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别紧张,我叫你过来只是想问问你,当时你收拾那些菜,是怎么收拾的?仔细想想,照实说就是了。”瑞香温和地道。
殷殷却似乎没有想到他竟然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嗫嚅道:“就这么全都倒进泔水桶里去啊……王爷难道要问我倒进泔水桶里的菜的顺序?那我可不记得了。”
“不是,我就想问问,当时场面一片混乱,你把菜收拾完后还顺手搅过么?我见过我府上有些人把剩菜倒进泔水桶时还会顺手搅动两下,似乎是方便以后拿去喂牲畜?”瑞香的问题越问越怪,似乎突然对下人的活有了兴趣。殷殷实在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只得照实回答:“当时收拾东西也是胡乱收拾的,更何谈什么搅过……自然没有。”
“很好。”瑞香将他的话写下来,让他画了押,才道,“我要问的有关这案子的也就这么多……对了,你几岁进了玉砚堂?”他转了闲话家常的口气,温和地问。
“不长,刚刚去年才进了。”殷殷答道,“不过因为入门最晚,年纪又小,因此学戏之余还顺便收拾些杂务,就当是报答班主收留之恩了。”
“我明白。那么你还记得当天晚上在场的人是哪些么?”瑞香抵着额头问,“或者说,如果我要照着当天晚上的布置、菜单,重新请玉砚堂的人们吃顿压惊饭,你能将那些人安排在与当天相同的位子上么?”
殷殷想了想,道:“玉砚堂里每次吃饭时位次都有讲究,那日吃饭的,玉砚堂中只要是到了京城的人,都在场,想来这个倒不难。不知王爷想什么时候……”
“那就今晚吧。如今还没到午时,一个下午应当够你安排。等晚饭开饭时我再过来看你们……关于晚饭的任何安排,你只要说是我的授意,别管其他人,放心去做便是。”瑞香说着站了起来,转向陆常道,“今夜辛苦陆大人了。快到午时,我也不在此叨扰了。”
陆常行礼相送,道:“这是下官之幸。王爷保重身体。”
瑞香出了大理寺,信铃正在外面倚着马车打盹,听见有人声,警觉地醒了过来,一看是瑞香,连忙迎了上来:“王爷!你可还好?有没有冻着,暖炉里还有炭火么……”
瑞香怔了一下,薄怒道:“哪个叫你来的?我不是吩咐你呆在府里哪都别去么?”
信铃抿了抿嘴,低头道:“我是听宫中信使说,听风牵扯上了人命案子,才想,如今王爷没人照顾,又是在外面呆了一晚上,不知回家时有没有马车,总不能让王爷一个人走回来……宫里的公公说王爷跟皇上一起去了大理寺就没回来,我才驾了马车来接您……”
看他诚惶诚恐的样子,瑞香却是心一软,再也说不出重话,叹口气,道:“也难为你了。我们回去吧。”
信铃低头应,扶着他上了马车,刚要放下车帘,却听瑞香轻声道:“信铃,并非我对你有什么偏见,或是有听风照顾后对你有所薄待,实在是……你现在与宁欣有任何见面机会都不是什么好事。我对你与从前一样,信铃……一直是如同我兄弟一般。”
信铃依旧埋着头,低低应。
“还有。”瑞香笑了笑,“虽然这几个字无聊又没用,但是,谢谢你。”
信铃为他放下车帘,细心地用木夹将帘子夹好以免漏风,跳上了车夫座,头也没回地道:“王爷,信铃从未鄙薄自己或者怨恨王爷,但是信铃知道,信铃从来配不起公主殿下。往后若有机会见到公主,信铃……”
马鞭一挥,马车行进了起来,隆隆的声响,信铃剩下的话瑞香却再也听不清楚。
他缩在车子一角,捧着已经燃尽的暖手炉,手指抵着额头,长长地呼了口气。
战歌北疆 第十一章 悬案
瑞香回到王府时,发现王府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他从来没想过这个人会来拜访自己。
因为他与他,不过一面之缘。
手捋着美髯,一派仙风道骨的清隽男子笑容可掬地道:“连惟弦见过平靖王爷。”
瑞香一怔:“连先生……”
他实在想不出伊吕的这位授业恩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连惟弦对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他一遍,说道:“连某此次前来实在冒昧了。王爷近来可好?”
“连先生是名士,不必多客套话语,请里边坐吧。”瑞香手一引便带他去自己的房间,有意将信铃留在了外面。连惟弦静静地瞟了信铃一眼,拈拈胡须,终于是什么都没说。
“如今天气已冷,王爷保重。”连惟弦有意无意地看着瑞香身上的狐裘大衣,慢悠悠地说道。
瑞香从堆在屋角的小竹框里取了几块炭,扔进暖手炉,点燃了盖紧盖子,走到连惟弦身边坐下,笑道:“连先生这次不是专程来教我养生之道的吧?”
