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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了很多人,在的,不在的,对她好的,害过她的,在这一刻她居然都不介意了,难道这是因为人之将死吗。
慢慢的,她的嘴唇变得灰白,就在她的意识要陷入混沌的时候,她用簪子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条口子,这样的疼痛又刺激得她清醒了几分,因为她想将所有能记得的事情都回忆一遍,关于宇文骜,关于晏祈,关于她的人生。
回忆如潮水一般涌了上來,在安静的黑夜里,她的血滴答滴答打在车板上的声音是如此动听,她却丝毫不介意,她在努力地回忆着过去,即使是熬不过这一劫,她也想带着回忆离开。
伤口刚止住血又被她划开,疼痛感越來越轻,已经不足以让她保持清醒了,但她还是贪婪地回忆着过往,而且现在的她悲哀地发现,即使离开宇文骜四年,但她回忆最多的还是他,将他们少得可怜的过去反复咀嚼回味,她居然开心得笑了,这就是女人,拥有过一次刻骨铭心的爱,即使是到死也不会忘的,如果现在让她选择,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重蹈五年前的覆辙,义无返顾地嫁给他。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沈元熙想起了晏祈毫不犹豫地推开她受了一剑的那一幕,如果让她选择,那么她将在人世的最后一个回忆献给默默为她付出了那么多的晏祈,等她死了,她愿意在下一辈子和他结成夫妻,在奈何桥上喝一碗孟婆汤,忘记关于宇文骜的一切,來世,她会一心一意地爱他。
眼角落下了一滴泪,她如开败的花一般倒在了血泊中,微笑着闭上了眼。
……
皇宫内,御书房。
案桌前的宇文骜猛地惊醒,醒來后才发觉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睡了过去,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将身上寒枝给他披的披风掀去,起身來到窗前,推开窗,寒风混合着雪沫子飘了进來,让他瞬间清醒了许多。
他记得很清楚刚才的那个噩梦,梦里,沈元熙微笑着挥舞着那张带血的手绢向他道别,她说她永远都不回來了,让他保重,照顾好他们的儿子,这是一个不吉利的梦,但是他却不愿意相信她出了事,整整七天了,方圆好几十里都被他找了个遍,可是一点痕迹都洠Х⑾郑羰且阅切┤说乃俣龋挡欢ㄒ丫煲鲈平耍缃窠一貋淼南M烀#墒撬圆换岱牌
“皇上,小心龙体。”听到声响的寒枝走了出來,拿了披风给他披上,她转身看着窗外茫茫的雪花,轻叹一声道:“娘娘福大命大,她会平安归來的。”
宇文骜似乎不想多谈这个,因为他总是止不住想起刚才那可怕的梦,于是他转身回案边坐下,揉了揉额角,问道:“秋吟风那边怎么样了,她还是不肯说吗?”
“她不肯吃东西,抵死不承认她和娘娘失踪有关,还一直哭喊着说皇上冤枉了她。”
“冤枉。”宇文骜冷哼一声:“她以为她和秋兆基那点小把戏朕不知道,若是天亮之前她还不肯说出熙儿在哪儿,不用留情,剁下她的一只手拿去献给沛国皇帝,朕倒要看看她有多能耐。”
“皇上,万万不可啊!您这样做要是激怒了沛国皇帝,会引起两国战争的。”寒枝忧心地看着他,可是她人微言轻,知道一旦扯上了沈元熙,宇文骜便会失去冷静。
“这场仗迟早是要打的,已经这么多天了,若是秋兆基不肯把熙儿交出來,那么朕便带兵压境,直接去沛国要人。”
“皇上……”
“寒枝,你不必多说,你的母亲是朕的娘亲最信任的婢女,而你也值得朕信赖,在朕离开的这段日子,雪宝就交给你照顾了,后宫大小事都交由你做主,朕会让霜清她们几个丫头协助你的。”
看着宇文骜决绝的眼神,她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只得跪了下來,叩首道:“奴婢遵旨,祝皇上早日凯旋,奴婢定会照顾好小殿下的。”
……
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再次醒來时,是阳光正好的中午,有婢女轻手轻脚地换着香炉,还有一个婢女正拿了案上的糖果偷吃,突然见到她睁眼,吓得将一盘糖果打翻在地。
见到这一切,沈元熙突然很想笑,她扯了扯嘴角,才发现肌肉似乎不听她的使唤,僵硬得不行。
将糖果打翻在地的婢女惊讶地看着她,然后一阵风地旋了出去,边跑还边喊:“爷,她醒了,她醒了。”
她醒了,是在说她吧,难道她还洠в兴馈
眨了眨眼,她见在除尘的那个婢女正拿着鸡毛掸子站在床前好奇地打量着她,眼眸里有着独属于少女的灵动光彩。
“我还活着吗?”她开口,声音听起來很陌生,觉得不像是自己在说话。
“夫人,你当然还活着,奴婢可不敢和一个女鬼说话,但是长成你这副模样,和我家王妃不相上下,怎么看也像仙女啊!本來你洠褋淼氖焙蚓秃苊懒耍瑳'想到你睁开眼睛还更美,而且你的眼眸是浅蓝色的,好神奇啊!”
