是免费的,我妈就真的照办了。每天把那些画满了奇怪红色符号的黄纸烧成灰,小心翼翼地冲水,逼着我喝下。

我本来是不信邪的,但架不住我妈强逼,再加上天天晚上“鬼压床”的滋味确实难受,便乖乖喝了。你还别说,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那玩意真的有仙气儿,自从我喝了纸灰冲水以后,真就在没有经历过“鬼压床”了!

我妈从此对这个半仙儿奉若神明,送去了大把的钞票,“请”回来数十张符纸,按天烧了给我冲水喝。我当时对这玩艺就有些半信半疑了,天天喝,一直到高考的时候也没再出现“鬼压床”。

直到我上了大学,离开了老家,纸灰冲水就断了顿,不过我倒是再也没有经历过“鬼压床”,我妈妈也就此放心,不再让我喝什么“仙水”。

谁想到就在我听到夜半琴声之后,阔别已久的“鬼压床”又出现了!难道真的是有鬼在弹琴?

我的意识渐渐清晰,但浑身一动也动不得。和多年前一样,我强迫自己张开双眼,却是徒劳无功。

突然,我又听到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张翼山回来了?

这是幻觉?还是我的耳朵率先恢复了功能?

那声音戛然而止,似乎他也被“地雷阵”下了一跳。一阵寂静之后,就听叫吴立凡突然怪叫了一声“啊!鬼啊!女鬼!不要过来!”

这家伙叫了一声就没动静了。我上铺的陈天同倒是一声没出,继续打鼾。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我当真急了,使出吃奶的劲要把眼睛张开,还真就让我睁开了!

双眼一睁,“鬼压床”自然就消退。我一个机灵半卧起来,发现有个人影正借助微弱的黄色光亮在翻抽屉!

“张翼山?你干什么?”我突然发问。

张翼山立刻把手电关掉,等了几秒钟,说了句“没事儿”。

他的声音有些奇怪,而且最后的音调向上挑,好像是“疑问”的语气说“没事儿?”。不过那声音倒确实是张翼山的,他独有的沙哑嗓音我一听就能听出来。

“真没事儿?”我问了一句。

张翼山不说话了,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我。寝室里漆黑一片,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相信他也不可能看得见我的脸,只有眼珠子发出点亮光。

我见他不说话,就不高兴地说:“没事儿赶紧睡吧,明天一早还有课呢!”

张翼山没应声,那边鬼叫的吴立凡也不再有动静,估计刚才是做了噩梦。我也就没再搭理张翼山,抓紧时间继续睡觉。

之后张翼山又出去了,我骂了一句娘,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一看,凌晨4点了。这张翼山也太他妈的奇怪了,这么冷的天,还大半夜的你瞎折腾什么?你不睡觉我还要睡呢!

我嘟囔着骂了两句,很快进入梦乡。

 3 魂断琴房

 幸好没再出现什么“鬼压床”,我一觉睡到自然醒。迷迷糊糊地掏出手机一看
??糟糕!九点半!早上八点开始上课,这下可迟到大发了!

我猛地起身,拉开窗帘,外面灰蒙蒙一片,天空飘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怪不得觉得天还没亮,原来是下雪了。我想起天气预报说,最近一段时间,北京将不断有雪天,预计累计降雪量将创造历史新高。

我看看其他床位,吴立凡还睡的跟死猪一样,口水淌了一枕头。陈天同不在,张翼山也不在,这两个没良心的家伙,居然不叫醒我们就自己去上课了!

九点半,赶到教室刚好下课,还不如就不去了。我爬起来看看地面,脸盆和牙缸还在地上躺着,估计那两个家伙起得也不早,没工夫洗脸刷牙就冲出去上课,更不要说收拾着“地雷阵”了。

今天只有上午第一二节有课,既然已经错过,时间就充裕了,我索性开始收拾这堆烂摊子。我拾起一个不知道谁的牙缸??反正不是我的??真够脏的,这里面还他妈的有牙龈出血的痕迹,老天,这准是吴立凡这个邋遢鬼的牙缸,这家伙多久没刷过牙了啊!

可我马上又惊讶地发现不少盆具里面都沾了些血迹,不过都已经凝固。恶心兮兮地将所有盆具丢到架子上,赶紧到厕所洗手。一边甩着手上的水一边往寝室走,只见一个人飞速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鬼哭狼嚎地大喊:“出事儿!出事儿了!”

这个上气不接下气,连跑带喊惊慌失措的人,正是一向以情绪化著称的老大陈天同!

“老大!你怎么了这是?出什么大事儿了?”

“食堂!食堂!”陈天同话都说不立整了,连说带比划。

“食堂?恐怖分子又炸食堂了?”我笑着说。??我们学校的“农园食堂”曾经被炸弹袭击过,我们常以此开玩笑。

“还他妈的开玩笑!老三死了!”

我一下子愣住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你开玩笑吧?”

“开个屁玩笑!这种事儿能开玩笑么?张翼山死了!就在艺园食堂!妈的!快跟我来!”陈天同拉着我就往外跑。

“等等!我还没穿大衣呢!出去不冻死?”

