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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说:“十几天吧!”
突然电话里没有了声音,白刚还举着话筒“喂!喂!”地喊叫,里面仍然没有回声,这时他才意识到对方把电话撂了。他像挨了一闷棍,愣了好一会儿,才把话筒慢慢地放下。长期不和电话打交道,他已经变得迟钝了,回想刚才的这一切他觉得自己太傻了。你还喂喂什么?你还问人家什么时候回来,刚接电话时那人不是喊叫兆通了吗?接着又有人说话,可见他是在家的,只是一听来人的姓名不想接电话而已。你还以为你是谁呢!以为是相处多年的老同志老朋友,总可以谈谈心里话,摸个实底。实际你已经臭不可闻了,没人敢沾你。省里还有一些熟人,都是厅处级领导人,他也不准备再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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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3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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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省委传达室出来,灰心丧气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倘佯,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从几次碰壁看好像气候没有变化,仍然是寒冬啊!可是他又不甘心就这样回去,这时他把在省城的熟人一个个的像过电影似的都过了一遍,决定去找叶珠,一位女同志,他们夫妻俩都在报社。
省城刚刚解放时,他们还在中学读书。那时白刚做青年工作,主要是分管学校,在学校行政上有兼职,而且还讲政治课,他们都是他的学生,建立青年团时白刚介绍他俩第一批入团。不久叶珠调到了省里,一直和白刚在一起工作。“肃反”和“反右”批斗白刚时,叶珠都参加了,白刚清楚地记得,即便在斗争达到沸腾的程度时,几乎每个人都发言,但是有两个长期和他一起工作的女同志没有发言,一个是于锦,她不在这里,还有一个就是叶珠。
从她们忧郁的眼神中,心中似有无限的同情。别看只是不说话,在那样的气氛中,一向关系又比较好,不说话要担很大的风险。宁愿担风险也不随声附和趋炎附势,是要有足够的勇气的。那个时候还有那份勇气,现在终究形势缓和一些了,还能够把我拒之门外吗?可是世事沧桑,经过二十年的动荡,现在怎么样也很难说了。不过饱经世态炎凉的白刚,早已不怕吃闭门羹了。剧烈动荡把人折腾了几个死的二十年啊,这些多年相处的青年时代的朋友们都怎么样了呢?不求他们能帮什么忙,见面说说话也好啊!他终于敲响了叶珠家的门。
开门的正是叶珠:“呀!是你?”一脸惊诧,美丽而又略带忧郁的大眼睛注视着白刚,见他面容疲惫,风尘仆仆,立即涌出了两行热泪,愣了一会儿马上破涕为笑,愉快地说:“你怎么来啦?快进来吧!”
看到对方的激动和热情,白刚心里踏实了,接着便非常感动,眼睛也有些潮湿了:“来看看你们,我想念老同志们哪!”他握住对方伸过来的手,笑了笑,但笑得那么苦涩,那么艰难。他恨不得大哭一场啊!二十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青年时代朋友的笑脸。白刚问了问对方的情况,说了说自己这些年的生活,谈了这次出来的目的。但对方对文件的事一无所知,而且说省里在右派问题上也毫无动静,知道探听不到什么消息,白刚便想走。
“哪能这么快就走呢?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饭去。今天这么晚了,你还上哪儿去?就住在家里吧!”叶珠说得十分诚恳。白刚十分感动,但是他却拒绝了:“不了,我想赶紧去车站,有车就去北京。”叶珠说:“这事儿急不得,哪就在乎这一天两天了,这么多年不见,既来了就在这里玩两天,也看看老同志们!”
