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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要起身下地,方直却被拖住了,玄墨不依不饶地抓起了他的另一只手的拇指,又塞进嘴里,一吮一吮一吮……吮得方直心里直发毛。方直想要如法炮制,好解救出自己的指头,哪知这回玄墨吃痛也不松口。方直忍无可忍,索性腾地站起身子离了床,玄墨就像个拖把头一样跟着就被拽了起来,不转醒也不松口。
方直被她咬得生疼,焦躁地在屋里环视一周,眼前一亮,单手扯过腰带,往桌子上一抽一卷,卷来一根长香蕉,送到玄墨嘴边哄道:“小乖乖,好吃的来喽!张嘴啊——”
这招太灵验了!玄墨听话地张大嘴,方直趁机用香蕉替换下手指,玄墨吧唧吧唧嘴,吮住了香蕉,待方直穿戴整齐好,一回头,香蕉已然没了影儿,被她“吮”下肚去了!更让方直乍舌的是,玄墨大概是觉得嘴里空落落的,又把自己的拇指塞到了嘴里,方直不由地纳闷:有那么好吃么?举起两只泛白的拇指看了又看,又疑惑地舔了舔,没味儿呀,方直索性也塞了一根送到嘴里,仿着玄墨的样子一吮一吮一吮……
很不幸,这一幕被赶来传话的方舒尽数看在眼里,方舒彻底傻在门外。
一切就绪后,还在半迷糊中的玄墨被拎出被窝,丢了马车,等马车驶出好远,玄墨才有些清醒过来,费劲地从车窗里伸出脑袋,朝后面干嚎了一声她最常用的分别语:“直舅舅,你可要早早地来接玄儿啊——”
方直一阵感动,心中悲叹:舅舅巴不得现在就接你回来啊,乖玄儿!也不管玄墨能不能看见,朝着马车的方向就连连挥手道:“乖,车外风大,小心风寒,回车里去哈。你苦命的外婆知道舅舅有多舍不得你!”遥望着那颗他已经摸顺手的黄毛脑袋,不由地又把玄墨吮了一夜的拇指塞到了嘴里,以作回味。
很遗憾,方直没听见,渐行渐远的马车车床外,玄墨接下来的哭喊:“恒,我的头被卡住了,快帮我弄出来——”
马车载着玄墨一路叮当南下,驶向水雾氤氲暧昧多情的江南——
【中卷:“冤家”易结不宜解】
吾家小女初长成
金秋九月,秋风四起,玄墨主仆四人抵达方枭在金陵修缮的老宅——淮安府,府上的管家方义正是方信的同胞弟弟,他接到玄墨南下的消息后,就早早地打点好一切,并将玄墨安排在春涘阁上。
休息了两天后,尖屁股的玄墨便坐不住了,经过一番精心的装扮,摇身变成一个清俊的富家公子,带着简恒就打淮安府的后门一步三载晃地出了府。
金陵完全迥异于京城,繁华之余更多的就是一种纸醉金迷的魅惑。就拿世风来说,那是相当开化,开化到能让玄墨乍舌,扮相秀美的玄墨和本来就很挺拔的简恒往街边那么一杵,就没少引来大胆的注视甚至是主动送上门的搭讪,其中不乏大家闺秀。当然,玄墨并没因自己强大的“诱惑力”而沾沾自喜,一句话,她是个“凡女俗子”——她爱男人、她爱美食。
前夜听方义说,金陵城有名的小吃全聚集在城隍庙前的城隍街上,玄墨拉着简恒东转西转就是为了转到城隍街上去。站在城隍街口的青砖上,举目望去,顿时玄墨两眼放光,深吸一口气,挺挺没发育好的胸脯子,狂喜道:“好吃的!我方某人来了!”抒着她的胸臆,就奔着荷叶凉糕去了。简恒见她饿“鸟”扑食的架势,想大笑又不敢放肆,捂着嘴快走几步就护了上去,边偷笑边想着风凉话:就你那点小饭量,还想吃遍整条街?!省省吧,我保你不出五个摊位就只剩眼有余而肚不足的份儿!想是简恒得意不了多久,过会儿有他哭的时候,他千算万算,自觉很了解玄墨,然而,错!他了解的只是玄墨的肚子却不了解玄墨的脑子,他算漏了很重要的一点:玄墨有的是心眼。
“恒,张嘴!“简恒正走神儿,突听玄墨吩咐他,他二话不说张大了嘴,一块冰、粘、甜、糯的东西应声就塞满了他的嘴,简恒下意识地嚼了两下便生吞下肚,噎得他直翻白眼,肚子里也瞬即一股冰凉,简恒打了个寒战。
“好吃吧?恒?我可是向着你呦,这么好吃的东西我只咬了一小口哎!”玄墨朝他甜甜地笑,腻得简恒浑身一阵酥麻,脑子一片白地狂点头,好容易回过神来,刚砸吧砸吧嘴里的余香,玄墨朝他勾勾手指,简恒又乖乖地跟了上去。
玄墨又在奶香玉米团前停下了,这回儿,简恒被玉米棒子烫得舌头麻成一片,路人都冲着他的后背指指点点。
“一个大男人,擎着个玉米棒子当街啃,笑死人了!”简恒啃得速度慢了。
“是啊,是不是脑子有病呀?!”简恒把玉米棒子放下了。
“那奶香玉米可是女娃的零嘴儿耶!”简恒嘴里的奶香味儿变成了奶臭味,趁玄墨不注意随手把棒子扔了。身后又传来一阵嬉笑声。
……
一路走一路吃,简恒终于闹明白了:照此架势,玄墨吃遍整条街完全是很有可能的,但前提是自己得活着撑下去,因为每样小吃玄墨都津津有味地“品尝”一口,然后就随便丢到简恒的嘴里。什么凉的热的酸的甜的,乱七八糟叫不上名儿的吃食,简恒根本就来不及看是什么就得一股脑儿送下肚儿,刚开始还容简恒品品味儿,到后来干脆就成了填鸭,吃得简恒叫苦不迭。
“公……公子,我实在是吃不下了!”简恒见玄墨又把魔爪伸向了一整只的盐水鸭,两眼一翻,不顾一切地挺身拦在玄墨跟前,双手紧紧合拳包住玄墨伸出去的爪子,哀求。若是堂堂大内侍卫(从前的)一不是为国、二不是护主,到头来却是被活活撑死的,憋屈不憋屈?!窝囊不窝囊?!做鬼都会被鬼笑!
