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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接待人员,一个小桌两个椅子。这样的小房间有十多个,同时可以接待十几个人谈话。白刚被领到一间小屋以后,不仅递上了登记表,还拿出了厚厚的一份申诉材料,简单地谈了一下情况以后,便把申诉材料递过去,说我的情况都在这里。
接待人员简单翻了翻材料说:“你到原单位去了吗?”白刚说:“去了,不接待。”接待人员说:“他们说什么?”白刚说:“根本不让进门,说我和他们已经没有了关系。让我找省委,也根本不接待,连登记表也不让填。”
“他们怎么能这样呢?你寄给中组部的材料我都见了,情况我知道,我们研究让省里复查,把意见已经转给省里了。”接待有些为难地说,“这样吧!你也别跑了,我们再给省委组织部打个招呼,过些日子再去找找他们,总得给他们一个办理的时间啊!”
听说自己的申诉信他们看了,而且批到了省里,还说再给省里打招呼解决,白刚真是喜出望外,他想都没敢想这么快就有了这样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这里没有官腔,没有扯皮,没有敷衍,显示了一片真诚。人们都说灵境胡同明镜高悬,真是名不虚传。
他回家以后高高兴兴和吴玉萍一说解决了,中组部说让省里复查。吴玉萍却没有他那么高兴:“看把你乐的,解决?还不知道有啥变化呢?”二十多年的磨难使她丧失了信心,使她很难相信好运会来得这么快,不过终究也觉得有了一线光明。尤其是听到叶珠等同志的热情接待时,她更受感动,觉得形势确实是有了变化。
过了一个时期白刚直接去找省委组织部,组织部接待的人仍是说不接待。对方冷冷地说:“中组部来信?我们不知道。他们说该解决让他们解决去,我们不管。”白刚一看这态度二话没说又去了中央组织部。中组部接待人员听了白刚说的情况以后连连说:“他们怎么能这样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白刚。白刚又能说什么呢!他比接待的人更不理解:“为什么中组部说了话,省委组织部竟敢硬抗呢?”
沉默,令人心急火燎的沉默。接待人员突然精神一振,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中组部的便笺说:“这样吧,他们不是说两封信没见到吗,这回我给你写封信,你带去交给他们,看他们还怎么说。”写完信又出去盖了章,回来便交给了白刚,好像很有信心地说:“这回可能没啥问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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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3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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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刚真是喜出望外,他知道中组部写信给上访人带去这是十分少见的。他不顾对方是否愿意,便主动地伸出了自己的手热情地握住了对方的手,一再表示感谢,然后马不停蹄地又去找省委组织部。
接待的仍是那位漂亮的女同志,白刚进屋时她正在用一条雪白毛巾擦手,擦完手把毛巾往盆架上一扔,看也不看白刚:“你怎么又来了?”白刚说:“我带来中组部一封信,给省委组织部的。”白刚向她走近一步,想递给她。她连忙后退两步,把双手躲在了背后,好像是害怕这信脏了她的双手:“你说吧?是不是还是你的事儿?”
“中组部说我的问题请省里帮助解决。”她把眉毛一挑,不仅不接信,反而转身走开了:“哎?我不是告诉你了,他们说解决?让他们去解决!”
“按规定我的问题应该由省里解决呀!”女同志说:“那就用不着他们说话了。”
白刚好生奇怪,年轻轻的一个同志,说话口气怎么这么大?连中组部也不放在眼里。便说:“中组部说了,省委组织部不听还听谁的?”那女同志果断地说:“我们听省委的,你告诉他们,右派问题不解决。”
白刚看看再说也是白费口舌,便又立即回北京去找中组部。他满脸沮丧,把信往接待人员面前一放。接待人员奇怪地看了看他:“你还没去?”白刚说:“我已经回来了,他们不接信,还说只听省委的,右派问题不解决。”接待人员沉默了,轻轻地说:“他们怎么会这样呢?……”这回完全是自言自语。又等了一会儿,接待员才说:“你生活很困难,不好让你老跑了,你在北京呆一段时间,我和领导商量一下,直接和省里联系,好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你实在没地方住,我给你开一封信到上访接待站吧!”
对中组部的接待,白刚充满了感激之情,几乎流下了感动的眼泪。虽然事情进行得很不顺利,使白刚颇感意外,但是中组部接待的真诚、热情,却使他感到亲如一家!
