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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瑞香这名字还有这典故,这也难怪皇上偏宠瑞香。伊吕倒是从没听过,转念一想,如同瑞香所说,那些宫闱密闻他的确从不放在心上。冬雪中香花开放,的确是异象,倒要请教一下一直教自己读书的连先生这是何道理。
“王爷,大人,到了。”马车稳稳当当地停下,车夫恭恭敬敬地道。
“王爷请。”伊吕做了个手势,扶着瑞香下了车。
伊府的一切都按照统帅的制式建造,一丝不苟,也丝毫无僭越。瑞香随意一掠眼,门前的石狮子脖上的缨也不多不少是十八个,真是一个不多一个也不少。可见伊吕那已故的父亲伊老将军也算得一个古板忠臣。
踏进伊府坐定,便有婢子奉茶,茶香清醇,水色碧绿,确是不可多得的好茶。瑞香好整以暇地品了几口茶,就听到内堂衣衫窸窣似是有人走出,抬头看时,已见到一个秀美女子站在自己面前,万福行礼道:“平靖王爷有礼。”
这想必就是那传说中的满月楼红牌清倌流媚姑娘了。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但人不如名,一丝媚气也无,竟是清秀如兰,几乎见不到风尘的痕迹。
“媚儿,你出来做什么?”伊吕皱眉道,“回去!”
流媚嫣然一笑,道:“听闻平靖王病中时便对流媚亲手腌制的梅子青睐有加,如今王爷亲临,流媚怎能不出来瞻仰王爷的风采,感谢王爷的知遇之恩呢?”
伊吕依旧皱着眉头,瑞香却听得来了兴趣,道:“知遇之恩?”
流媚笑道:“王爷深居简出只怕还不知道,那位莫岚少帅来这里取了两次腌梅子,上门来讨梅子的人一时之间险些都把门槛踏破啦。这下流媚可放心了:若往后流媚无依无靠了,还能靠卖腌梅子为生呢。”
她一番话说得俏皮,声音有婉转好听,瑞香也跟着她笑起来,这番的笑容却真切得多了:“原来如此,那府上腌梅子可还有么?我可想念得紧。”
“自然是……”流媚拖长了调,“没有了。不过王爷还要的话,流媚可以将独家腌制秘方告诉王爷。”
“哦?秘方?”瑞香眉毛一挑,转而便对伊吕道,“伊统帅,还请你回避一二,我要向流媚姑娘讨教。”
“这……王爷……”伊吕张口结舌,只得转向流媚,“媚儿,不要胡闹!”
“我才不是胡闹。”流媚不服地将他往内堂推,“去去去,我的独家秘方可绝对不能外传。你这只会打打杀杀的粗人可没那福气听。”
红颜兵符 第十二章 柳眉
伊吕在流媚轻轻的推搡和瑞香的眼神示意下进了内堂,流媚坐下来巧笑着看瑞香,半晌才道:“王爷竟这么轻易就给流媚面子让流媚有与您单独谈话的机会,流媚受宠若惊。”
瑞香抱以一笑,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也没什么,只是对于长辈,瑞香还是应该尽些礼数以示尊敬的。”
流媚秀丽的眉毛一挑,饶有兴味地道:“哦,长辈?”
“有道是年华易逝,红颜易老,女子的风华美丽,常常不过二十多年。不过如流媚姐姐这样二十有八却依然娇美不逊于少女的,倒是少见。”瑞香拨弄着暖手炉,看着自己手腕上晃动的长命缕漫不经心地一笑,随意说道,“听说二十年前,明瑶长公主嫁往藏仪之时带过去了一些钧朝婢女,其中最小的,不过八岁。”
他抬起头来,流媚也微笑着与他视线相对,眼中无惊异之色,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我曾听说伊吕倾心于一个风尘女子,而这女子擅弹的曲子名为浮隐瑶枝。我曾以此试探莫老统帅,道是浮隐瑶枝是藏仪的民间小调,莫老统帅却未有太大反应。作为一个受到父皇信任,在全国人都对北疆之变一无所知的时候已经同父皇商议过北疆事的老臣,他听到浮隐瑶枝是藏仪民间小调时也没有想到别的地方去——因为风月场所,什么曲子都是正常。这下奇怪的事就出现了:为什么莫老统帅没觉得流媚姐姐对伊吕有影响,我的一位朋友却认定流媚姐姐会对伊吕北伐之行不利?”
“因为他确信我是藏仪人。”流媚道,“仅凭一曲浮隐瑶枝就确认我是藏仪人未免太草率,所以你的那位朋友,定然从别的地方确信了我是藏仪人。”
瑞香点头:“不错。她通过什么地方知晓此事我现在还没有头绪,不过我却是在见到流媚姐姐的第一眼时确信的。”
流媚微微撑着下巴,理了理云鬓,笑道:“哦?”
