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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姨娘无奈,便把事情说了一遍:“……蔓姐儿如今要寻死觅活的,我看着孩子也可怜,就看表弟是个什么意思,若是应了,那就赶紧把亲事办了,也省得宣扬出去名声不好听。”
江文明气的额角青筋直跳,回身抽了江道一嘴巴,江道一声不吭跪在了地上,江文明手直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沈姨娘见了赶忙劝道:“道儿也不知情,你打他做什么,还是想想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江文明吼道:“有什么可解决的,我宁愿杀了这个孽障,也不能叫管氏的孙女做儿媳妇。”
沈姨娘也是恨极了管氏,可一码归一码,沈蔓又没犯什么错,难道真的要那孩子不得善终?
江道嘴角被打的青肿一片,跪在地上一声也不吭,江文明在气头上,沈姨娘见他什么话也听不进去,索性叫他回去,好好思量再说。
四喜胡同这边,卫氏正监督着卫君子打点行装,卫君子找了个借口跑了出来,见江道嘴角肿着,立刻就怒了:“这是谁打的?”
江文明气愤道:“师傅,你不知道这孽障做了什么混账事。”
卫君子很是心疼:“他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你打成这样?他怎么去衙门?怎么见同僚?皇上召见又怎么说?”
江文明听了,又是气又是丢脸,在卫君子的再三追问下,他才说了,卫君子听了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江文明沉着脸道:“师傅您说,我怎么能让管氏的孙女进门。”
卫君子笑道:“怎么不能?我告诉你,你还非得认下这个儿媳妇才成,不过可不是以正妻的身份,而是以妾的身份。”
江文明疑惑,卫君子恨铁不成钢:“你真是傻了,你就去对沈家说,道儿已经定了亲事,若要沈蔓进门,那就是妾,若是沈家不答应,沈蔓失了清白,该怎么办就和江家无关,管氏当初把你表姐送去做妾,如今就叫她把她亲孙女送来做妾,一报还一报,权当是报仇了。”
江文明有些犹豫:“管氏肯定不会答应。”
卫君子笑道:“那就让她把孙女送去当尼姑吧,都失了清白,哪家还会娶?”
江道一直沉默着没说话,此时却道:“师祖,爹,我不能娶沈蔓……”
江文明喝道:“你闭嘴,你惹下的事,还有脸说,给我滚去祠堂跪着。”
卫君子拦住了:“跪什么跪,道儿做的好,立了一大功,道儿,你先回去歇着,这件事有我给你做主呢,放心啊。”
江道欲言又止的回了房间。
江文明从莲花胡同拂袖而去,庄氏也没见着他,自然也就没说上话,庄氏临走前还请沈姨娘帮着劝劝:“冤冤相报何时了,咱们权当是为了孩子。”
沈姨娘也应了,答应劝说江文明。
江文明当晚便来了莲花胡同,说若是沈蔓嫁入江家,只能做妾。
沈姨娘又是错愕又是着急:“你怎么想了这么个馊主意?你当初要宛如嫁给道儿,就说了道儿没有定亲,如今又莫名其妙的多出来个未婚妻,沈家怎么可能相信,再说了,蔓姐儿是沈家的嫡长孙女,怎么也不能为妾呀。”
江文明不悦道:“那你问问管氏,她当时怎么就叫你去做妾了呢?反正就这一个法子,要么就嫁过来做妾,要么她们自己看着办,师傅知道这件事后,正张罗着给道儿说亲事呢,邓师兄有个女儿还没说亲,我们也算是门当户对了,师傅说他要做这个媒人。”
沈姨娘不禁头疼,她知道这个表弟对卫君子这个师傅十分敬服,这个馊主意八成是卫君子想的吧,他巴不得看着沈家出丑。
沈姨娘道:“要说这件事,原就是道儿走错了房间,错在咱们,如今你叫蔓姐儿做妾,沈家怎么可能答应,再者说,即便蔓姐儿为妾,你得给道儿娶个什么样的正妻才能弹压住她?”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因果报应(二)
江文明不以为然:“出嫁从夫,她还能翻天了不成?”
沈姨娘道:“这是道儿的一辈子,将来也是他过日子,得他点头才成,你可不能说什么就是什么。”
庄氏听沈姨娘说了江文明的意思,半天没做声,沈姨娘有些羞愧,解释道:“这也不是表弟的主意,是他师傅卫君子撺掇着……”
庄氏叹气,摆手道:“五娘,你什么也别说了,不管谁的主意,这都是沈家的报应,当初弟妹把你送去做妾,如今蔓姐儿也要去江家做妾了,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怨不着别人。”
沈姨娘吃惊:“您真要把蔓姐儿嫁过去做妾?”
庄氏摇头:“蔓姐儿是二房的孙女,还要看二房的意思。”
管氏听了却勃然大怒,拍着桌子吼道:“这定是沈五娘挑唆的!”