他听说不久前人们对中组部没有一点好印象,该办的事顶着不办,对被冤枉多年的老同志冷若冰霜,想不到组织部只换了一个胡耀邦,变化竟然这么大,从政策到态度到作风全变了。省里僵化死硬的态度,曾使白刚心灰意冷,看到中组部的态度,他又增加了信心。
白刚在接待站住了几天听到了许多奇闻怪事。以前他觉得自己就够惨的了,已经是莫大的冤枉,莫大的不幸。看到了许多人更悲惨的遭遇,听到了许多更加骇人听闻的冤案以后,他觉得自己和许多人的冤枉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以前他觉得自己被人无中生有地制造组织集团,篡党夺权等等的罪状太离奇了,谁想到还有那么多案件更离奇,更荒唐。
不久中组部告诉白刚,他的问题和省里联系好了,让他回去等待解决问题。说也许你要等待一个时期,但一定会解决的。白刚喜出望外,眼前一片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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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3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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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势确实发生了很大变化。1978年下半年,报纸上连续发表评论、社论,催促加快解决右派改正问题。1979年初这类文章更是连篇累牍。文章说,划错多少就改正多少,绝不应划框框、定调子和按什么比例。对那些受冤枉二十多年的同志,要有深厚的无产阶级感情,一定要珍惜每一分钟的时间,尽可能在较短的时间内把这项工作做好。现在离春节不远了,能在春节前解决的,就不要拖到节后,让那些背着沉重包袱多年的同志,愉快地过个春节吧!
这是多么真挚的感情和令人兴奋的话呀!听了都让人高兴。可是白刚听了这些话只是增加了他躁动不安,本省不仅按兵不动,甚至连点进展的消息也没有。1978年,他等待。1979年初,全国许多右派已经改正,报纸上发表了许多机关右派改正的消息,他仍然等待。这期间他几次给原机关打电话都问不出一点情况,最好的情况是说正在复查,你等着吧!看到报纸上说得那么果断,春节前没解决,春节后该解决了,他又打电话,问是否能解决。
奇怪的是接电话的人竟什么话也不说,不管你说多少你问什么,他只是嗯嗯地应付,打十分钟的电话,对方只有一个字:嗯。对方是在故意折磨他,你有钱打长途?好!你打吧!我一分钟一分钟地拖着你,看你有多少钱?白刚十分气愤也十分奇怪,这种人对中央政策怎么会是这种态度?对受冤枉多年的同志不仅没有一点同情,竟然是这样一种狠毒心肠。他气得把电话一摔,撂了,决定再去中组部告状。
白刚正要出发去北京,原单位突然来了两个人,找他谈落实政策问题。白刚见到来人非常高兴,便开门,让二位到屋里坐。虽然地震已经过去四年了,他们住的还是地震棚,来人一看这房子这么低矮窄小,进门还得低头猫腰,便说:“时间不长,就在院里说吧!”来人便在北风怒吼中对他们两口子简单宣布:“你们的问题已于1979年1月9日经领导批准给予改正,恢复原来的工资级别,恢复党籍。你们应该感谢领导对你们的关怀……”
什么?原来是春节前一个多月就解决了,离现在已经两个月了,白刚听了以后非常不满,没等对方说完便打断了他,生气地说:“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
“工作忙,没有工夫。腾不出时间来通知你们!”白刚说:“春节后我打电话询问过,为什么不告诉一声?”来人说:“是吗?我们不知道啊!”白刚说:“接电话的××,也是分管这个工作的呀!”
“那可能是他一时很忙顾不上说吧?”白刚大声地抗议说:“不!我和他通话十几分钟,问他什么他都是嗯嗯地应付,一句话也不回答,他哪里是忙?纯粹是故意折磨人,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受冤枉二十多年的人呢?”
一直和白刚对话的人一时语塞,另一个人解围说:“这个问题是早已解决了,可是也要等领导决定什么时间通知才能说话呀!”
白刚一想是啊!关键在领导,这些具体办事的哪能做主啊!便又提出了他们的工作问题。来人好像有些惊奇:“工作?还要什么工作?你们不是已经有了工作吗?”
是的,此前县里按中央精神给摘帽右派安排过工作。白刚分在县文化馆。白刚听了来人的话更是惊奇,心里说你们领导还没睡醒吧?建国以前我就是科长,就是二十多年没提级,工资级别比现在的县长还高,平反了还让我在县文化馆吗?白刚虽然生气,却没有把这话说出来。但是指了指身后的小平房:“你看,我们一家人就一直住在这样的地方,改正以后还让我们在这里吗?中央文件不是说由改正单位负责分配适当工作吗?”
“你们的档案已交到县里,原单位和你们就没有关系了。领导决定,你们这类人不准回城市,只能就地安排。”来人说得理直气壮。他们眼里好像“你们这类人”虽然平反了,仍然是“等外干部”,哪有什么权利提什么要求。
白刚听到这句话十分寒心。不过知道他们也做不了主,说什么也没用。他是个能自我克制的人,不能回城市就在农村干吧!这二十多年在农村,对农民熟悉,我还可以写写农民,写作,不正是自己的愿望吗?在这整个过程中,吴玉萍也是百感交集。刚一听到改正时,她高兴得直想说谢谢他们,很快她就感到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