“死”刚到嘴边,我哑然无语。陈天同看了我一眼,低着头说:“快点,晚了就见不到最后一面了!”

我没再说话,赶紧回寝室穿大衣。吴立凡还在睡,我也没叫他,便跟着陈天同一路小跑赶往“艺园食堂”。

路面上已经积了一层雪,看来这雪势不小,而且下了有一阵了。脚踩在雪地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让人心乱如麻。张翼山,昨天还在一起喝酒打屁,怎么一觉睡醒,好端端的就死了呢?

突然,我心里一动。

要说张翼山是好端端的死了,并不确切。自打昨天经过“艺园食堂”我听过那神秘的钢琴曲之后,张翼山就变得非常奇怪,不,确切地说在小饭店谈论地质系的“女鬼”的时候他就开始出现异常的表情了??然后就是大半夜不睡觉进进出出,确实不正常!

他最后一次离开寝室的时候,就是走向死亡?

我和陈天同很快跑到了“艺园食堂”,看见警察正在将担架抬上救护车,白布蒙着的尸体恐怕就是张翼山。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陈天同大喊一声,冲了进去。

在场所有人都被他的举动惊呆了,我赶紧跟上他,生怕这个爱激动的陈天同干出什么过格的事情。

“站住!你们干什么?”一个漂亮的女警喝了一声。

女警的身姿矫健,深蓝色的警服非常合体,给人英姿飒爽、还有些不怒自威的感觉。陈天同赶紧站住了,带着哭腔说:“警察同志!那是我好兄弟,我一个寝室的哥们!你让我看看是不是他!警察姐姐!我,我求你了!”

陈天同顿时哭得泣不成声。

我知道他跟张翼山的关系很好,他们两个是篮球队的队友。别看陈天同常常笑话张翼山胆小,但那正说明了两个人的关系密切。此时见到好友殒命,没有不伤心的道理。而陈天同本就是个容易激动、感情丰富的人,此时哭成泪人也不奇怪。

“你怎么知道死者是谁?”女警非常警惕地问了一句,旁边立刻又有两名警察围了上来,虎视眈眈地看着陈天同。

我心里也是一惊,对啊,陈天同怎么知道死的是张翼山?按理说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报案之后,警察肯定封锁现场,陈天同怎么看见的?

“警察同志您听我说……”陈天同抽泣着说,“我下课往回走正好经过艺园食堂,看到有个女生嗷嗷叫唤着往外跑,我赶紧往里面进,想看看热闹。一楼二楼都没什么情况,三楼琴房门口站了几个人……诺,就是她们几个!”

陈天同用手往旁边一指,那里正有几个警察对着三个女生问话。女警也看了一眼,点点头示意陈天同继续说下去。

“我,我就往里一看,结果就看到张翼山……张翼山趴在钢琴上一动不动!”

“他趴着你看得见脸?”女警又问,似乎对陈天同的疑心更重了。

“我也不敢确定就是张翼山,可那衣服我太熟悉了,背影怎么看都像是他!我,我当时心里害怕,也不敢进去看,就回寝室拉来了室友一起……”陈天同说着指了指我。

我冲女警点点头。我想到睡在一个屋子里快三年了的兄弟就这样一夜之间死去了,心里也是难过万分;再加上受到陈天同的感染,眼眶里也是泪花涌动。

“警察同志我求求您了,让我们看一眼吧!”

陈天同说着又哭出了声。我的泪水也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陈天同和我都是二十好几的大小伙子,尤其是他体格非常魁梧,平时也很有男子汉气概,现在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痛哭流涕,其情可真,足以感动天地;“求”字说尽,女警也被我们感动了,无奈地摇了摇头,招呼我们到了救护车边。

女警盯着我们认真地说:“上去看一眼,什么也不许碰,不许动尸体!知道么?看一眼就下来!”

陈天同跟我赶紧点头,在一名警察的监视下上了救护车。

那名警察揭开白布,张翼山那张没有丝毫血色的脸赫然露了出来,我和陈天同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叫。

张翼山的面容极度扭曲,双眼瞪得溜圆,似乎看见了人间最恐怖的一幕,被活活吓死一般,死不瞑目!

我猛地想起今天凌晨张翼山翻腾抽屉之后,直勾勾地盯着我的情景。

在那之后他就出门了,然后就带着这幅万般惊恐的表情死掉了。凌晨的那束目光,就是一个将死的人射向我的!被一个几小时内即将死掉的人死死地盯着,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一种怪异而令人恐惧的气氛立刻将我紧紧包围??当时张翼山盯着我的时候,知道自己死期将至么?

这时候陈天同非常冲动地伸出手,想替张翼山把眼睛合上,被警察一把抓住手腕。“别动!不许碰!”

女警也在外面喊:“看一眼就行了,快点下来,不要妨碍公务!”

我和陈天同是被警察们连拖带拽地拉下车的。陈天同连哭带喊,伸着双臂还想要去摸一下张翼山,一拉一扯之间,那警察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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