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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强,你有文化,你看看!”她又指了指那个女排长;“你不是还上过初中嘛过来。”他俩过来以后,吴玉萍给他们简单看了些文件题目,然后说这些不是什么秘密,都是他们的处分决定检查材料,这些他们是得好好保管,他们还要不断地改造思想,时时对照检查。可以交还他们。然后对民兵女排长说:“给他们吧!”成强说:“把这些布带走,回去好好检查检查。”治保主任说:“对!把布带到大队。棉花是国家统购物资,不准上市,你们不卖给国家织了布私自出卖不行。”治保主任不仅要检查,而且提出了冠冕堂皇的理由要没收。说着便去抢布。
李右派和他的女人都为他们藏着的翻案材料被发现吓傻了,听吴组长一说,他们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一听见治保主任要把布抢走,又慌张起来,那女人扑通一下子给治保主任跪下了:“他三叔,谁不知道孩子他爹一天才挣七分工,年年吃粮要用钱买,全靠我这双手织啊纺啊,大人孩子才不饿肚子,这布是我家的半年粮啊!你就给我们留下吧!”
“你看!你这是干啥哩!这是大清查,我也不能徇私情啊!起来!”那女人见治保主任不松口,便死死拉住治保主任的衣服哀求,就是跪着不起来。那布是她多少个日日夜夜的心血是她的命她的心啊!她一家人还赖以活命,她怎能轻易割舍呢!成强看一个阶级敌人死死拉着村干部这成什么样子?便使劲一抻把那个小女人拎了起来,重重地往地上一墩说:“拿回去检查检查不没收你的,你闹腾啥?”
吴玉萍正在为难之时,听成强说不没收只是检查,便立即就着这个话茬说:“没人要你的布,你闹腾什么?”训斥了女人以后对成强说;“就在这儿检查吧!大队人多,发生个差错对谁都不好。”然后又对治保主任说;“棉花不卖给国家的问题是个普遍问题,也不是哪一家,就不在清查中处理了,留待斗批改中统一解决吧!”治保主任虽有不满,却也无话可说。他也知道多数人家都是如此,他媳妇织布还都是李右派的女人帮忙呢!成强得令就地检查,便十分得意地检查起来,把布抖了个满地。人们在上面踩来踩去,女主人看着心疼,可是再也没敢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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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2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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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半宿的折腾,终于结束了这一仗。后半夜又去了第二家,这户是个老地主,土改时扫地出门,两家合分了三间厢房,实际只有一间小屋,家徒四壁,除了炕就有一个小坐柜,几个人的手电都没有电了,便借着微弱的油灯,胡乱翻腾,不到半个小时便完了。
整整折腾了一夜,天亮时互相观望,好像彼此都不认识了,个个面色灰黄,眼珠上布满血丝,只想回屋倒炕上就睡连饭也懒得吃了。那年头什么任务都是急茬的。全省统一部署的紧急政治任务,哪儿能查完以后就睡觉呢?所以一大早,郝组长就去公社汇报清查的情况。别人也不敢睡觉,在大队办公处等着。
中午老郝从公社回来了,脸色阴沉精神疲惫。吴玉萍看他眼睁不开头也抬不起来的样子问道:“怎么了?不舒服?”老郝摇摇头,没有说话。吴玉萍见他不想说话,便说:“你太累了,好好睡一觉吧!我上地里看看去。”就下地干活去了。上级规定工作组进村后一般情况下要半天开会、学习,半天劳动。她还得坚持这个制度啊!
吴玉萍一到地里,社员们正平整土地。她刚拿锹装土,村支书田玉生过来把她叫到一边说:“老郝呢?”吴玉萍说:“在屋呢!”田玉生说:“开会的情况他说了没?”吴玉萍说:“没有,回来好像不高兴,一言不发。”田玉生说:“在公社挨批了。”吴玉萍十分惊呀,忙说:“为什么?”田玉生说:“不少村都查出了问题,有查出变天账的,有查出袁大头(银元)的,有查出旧的反动唱本的,有污辱毛主席像的,还有的揭发出骂毛主席的,就咱们和另两个村是三类村,啥也没查出来。老郝挨了一顿批,一路上他就没说话,真倒霉。我在公社就觉得不对劲儿,想辩驳几句,老郝不让。我们村没查出问题,是因为过去管得严,教育得好!反动气焰早给打下去了,哪个五类分子敢捣乱?借给他一个胆也不敢。还有谁敢藏反动东西,谁敢污辱毛主席?准得一搞啥就得有啥?是查出问题好还是没查出问题好?”他越说越生气,最后嗨的一声叹了一口长气,手一扬,“告诉郝组长!别生那个气!这没啥,小车不倒只管往前推。他们要是再这样不讲理,气急了我还是猪八戒摔耙子,给他来个不侍猴(候)。”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田玉生走了,吴玉萍望着这个一向说直理的倔老头子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他当了多年的支书,就因为对上级搞形式主义,布置任务不符合实际,逼着下边作假,才撂挑子不干了。