庄氏喝道:“你少冤枉好人,五娘为这事差点连江文明也得罪了,她来回奔走,两边说好话,是为了什么?宛如还在新婚呢,也为了这事不安宁,人家不计前嫌的帮你,你倒说这话。”
管氏哼道:“要不是林宛如抢了蔓姐儿的夫婿,蔓姐儿哪会变成这样。”
庄氏怒极反笑:“抢?凡事都讲个先来后到,和瑞文定亲的是宛如,要不是你不死心,非把蔓姐儿带过来,蔓姐儿能这样?你要是这么想,你爱怎么办怎么办,我是不管了,省的到时候里外不是人。”
沈爱萧一直没说话,此时却道:“大嫂,她不会说话,您别和她一般计较,您也是看着蔓姐儿长大的,让她做妾我委实不忍心。即便是个平妻也好啊。”
庄氏道:“江文明这是憋着气呢,哪里肯答应,实在不成,我就把蔓姐儿带回苏州去,只要咱们遮掩的好,也没人知道。”
沈爱萧摇头:“蔓姐儿过不了自己那关,咱们再怎么安排都没用,这几天蔓姐儿不吃也不喝,除了掉眼泪就是发呆,若是咱们给她找了亲事。她还是这么着,那这日子还怎么过?”
庄氏想了半天,才道:“五娘虽然怜惜蔓姐儿。可如今江文明认准了叫蔓姐儿做妾,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只有从江道那边下手,他也是知晓诗书礼仪的,只要他松了口。江文明还能驳了自己的儿子不成?所以这事求五娘没用,得求宛如帮忙,她和江道是表兄妹,同龄人也有话说,只要江道有良心,松了口。咱们再劝着,八成就成了。”
沈爱萧有些犹豫,宛如和五娘不一样。不管怎么样,五娘都在沈家生活了十几年,即便心里有恨,骨子里血脉是斩不断的,遇到事情还是会帮忙。
可宛如却是林家人。又和沈家十几年没来往,若没那一层血缘关系。只怕就是陌生人,对沈家,宛如也更加不在乎,更加不假辞色,如今求上门去,她能答应么?
管氏也是心知肚明,嘟囔道:“她哪有这么好心?”
一直坐在旁边默默垂泪的小管氏却道:“我去求她,只要蔓姐儿能好好地,我给她三跪九叩也甘心。”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自打出了这事,她就没睡过一天好觉,日夜揪心,心里更是悔恨,悔自己不该贪慕陈家的荣耀,跟陈家攀亲,更恨把蔓姐儿带到了京城,不仅和陈家的婚事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把蔓姐儿给害了。
庄氏欣慰的看着小管氏:“你也不用为难,宛如不是那等轻狂的孩子,到时候我陪着你去。”
因天气渐渐冷了下来,林宛如得空便把她和陈瑞文的箱笼清了一遍,赶上天气好,把厚衣裳都拿出来晒晒。
自打陈瑞文得了差事,整日早出晚归的,可林宛如也看的出来,他是很高兴有事情忙的,虽然是新婚,可林宛如也没有觉得受了冷落,有时候陪着沈氏说话,有时候则和陈家几个姐妹说笑,日子过得十分轻松惬意。
要不是沈氏差人过来说,她差点忘了还有沈蔓这么一档子事,一听说江文明提出要沈蔓做妾,林宛如也是吃了一惊,随即道:“舅舅哪里能想出这么刁钻的主意,定是卫君子的主意吧。”
沈氏叹气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蔓姐儿的娘哭的跟什么似的,要过来求你帮着劝和,我想既然是亲戚,又是长辈,哪里能说求字,就给拦住了,这事你觉得有几分把握?”
林宛如犹豫起来,因为对沈家陌生,林宛如倒也谈不上多恨,对沈蔓的遭遇也挺同情的,可碍于两家的恩怨,如今叫她出面去劝江文明,不免有胳膊肘往外拐的嫌疑。
沈氏见林宛如一犹豫,以为她不愿意,道:“我也知道你为难,江家那边你要喊一声舅舅,如今为了蔓姐儿去求情,不免让你难做人,可……”
林宛如忙道:“娘,我不是不愿意,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舅舅,舅舅自幼跟着卫君子读书,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舅舅对卫君子言听计从,如今卫君子想叫沈家出丑,定然不会松口,舅舅自然也就不能反对,您想想,姨娘出面都劝不动,我去说也没有把握。”
沈氏道:“也不是叫你去说服你舅舅,你去探探江道的口风,毕竟是娶妻还是纳妾,这日子得江道自己过,他若是有了主意,你舅舅还能反对不成?”
林宛如仔细一琢磨,爽快的应下了,当天下午便去了四喜胡同。
这几日江道都被关在书房念书,神色郁郁,见林宛如过来,苦笑道:“你也是来劝我的?”
林宛如奇怪:“劝你做什么?”
江道沉默一会,道:“师祖和爹坚持要沈蔓进门做妾。”
林宛如道:“那表哥是个什么意思?”
江道的脸色更不好看起来:“我不知道,现在我还不敢相信,我那天喝多了,意识也不清醒了,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等到醒来后一看……我是个男人,发生了什么事一看就明白,我当时只以为是服侍的丫头,还犹豫着要不要上门说,又怕给你丢脸,谁知竟然是沈蔓。”
林宛如道:“事已至此,表哥也别自责了,如今能做的就是尽量两全其美,管氏恶毒,害了姨娘,也害了舅公,舅舅恨她我也明白,可这却和沈蔓没什么关系,她本就是沈家的嫡长女,要挑什么好的亲事没有,如今沦落至此,也怪可怜的,说句不好听的话,两家有仇,自在明面上争斗,如今拿一个女子的终身来作文章算怎么回事?表哥读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