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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又是一阵众气划一的抽气声。
千金被噎,立马刹住哭腔,倒退几步,惊讶地瞪着凌书玉,她哪知道,凌书玉连斜眼都没瞧她一眼,自始至终,他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就没离开过玄墨。
轻纱罩半颜的玄墨突听他来了这么一句对自己胃口的话,气儿顿时撒了大半,桃花眼底控制不住地蓄起了快意的笑。
“放……放肆!”府尹大人一进门就被凌书玉的气度给震慑住了,掂量了好半天愣是没敢轻易支声,可一听他这么说自己的爱女,仿佛当众扇了他一个大嘴巴子,这才想起端架子来压上一压,于是底气虚脱地驳斥了一句。
凌书玉轻蔑地扫了府尹一眼,府尹虽然被扫馁了,却有些火,一抬手喝道:“来呀,把这妖言惑众诓骗钱财的小妖女……呃,跟这出言不逊的男人一并绑喽!”
玄墨不干了,皱眉微微一定神,却与凌书玉的目光恰好碰到一条线上,那星眸里尽写:某能有幸与小姐一同被抓,着实三生有幸啊——玄墨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碍于凌书玉的身形和威严,府尹底下一干人手纷纷从他身畔绕过去,都想先捡软柿子捏,奔着玄墨就来了。玄墨正愁被凌书玉挑起的火儿没处儿发泄,回身便又上了几蹬楼梯。
“她要跑!追!”府尹的一干家丁大手一挥就冲了上来,玄墨等得就是这口儿,刹那间,一朵白芙蓉飞旋起身,盛放于半空中,一记漂亮干净的回旋踢就把一串人扫出了大厅。那力道,全然不似出于这么一个看似柔柔的“娇女子”——的脚。
“识相的就给我滚出去!老娘今儿个心情不好!小罗,送客!”罗勒就是不明白,方才还好端端的,玄墨这突然哪来这么大的火儿,“老娘”都自称上了,这架势,完全就是毛了嘛!问题是,他一个人,送得了这群瘟神么?!
府尹父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丁一个接一个地从自己的头顶上“刷刷刷”地排着队就飞出门了,目瞪口呆了好半晌。
玄墨一个“滚”外加一个“老娘”什么的,更是把府尹激怒了,不由恶向胆边生,阴郁着脸尖声喝道:“来人!给我把卫队调来!”
看热闹的老百姓不干了,哦,救水灾修大坝你舍不得放卫队,赶今儿个为了保住老脸就想起卫队了?!
“不急,不急,韩大人,我先给你看样东西,看过之后你再想想,究竟是调卫队好呢,还是掉脑袋好?”凌书玉边说边转过身子,把一个什么东西在府尹跟前一晃,府尹顿时脸色大变,两眼一翻就伏在地上嚎。
“我还没死呢!”凌书玉阴冷地吐了几个字,府尹登时就没声了。
“姑娘的话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么?识相的就滚出去,我也是这个意思——对了,韩大人你八面玲珑,想必你应该知道此店的事儿以后——”凌书玉阴戾的一眼叫府尹瞬间掉进了冰窟窿。
“下官晓得,晓得——”府尹连声喏喏,跪着就爬了出去。
玄墨睁大了眼,左腾右挪,上蹿下跳,就是看着凌书玉方才使出了什么宝贝,这么厉害?玄墨咬着下唇便开始算计起来:怎么才能搞到手呢?
凌书玉又转向玄墨,脸上再度挂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有眼力介的人一眼就瞧得出,他的笑,根本就没笑到眼底。于是,厅堂里的人悄悄地鱼贯而出,罗勒和弄玉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待到整个馆内只剩下玄墨和凌书玉俩个人时,玄墨仍是浑然不觉,一门心思地低头合计凌书玉身上的那件宝贝,唉,俗话说的好呀,不怕人偷,就怕人惦记。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好招,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玄墨失望地抬起头,猛然发现,凌书玉正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前,两人近在咫尺。
玄墨捂嘴轻叫一声,仓皇间就要后退,怎奈她忘了自己还站在楼梯阶上,脚后跟一磕,就势就要坐到台阶上。
凌书玉轻轻挑眉,伸出手来——这回他倒是“老实”了些,晓得男女授受不亲了,俩指头轻轻一夹,就只夹住了玄墨的前襟,玄墨接着凌书玉的力道晃了几晃,终是稳住了身子,站定后,玄墨抖抖身后那一脊梁的冷汗,暗叹:还好,还好。
凌书玉这一泾渭分明、“礼数周全”的一夹倒也提醒了玄墨:对呀,自己怎就这么糊涂,眼下她是女,他是男,她是主,他是顾,俩人可是“头一遭”见面,过往“贤弟”和“为兄”的瓜葛和过节通通不作数,那自己还惧他个甚?!这便是了!想着想着,玄墨心里头便扯出一片艳阳天,薄唇瞬间绽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玄墨深深俯下身子道了个万福,口中念道:“小女子多谢这位公子仗义相助!”心中得意地狂笑不已。
凌书玉也笑了,只不过他的笑更明显、更得意、更肆无忌惮,意味深长的目光投落在方才被他夹过的地方,星眸中俱是惊艳的小星星,久久不愿别开眼。干咳几声后,他抬手一虚扶,玄墨就势起了身。
问题来了。玄墨起身时起得迫切了些,几乎是蹭地一下窜起了身子,动作乎乎生风,玄墨就觉颈下肌肤莫名其妙地凉嗖嗖,低头一看,当下又羞又怒,抬眼正要发作,就瞅见凌书玉正“无辜”地看着自己,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可是此君子毕竟不是柳下惠,他那满含着笑意的眸子,极不老实地直往下出溜。
玄墨那个气呀!吃瘪的气!吃了哑巴瘪的气!他分明就是故意的!他方才那一夹施了巧劲不说,夹得还正是地方,自己的外袍就那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他扯开了!万一这时候有个人进来撞上了,衣襟微敞的玄墨冲着个男人这算是怎么回事?!