“浮隐瑶枝不是藏仪民间小调。”瑞香道,“藏仪蛮夷之邦,怎么可能连民间小调都有如此雅致的名字?这首浮隐瑶枝,却是昔年明瑶长公主嫁往藏仪之时,一位琴师用以送别的曲子,后来便传遍了藏仪。藏仪中会此曲的人不少,钧朝中听过此曲的人不少,能叫上名字的却也不多。因此仅凭这首浮隐瑶枝,的确不能推定你是藏仪人。”
“但是流媚此人是——清倌。”瑞香嘴角一弯,“清倌的意思是……卖艺不卖身。钧朝是礼仪之邦,男女授受不清是古训,而流媚身为清倌,虽然是风尘女子,也应当是矜持且知书达理。但是你刚才却径直自己从内堂出来,未经引见就直接同我说话,并大大咧咧地推搡着伊吕进内堂,这实在是藏仪女子的风范。然而你虽有藏仪习俗,容貌却温婉细致,没有藏仪女子的粗犷之气,显是大钧血统。大钧血统,藏仪习俗,这只能说明你从小在藏仪长大。但是你从小在藏仪长大,大钧官话却说得很好,这又肯定是有人教你……想必你身边定有钧朝人。”
流媚打断了他,笑着问道:“我为什么不能是专门来此卧底,来之前有专门的师父教我大钧官话?”
“本来这点也有可能。”瑞香斜眼去看她的手,“但是若有专门的师父教导大钧官话,你在藏仪时应当非富即贵,想来手上便不会有些茧子,也不会腌梅子这样下人做的活。凡此种种结合,再加上见了你一面,看到你的眼睛——”
他抬头,直视她的眼睛:“人的容颜的确可以保养得很好,二十有八依旧年轻美貌,只有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少女不会有你这样的眼睛。所以,我便随便猜了一下。”
流媚忍不住笑了起来:“若所有人猜谜时都像王爷一般随便猜一下,那可不妙得很了。”她慢慢站起,向瑞香盈盈行礼:
“明瑶长公主随嫁侍婢柳眉,见过平靖王爷。”
她这次却是报了自己原先的名字,柳眉。明瑶长公主嫁去藏仪时带的几位婢女名字中都有柳字,现在想来,大抵是公主以柳寄留恋之意。
“柳眉姐姐客气。”瑞香还了半礼,道,“无意猜出柳眉姐姐的身份,却不知明瑶长公主如今身在何处?”
柳眉苦笑道:“实不相瞒,两个月前,公主逃出藏仪时确实是带我一起走的。但是在大钧境内之时,我们便走散了。我无奈之下才来到京城,苦无安身之技,只得进了青楼,却不料得这位伊吕大人青眼有加。”
“这么说来,你会在伊统帅身边,纯属偶然。”瑞香沉吟道,心底暗想,这么说来,阿翎所得的情报之中,到柳眉是藏仪人为止,并没有进一步探究柳眉的真实身份。
“若说纯属偶然,倒也不尽然。”柳眉缓缓摇头道,“有一半也是我主动接近。因为能进入官家的话,对于现今的宫中事,想来也好打听得多。”
她顿了顿,又苦笑道:“我想与平靖王单独谈谈,也是想悄悄打探些宫中大事。然而现在才知,原来平靖王亦不知明瑶长公主身在何处。”
她又起身行礼,这次却是拜倒:“柳眉是随嫁侍婢,理当是公主的人,如今却失旧主。理当一生都在藏仪,如今却偷偷回了大钧。柳眉如此的身份,实是无处可容身。”她抬头,看着瑞香的脸,欲言又止。
“我明白。”瑞香叹了口气,点头,“你的身份,我不会同任何人说起。今日我见的是流媚姑娘,讨教了一下腌梅子的秘方,然后就走了。”
“多谢王爷。”流媚一揖到地,“王爷大恩,流媚谨记。”
瑞香心底发苦,这么一来,流媚的身份不可取信于阿翎,那么在阿翎看来,伊吕前往北疆依旧是凶险的。也就是说,自己的任务没有丝毫进展。
他摇摇头,暂时不去想这事,道:“柳眉姐姐,你如今难得遇到一个真心对你好的人,还请好好珍惜。瑞香真心望你往后生活无忧,无疾而到百年。”
“柳眉明白。”柳眉低首应了,听着那句“无疾而到百年”,心中一动,不由得满脸担忧之色,“王爷你……脸色总是不好,莫非是有什么隐疾么?”
瑞香又笑起来:“哪有隐疾……从小就是这样的病弱身体,不妨了。没什么大的病痛,算来算去,也不过是比别人早死个几年罢了。”
几句话听得柳眉悚然心惊,他却说得轻描淡写。柳眉从心底对这位年轻王爷有种对晚辈的怜爱之意,虽然她随嫁到藏仪时瑞香还未出生,但是如今一见却如故一般,许是明瑶长公主的外甥,眉目言谈之间都颇有公主的影子,让她生出亲近之意。
她半晌没有答话,却听瑞香继续笑言:“若我什么时候死了,每年清明,还请柳眉姐姐带些梅子来看我,我喜欢甜的那种。”
红颜兵符 第十三章 连惟弦
柳眉认真地看着瑞香的脸,看着他的眼睛,努力地想从里面看出一些端倪来,却只能看见瑞香恬淡的笑,安静的眼神。
是怎样的境况,才能让这个眼看着还只有二十岁的少年人能这样平静地说着死字,连开玩笑的样子都不像。
他是在说真的。
柳眉叹了口气,只好另外找话题:“平靖王爷竟然不问问我长公主是为何逃出藏仪么?”
瑞香小心翼翼地打开暖手炉,往里面吹了吹,似乎是嫌炭快熄灭了,皱了皱眉,抬头笑:“长公主会下定决心逃出藏仪,想必是为了一件非常重要之事。说不定就关乎了天下,关乎了纷争,关乎了很多大事,牵扯众多,涉及庞大。这样的事,我认为长公主应该并不会对你说起。”
柳眉张了张口,瑞香又浅笑着将她的话堵了回去:“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