这几句话说得白刚心里热乎乎,多少年了没有人拿他当同志当朋友相待,今天终究遇见了还理解他的人。可是对方越热情,他就越觉得不能留下,惟恐给人家带来不幸。而且他看了看这里是个独单,除了很小的厨房厕所,只有一间屋,即便能另找个地方也一定很为难。人家再理解自己也是打了金印的“坏人”哪!万一连累了人家于心何忍?便说:“不给你们添麻烦了,能见面谈谈我就很高兴。这些年我也摔打出来了,到处为家,有车坐夜车走,就等于住店了,没车在候车室大椅子上也可凑合一宿。”
“那又何必呢?我不能让你蹲候车室。”叶珠的大眼睛里含着泪珠儿,几乎是命令地说。她看白刚两眼巡视屋子便又笑笑说,“你是怕我这儿没地方住吧!我女儿还有一间屋,她出差了,得十几天回来,你住几天都没事儿。”叶珠还说她爱人就要下班了,他也一定愿意和你谈谈。叶珠的爱人毕业以后也调到了白刚同一个机关,在机关报社工作。虽不在一个部门,但因两人都爱写作,白刚又常给报社写稿,所以两人关系也很好。
白刚看盛情难却,便决定留下了。当晚他们谈了许多老同志的情况。根据他们的介绍,白刚又找了两个过去的老同志,都很热情,白刚很受感动,但却都没有听到有关“右派平反”的确切消息,白刚只好去北京。
北京的胡同千千万,1978年,哪一个胡同也没有灵境胡同出名。白刚正愁着偌大一个北京,到哪里去找中央组织部、统战部?可是下火车一出永定门车站,就看见站前广场上一群一伙的满都是人,就像农村的大集一样,只有一点和农村赶集的不一样,人们的手里差不多都拎着一个黑塑料提包,一看这穿着打扮,就知道是上访的。人群里到处都可以听到人们在谈论灵境胡同。
白刚看到一堆人正谈得热闹,便凑了过去也想听听。刚挤进去有个人溜了他一眼,特别看了一下他拎着的一个劣质的黑塑料提包,那人笑了笑:“又一个上访的,灵境胡同去过了吗?怎么样?”上访的一见面都是互相打听消息。白刚不了解:“灵境胡同是干啥的?”那人说:“一看就是刚来的,连灵境胡同都不知道?中组部信访接待室啊!”白刚高兴极了:“灵境胡同在哪儿?我正想找中组部呢!”真是应了那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知道了灵境胡同的位置,白刚又打听统战部在哪儿。一提统战部,旁边有个人说:“你上统战部?我知道。一块儿走。”接着他向周围打招呼:“谁还上统战部?”马上又有两个人凑了过来,这几个人都是右派。白刚觉得既然有伴儿,而且右派又归口统战部,还是先上统战部好,便一起去了统战部。下午上班不久,他们便赶到了。进去一谈要解决右派问题,既不让登记,也不让谈情况,里面的人只是冷冷地说先在大门外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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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3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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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大门外西侧的墙根里已有十几个人席地而坐,他们便也凑了过去。这里面有人消息灵通,说中央统战部、组织部和公安部等有关部门确实在烟台开了会,中央已经有文件,听说真正搞错的,允许平反。人们听到这个有鼻子有眼的消息都十分高兴,怀着很大的希望等待着统战部的谈话。人们一边闲聊,一边注视着接待室的动静。只见那里冷冷清清,上访的并没几个人,去一个就打发到墙根这里来,两个接待人员倒耐得住寂寞,只是在那里喝茶水看报纸,并不着急找人谈。
快下班了,才有一个人伸了一下懒腰,出来招呼了一声:“都过来。”把人们带到了离门口很近的一间屋子里。里面空空荡荡,脏兮兮的水泥地上,杂乱无章地扔着十几个小板凳。这些小板凳高高低低大小不等,有些还散了架,残缺不全。看起来这是仓促间收拾了一间屋子,专门应付突然增多的上访人员的。
“大家坐吧!随便坐。”接待人员的开场白还算客气。有些人坐下了,都坐下小板凳显然不够用,有些人干脆便立在了后边。接待人员开始谈正题:“听口音知道你们来自天南地北,全国各地。大家不远千里来到中央,都觉得定自己右派是冤枉的,想翻案。”然后提高了声音,十分严厉地说,“我在这里告诉大家,一个也不能动。……”
“中央不是开会了,说真正搞错了的可以平反吗?”原来那个消息灵通人士打断了他的话。接待人员好像茫然不解:“中央开会,什么会?”那人说:“烟台会议,还发了文件。”接待人员看瞒不过了,承认了这个会:“啊!是开了会。”但是说,“发了文件?我们没见过,对右派问题怎么办,我们不知道,没法解决。”
白刚对不问情况连个名字也不登记十分不满意:“我们知道你没法解决,也没想让你马上解决。但总得让我们谈谈情况,代我们向上级反映情况吧?”
“情况不要讲,讲了也没用。”接待人员不耐烦地说,“你们可能觉得大老远地跑到中央来,就听到这几句话很不满足,但我只能告诉你们,不能解决。回去吧!”这几句话说得大家好冷。原来让大家等到下班再打发走,是怕人们继续纠缠。人们来时的希望立即化为泡影,只是相约着明天立即去灵境胡同找中组部。
灵境胡同的中组部接待站,和统战部的冷冷清清成了鲜明的对照,一大早就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把个小院挤得满满的,连院外都是人。等待谈话的门口,已排起了长龙,而且弯弯曲曲地转了几个弯,已有四五十人了。
白刚觉得来得够早了,想不到已经有了这么多人,便也赶紧排到了队尾。等了一会儿有个好心人看他手里什么也没拿便说:“你是头一回来吧?”白刚说:“是。”那人说你得先领登记表,填好表才能排队等待谈话。这时白刚才注意到小院的边边角角上许多人都在填表,他也领了一张表很快填好排到了队伍里。心想这么多人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自己?想不到队伍挪动得很快,不到两个小时就轮到他了。
这是一个像是饭厅似的大屋子,两旁用苇席隔成两排小屋子,中间有通道,每间小屋门前挂着一个布帘。每个小屋里有一个接待人员,一个小桌两个椅子。这样的小房间有十多个,同时可以接待十几个人谈话。白刚被领到一间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