玄墨眯眯一笑,柔声道:“恒,你不早说,我就怕你吃不饱。”天!敢情自己撑到这份上竟是自找的!玄墨声音甜的像蜜糕,简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撇开玄墨,跑到一边的大树下开始狂吐,吐到肚子里空空如也,才惨白着脸回到玄墨身边。
“恒,你肚子都空了,那怎么有力气走?我们还是买只鸭子给你补补吧?”玄墨拍拍简恒的脸,脸上不是关切,却是斗志昂扬。简恒一听“鸭子”,还没吃,肠子里就又是一阵止不住的翻腾,忍不住跑到一边,又开始吐酸水。
终于连老天也看不下去了,扯过了一朵云彩,突降了一场大雨,这才许简恒逃过此劫。玄墨和简恒躲到了临街商铺的房檐下。
“唉,眼瞅着今儿个的蛋又卖不出去了。”玄墨和简恒寻声侧脸看去,一个老妪抱着一个砂锅,蜷缩在角落里叹气。
玄墨同情心和好奇心又开始肆虐,小步挪了过去,简恒心中大呼不妙,一锅蛋啊——果不其然,就听玄墨问:“老婆婆,你卖得是什么蛋呀?!”
哪知老妪并不买玄墨的帐,瞥了一眼玄墨,冷淡地回道:“咱们农家的粗茶陋蛋,是入不了锦衣足食的公子哥儿的嘴的!”
玄墨热脸贴上了冷屁股,可也不生气,仍笑眯眯地说:“欸,婆婆此言差矣,咱们头一回来金陵,慕名来吃这城隍街上的小吃,若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怕是将无缘婆婆精心而制的蛋,这就是缘分,你说是不是,恒?”
简恒瞅着那个锅,心有余悸头皮发麻面色苍白心口不一地回道:“是……唉。”
俗话说,不打笑脸人,卖蛋老妪也不好再出言嘲讽,默默地掀开了锅盖,一股茉莉花香混着豆酱的香气扑鼻而来。
“好香!”玄墨下手就伸进锅里,捞出两枚茶蛋,递了一枚给简恒,简恒闻味儿又作势要吐。
“不吃算了,没口福!”玄墨呵着气儿就把蛋囫囵个儿地丢进嘴里,鼓着腮帮子一通猛嚼,丝毫没有形象可言。卖蛋老妪见自己的蛋这么受欢迎,大喜,脸顿时笑成一朵秋菊。
简恒撇嘴,心道:真是不通人情,也不想想是谁害他没口福的,要知道,他简恒向来是最喜欢吃鸡蛋的!可到后来,对于玄墨的吃相实在是觉得惨不忍睹,不动声色地挪挪步子,挡在玄墨跟前,替她多少遮挡一下她那不雅的都没了“相”的吃态。
“婆婆,你的蛋我全要了,恒,快给银子,带回去给弄玉他们尝尝。”玄墨递了个眼色,简恒会意,递上一锭二十两的银子。
“公子,这——”老妪望着银子并不伸手,反倒面露难色。
“咦?不够啊?”什么蛋这么贵?
“公子,您给这钱老身找不起,您吃那点,只需十钱唉!”
“找不起啊——那就算了,您尽管收下便是。”玄墨也故作难色,本想顺水推舟地让那老妪收下也就罢了,于是顺手就把银子硬塞到她手中。
谁知老妪一双浊眼登时亮了许多,掰着手指道:“公子,要不这样吧,眼下正是老身家的桂花盛开的当口,等一会儿我孙子来了,我叫他回家取些咱自制的桂花酿、桂花酱、桂花蜜和桂花饼,送给您尝尝鲜怎样?虽然也值不了几个钱,就算老身强卖给公子的可好?”话音未落,一个七八岁的男童拖着一柄大油纸伞远远地跑来,边跑边脆喊:“奶奶!”
老妪喜滋滋地朝玄墨颔首道:“来了!”
玄墨方才一听那么多桂花什么的,眼珠子一滴留,转身就笑得比桂花还绚烂,粗鲁地在简恒身上上下其手,半天又摸出两锭银子,通通塞到老妪手中打起商量:“婆婆,我再添些银子,您许我们去您家小住一宿可好?我自幼喜好桂花——”
还没等老妪回答,简恒一听这话急了,张口就道:“不成!公……公子你一宿不归,府上还不得炸喽!”
玄墨朝老妪歉意地笑笑,把简恒拉到一边,换回女声撒娇道:“恒——他们知道我跟你在一起吗,不会有事的,你实在不放心就托个人回淮安府报个信儿不就结了。恒?”边说着,玄墨的小秋波一边一漾一漾地送,挠得简恒心里那池春水一波叠一波地翻。
就这样,靠着所向披靡的小媚眼儿,玄墨终是如愿以偿。玄墨美滋滋地跟着老太太一路走马观花,而简恒却拉着长脸在她们屁股后面紧紧跟着,心底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