连惟弦微笑不语,良久才道:“世人皆以狐裘貂皮为贵,冬日里大富大贵人家才穿得起那些来御寒,却不知,有些人偏生没有享受这个的福气。连某以前有位朋友,体质不弱,可是却莫名其妙地对各种动物毛过敏,每每接触,常常咳嗽连连,因此哪怕是冬日也不敢穿毛皮衣服。如今也不知好了一些没有。”
瑞香笑道:“原来世上还有这样奇怪的病么。那连先生的那位朋友冬日可真是难熬了。”
连惟弦瞥眼看他,瑞香也总是这么微笑着直视他,两人对峙良久,连惟弦才轻叹道:“我此次来,却是因为……今天一早大理寺贴出来的布告,上面的画像……”
“画像?”瑞香一愣,旋即明白,陆常为查清听风的来历户籍,大概是叫人描了她的画像张贴了出去看有没有知情者,转念又不明白了:难道连惟弦与听风会有什么关系?
他脑子里忽地闪过一个念头——难道——
连惟弦已经拈须苦笑:“那是我的小徒儿。”
瑞香虽然在一瞬间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可是这么短暂的时间内还是有些惊诧,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听连惟弦接着说道:“连某以前欠过伊老统帅不小的人情,因此伊老统帅委托我做小伊授业师时也没推托,实则,连某早已隐居多年,只因自身通些医道养生,是以看起来似乎还年轻了些。听风那丫头和我身边的几个孩子都是那附近的孤儿,我也顺手收了他们为徒,视他们各自的兴趣教授,也并不强求。前些日子我有位老友到我那小坐,我便想将我一直珍藏的一只描金梅花瓶送给他,听风丫头似乎是一不小心将花瓶打破了,怕我责罚,便干脆逃跑了。”
瑞香回想起初见听风时她所说的话,忍俊不禁,没想到这丫头说的倒真真全是实话来着。可惜那次自己去云安寺进而去伊府时故意没带她,否则师徒两人大概早就相认了。
连惟弦继续道:“所以我才出来找她,也顺便到小伊家呆了几天。没想到今早竟然被我看到她的消息了,却是在大理寺的布告上。这丫头真是从小就不让人省心,大约给王爷也添了不少麻烦吧?”
“还好。”瑞香低低地笑,“而且,我相信下毒的事,并非听风所为。”
连惟弦哈哈一笑,道:“凭那呆呆傻傻的丫头片子,也的确做不出这事来。那么关于这个案子,王爷可有眉目了么?”
瑞香拨弄着手腕上系着的长命缕,默默一会,忽然笑道:“我想听听连先生的意见。”
“我并不了解案子的具体情况。”连惟弦弹了弹指甲,“不过听风原本就随我隐居,她又本就是孤儿,父母皆无名,更何况什么来历。她的户籍是查不出来的,升堂审案之期也就遥遥无期。这才是如今的症结所在。”
“连先生的意思是……”瑞香缓缓道,“这案子很难升堂审案,听风无论如何不能定罪。然而听风的嫌疑又最重,不给她洗清嫌疑她也永远得被关在大理寺。”
连惟弦略略赞许地看着他,道:“这就叫做悬案。悬而不决,人不能放,罪却也不能定。王爷聪慧机敏,想必如今已经对这案子有些眉目,有怀疑的对象——但是,照我看来,这案子的主使,最高明之处,莫过于,有破绽,然,无证据。连某敢问王爷,你如今可有证据证明你怀疑的那人便是凶手么?”
瑞香努力想了想,摇头,叹道:“没有。”
“这便是了。”连惟弦轻笑,笑容里却带了一丝轻蔑的意味,“王爷原本想,指出那个有嫌疑之人,等审案之时对之旁敲侧击,不怕他不露出破绽。然而,却没有想到因为听风的户籍问题,此案,甚至可能不会被审。”
“或者就是……”瑞香道,“遥遥无期,听风的户籍没有着落,她的嫌疑也没洗去,既然是在押嫌犯,那么即便是立刻给她办户籍也是不可能的。但是毒杀之罪并没有经审,不能定罪,听风便以流民之身在牢里呆上一辈子,除非有人能证明她的户籍在何处……或者,立即证明听风是无辜的,将她释放,然后为她办理户籍。”
可是,他有办法找出凶手,却没有办法证明听风无辜。或者说,即便指认凶手的证据确凿,只要凶手一口咬定听风是帮凶,就完全没有办法可想。
“王爷一点就透。这案子实在已经形成一个怪圈,只是在你不知听风是从哪里来时,你也并不知道听风的户籍本就是没有的,所以没有想到这个案子竟然是很复杂的。”连惟弦拈了拈须,“这案子的主使,目的并非陷害听风,而是将听风绊在牢里。而听风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将她绊在牢里的目的自然只有——王爷你。听风嫌疑未脱,王爷你也并非可以高枕无忧。虽然皇上并未疑心你,但是听风毕竟是你府里的人。这案子一直悬下去,王爷你自然是不会被定罪的,但是,很容易变成软禁或者禁足——直到这案子能解决。”
“让我软禁或者禁足。”瑞香苦笑,“我本就是无用之躯,将我软禁,却又有什么好处?”
“别的好处连某不知,至少有一样。”连惟弦慢慢地说道,“王爷无法插手皇城的事,也无法知道北疆的事了。”
瑞香身子一震,疲累地闭起了眼睛,半晌之后忽然睁开:
“这案子的主使竟然知道听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