沈元熙洠氲揭磺逍压齺砭陀龅阶煺饷刺鸬逆九档盟裸碌鼗夭还穸朐傥始妇涫裁吹模吞饷嬉徽蠼挪缴珌恚幼疟闫桓銮嘁碌拿烂才樱艁砣耍蛟蹙鹊卣龃罅搜劬Γ罡胁镆臁
因为五年不见,她变得比以前成熟丰腴了许多,乍一看,沈元熙还差点认不出來,來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的五皇子妃,如今的平王妃赫连锦绣。
赫连锦绣一看到她便掩唇一笑,风姿绰约,她坐到了床边,打趣道:“你可算醒了,不然你住了这么久的租金我还不知找谁要去呢?”
“锦绣,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在这儿。”
第三十五章:那狗屁的信任
“这说來可话长了,你刚醒來,先休息休息,我已经让人去熬粥了,你半个月洠Ш煤贸远髁耍纯矗际莩墒裁囱恕!
“半个月,我睡了半个月。”沈元熙讶然,她突然记起昏迷前的一幕,抬起自己的手腕看了看,只见上面还缠着纱布,看來她不是在做梦。
一见那伤口,赫连锦绣就瞪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道:“你呀,什么事情不是熬一熬就过了,你知不知道,要不是王爷救了你,你早就血流干升仙了。”
原來那日过平河郡关卡的时候,宇文琰本來洠в凶⒁饽橇韭沓担皇撬嬉庖晃剩羌父鋈说穆晕⒒怕业纳裆退敲灯鞯亩魅盟嘶骋桑肟螅⒖檀嗽诒鼐房诖Φ茸牛缓缶涂吹缴蛟醣淮虻哪且荒唬佣铣隽怂蟪米乓股攘嘶貋恚瑳'想到救下她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了,而且还发着高烧,若不是他救得及时,她肯定熬不过那天晚上。
她这一睡就睡了半个月,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她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赫连锦绣刚舔了一个女儿,所以洠Т嗑帽慊厝ジ⒆游鼓塘耍凰档胶⒆樱拖肽钛┍α耍饷淳脹'看到她,不知孩子会不会想念她。
她又修养了两天,终于可以下床了,大夫让她多走动走动,所以这天她便央着第一日醒來见到的那个嘴甜的婢女巧儿带她出去走走,巧儿似乎有些为难,不过还是答应带她在附近活动一番。
平王府不是很大,也不见得华丽,但胜在精巧,每一处都布置得很漂亮,就如此时,她所在的地方是一个不大的池塘,而池塘的对面是一座凉亭,亭子周围种着好些梅花,此时正开得艳,沈元熙见了觉得甚是喜欢,便抬手指了指凉亭,道:“巧儿,我们去那里坐坐吧。”
闻言,巧儿赶紧摆了摆手:“夫人,我们还是回去吧,时候不早了,你该吃药了。”
“我伤已经好了,可以不用吃了。”说罢,她提步往那里走,而巧儿却紧张地一把拉住了她,劝解道:“夫人,咱们还是回去吧,这里已经离院子很远了。”
沈元熙索性站住了脚步转身來认真看着她:“巧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从刚才我提出出來走走你就怪怪的。”
“我……”巧儿一脸无奈,她跺了一下脚,终于坦白:“夫人,您就别为难奴婢了,王爷吩咐过,不能让你出住的院子的,更不能到这前面來。”
“为什么。”她颇感诧异,她想不通宇文琰为什么要囚禁她。
“因为王爷洠в懈嫠咛锬锼悴卦诹苏饫铮桥履愫退泄冢嗣娌缓茫姨锬锩刻煺飧鍪焙蚨家鰜碜咦撸哿司突岬搅雇だ镄菹ⅲ晕颐腔故强熳甙桑换岫鸵獊砹恕!鼻啥钡每炜蘖耍侨猛跻浪蛉舜搅苏舛ɑ岚し5摹
闻言,沈元熙神色一黯,她几乎已经忘记荣贵妃了,当初宇文琰被分封之前她來求过她,那时她是高高在上、大权在握的贵妃,如今荣贵妃是高高在上的太妃,她倒一名不文寄人篱下了。
不想为难巧儿,沈元熙点了点头和她一起离开,而这时,不远处一群人说笑着走了过來,为首一人正是那荣贵妃,她瞧见了沈元熙离开的背影,抬手一点,问身边的人:“那人是谁,是新进府的丫鬟吗?”
“回太妃,不认识,她身边那丫鬟是巧儿,看样子该是王爷带回來的人。”
“琰儿。”荣贵妃微眯了眼,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什么,因为刚才那人的背影有几分眼熟,倏地,她睁大了眼睛,终于想起她是谁了,庄宁,也就是沈元熙。
她早就从宫里的眼线那里得到消息,因为沛国二皇子秋兆基抓走了沈元熙,宇文骜大怒,带兵压境,找沛国皇帝要人,这几日正处于对峙阶段,宇文骜已经放出话去,三日之内不交出人來就要开战,今日是第二天,她正等着看好戏呢?却洠в邢氲缴蛟蹙尤换嵩谒铩
什么叫天助她也,这便是了,五年前她失了利,让宇文骜钻了空子夺去了皇位,五年后机会终于來了,想到这儿,荣贵妃脸上浮起了灿烂的笑容。
琰儿啊琰儿,真是她的好儿子,居然做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她这个当娘的,要是早告诉她,也让她跟着乐一乐呀。
“王爷在哪儿,带哀家去见他。”荣贵妃欢欢喜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