这次工作组进村后,费了九牛二虎的劲花了几天工夫磨破了嘴皮子才把他动员出来,新班子刚组成,就又挫折了锐气,以后工作可能更难了。他们工作组虽一再积极工作,却屡次受挫,以后这工作还怎么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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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2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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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查受批评给老郝的打击太大了。以前工作组也几次受挫,他虽然不服气但积极性没受太大影响,抓工作也实实在在,千方百计整顿好这村的班子就是明证。
他们刚来时那工作是真难啊!进村以后,找谁谁不理睬,没人接待。大队部门锁着,问老支书谁拿着钥匙,他说他早不干了,不知钥匙在谁手里。眼看天黑了,不仅后晌饭没处去吃,连睡觉也没个着落,行李就放在大队办公室的门口。老郝和成强去找人,吴玉萍黎娟在行李上呆坐着发愁。
吴玉萍这几天心烦意乱,让马永昌闹得她头昏脑涨,对道庙一直没有多想。坐在这里她才慢慢想起来,啊!前几年来过这村。那时这一带刚试种水稻,农业局领导让她来传授技术,她来时正赶上插秧季节。人们陈年老辈子也没见过插秧啥样,正愁着不会插秧,教技术的就来了。
吴玉萍在农场劳动改造时,她年年是插秧标兵。这几年不插秧了,不知为什么,她在梦里有时还看到那一片片绿油油的秧田。到了道庙,一见那松软的泥浆,不由得就脱了鞋,卷起了裤腿,一脚迈到了水里。按节令这时已是春末夏初了,可是这里沿海,仍然是北风飕飕,寒气袭人。许多人还穿着绒衣绒裤,有些人身上还披着棉袄。她挽起袖子光着大腿站在冰凉的水里,却神态自如,仅凭这一点许多妇女站在埂埝上已经是啧啧地咂嘴儿称赞了。
只见她左手里握着一把葱绿的稻秧子,右手拇指一捻,食指一抿,一弯腰那绿秧就在水中亭亭玉立了。她一边插,一边讲,从怎样站脚,怎样直线后退,如何拿秧分秧插多深,什么叫甩什么叫退,甩几退几有几种模式,哪个环节该注意哪些问题都说得清清楚楚。
她插完一长趟,然后转过身来从另一头开始叫了几个年轻姑娘跟她一起插,一边插一边教。她本打算在这村做一下示范,呆一天就到别的村去教,可是那个支书说什么也不让走,硬是让到各个生产队都去教一遍。看她是个行家,晚上还召集干部和青年让她给人们上课,从水稻的育苗、插秧、管理都有条有理地讲一遍。她讲得有理论有实践经验,可把人们乐坏了。一下在这个村住了好几天。那个支书叫什么?好像姓田吧?
她想起来了,那个派饭的就在大队西邻,只隔一两家,她便让黎娟看着东西她去走走。她走到一家门口,看着像是那家便进去了。那家正吃晚饭,她一进屋男主人便认出她来了,忙从炕上光着脚跳到地下,笑着说:“可有几年没见了,这不是吴同志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真是你们家?我还以为走错门了呢!”吴玉萍仔细看了看男主人,高兴地说,“你们快上炕吃饭吧!我问你点事儿。”男主人说:“吃饭忙啥!你还没吃饭吧,快上炕一块吃点吧!”吴玉萍说:“不用了我们还有好几个人呢!我问你这几年派饭还是你吗?”
“是我,这个苦差事没人抢。只是近几个月班子瘫痪了,我也就不管了。你来了还能让你们饿着?今天太晚了就在我家吃吧!他们在哪儿,我去叫他们!”吴玉萍说:“吃饭不忙。你知道大队钥匙在谁手吗?我们还没住下呢!”
“你算找对了,钥匙在我手。”男主人笑笑;“大队没人管事了,就把钥匙交给了我。你们几个人?”吴玉萍说:“两个男同志俩女同志。”男主人说:“那好说,大姐你们俩住我家,男同志住大队,我去开门。”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都愁死人了,作了这么半天难,想不到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她和男主人一起把老郝他们的东西放在了大队,把门锁了,门上留了个条。她和黎娟带上东西去了派饭的家。女主人已经开始烧火做饭。
老郝他们来了,吴玉萍说:“没找着人吧!”老郝一脸沮丧的样子:“没有!”吴玉萍笑笑说:“先吃饭吧!吃住暂时都算解决了。”成强惊奇地说:“我们跑了一村子都没解决,你们怎么在街上坐着就解决了?”黎娟从屋里跑出来说:“我们会法术,你们服气不服气?”成强把嘴一撇:“就凭你?……”吴玉萍把话头接过去笑笑说:“别斗嘴了。人熟是一宝嘛!遇见熟人了。”
从桥头营出来时,吴玉萍灰心丧气,觉得辛辛苦苦干工作,却落了这样一个结果。疑案、班子里的坏人基本弄清了,没整治了坏人,倒让坏人把工作组赶走了。现在又派到这样一个落后村,这不是成心整人吗?可是住了两天以后,她倒觉得这里可比桥头营强多了,出来倒好。这里起码不用整天担惊受怕,没人勾心斗角出难题了。工作虽然困难,慢慢做呗!以前来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