玄墨叠起衣襟,两阶并作一阶地就往楼上跑,边跑边嚷:“这位公子,您相貌堂堂气度不凡有财有势,咱们店小本薄,您的媒我们做不了,您还是另寻高媒吧!您的定金我这就叫人送还给您!”
“欸,姑娘此言差矣,凌某不是个难伺候的人,凌某只想姑娘舍出三五天的光景,陪凌某在街上转转,只要遇到称心的人,就不劳姑娘再受风吹日晒,到时候凌某会指给姑娘看,请姑娘给凌某前去说合一下,姑娘意下如何?”凌书玉见玄墨丝毫没有动心的意思,赶紧又追上一句,“哎,姑娘,凌某还有句姑娘关心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玄墨收住了步子,转过身子疑惑地盯着他。
“凌某在金陵城里走访了几日,知道姑娘义举,如果凌某说的不错的话,姑娘筹办的济善堂还缺些许钱财对不对?凌某倒是可以考虑为姑娘效绵薄之力。”
金子啊——玄墨的心当下开始七摇八晃,脑子也开始跟着摇白旗给凌书玉呐喊助威:许了他!许了他!
玄墨不吭气了,心底还在犹豫不定:这朗朗晴天,从前掉过馅饼么?
“如此,凌某就权当姑娘同意了哈!明日辰时,凌某在此大门外恭候姑娘。”凌书玉顺水推舟地跟进一句,玄墨的脑子还没别过弯来,人家已经转身告辞了。就是不知为何,一靠近这冤大头,玄墨的脑子就是不够用的。
“呀!”凌书玉就要走出大门了,却又想起了什么,用扇子一敲脑袋,回身就大踏步地奔了回来,来到玄墨身前,作揖笑道:“是凌某大意了。在下,凌书玉,这厢有礼了。”
可叫他酸死了!玄墨的牙倒掉一片,匆匆还礼打发道:“奴家方三三,见过凌公子。”俩人一个作揖一个万福,忙不迭地补着自我介绍,虚情假意的戏份儿做得十足,还真跟从没见过无二般,闹得跟真事儿似的。
“三三姑娘,那咱们说好,明早不见不散。”凌书玉笑意颇深的目光直直射进玄墨的桃花眼,深情地凝视了好一会儿,盯得玄墨眼中都金花四射了,他才撤回了目光翩然离去。
玄墨目送着他挺拔高大的身影渐行渐远,有些怅然地杵在在原地,直到人影儿都看不见了,才呆呆地扯下遮面的轻纱,又揪下面戴的假面,从后腰带上掏索出堇扇,“呼呼呼呼”一通狂扇,边扇边讷讷道:“怎么这会儿子这么热?”
玄墨失魂落魄地往楼上慢吞吞地挪了几步,突然清醒过来,胡乱地把假面拍到脸上,敲着脑壳子恨道:“呀!我怎就应了他呀!凌书玉?碰上他就没好事儿我还跟他逛什么大街?!我这是中了什么邪了?!”
翌日辰时,玄墨刚刚从美梦中甜蜜醒来,一瞥窗外的大太阳,猛然想起财神公子这会儿还在门外傻等着送金子来着,当下便是一阵慌乱。确定没穿错衣服后,玄墨狂奔下楼,跑到门口的那一瞬,狠命咽下嘴里最后一口包子,狠狠心朝手心吐了点口水胡乱地梳弄了一下头发。
“吱呀——”门开了。
凌书玉修身长立在金光中,那刚毅的侧影,让玄墨不由怔了一下。凌书玉转过身来,恰到好处不露声色地给玄墨抛了个媚眼,清纯的玄墨哪抗得住这个?!脸颊瞬时便火辣辣地燃烧了起来,沿路一直烧到心底。
“凌公子,我,起晚了。”玄墨低下头很小声地解释道。
“无妨,三三姑娘,本就是凌某求你办事,恭候也是应该的。”
玄墨心里头嘀咕一句:可是,你给金子呀!我不周到些金子怎能赚到手?!
凌书玉随手撑起一把遮阳伞,递给玄墨,柔声道:“三三姑娘,初夏的日头也很毒,小心晒黑。”
玄墨心底再掀小水波,娇怯地接了过来,脑子不由自主地又开始少一截儿。
就这样,玄墨“陪”着凌书玉,开始了第一天的“逛大街选妻”。
“呦呦,瞧瞧那一对儿,简直就是天作之和!”
“是啊,以前可没见过呀!”
“欸,想必是新婚燕尔,来金陵探亲游玩的!”
哪里人多,凌书玉就把玄墨往哪儿领,一路走来,这种话不绝于耳,开始玄墨还是又羞又气,谁稀罕跟他凑成一对儿?!于是听到这种话,三不五时就丢几个白眼出去,可是到了后来,玄墨的白眼都不够使了,玄墨翻得眼皮子直抽筋,索性也懒得再理会了。
可她身旁的凌书玉却截然相反,他完全就不像是准备选老婆,反倒像是献宝一样跟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