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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蓝抱着一摞信件和盒子走进办公室，放到会议桌上就开始唉声叹气，“何姐你瞧瞧，今天又是一麻袋的信和礼物，都是给齐展翔的，我看哪，又有百分之九十是求爱信，这年头的女人怎么这么猛，明明看到人家在节目上都牵手了，还不屈不挠地来争取。”
何童不在意地瞅了一眼，继续埋头做事，随口说道：“你让人转交给齐展翔就是了，收不收是他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尤佳凑过来翻了翻礼物，啧啧叹道：“这些女生还真大胆，我连围巾都没给我男朋友织过呢，她们就敢给陌生人送。嗬，还有巧克力，心形的呢，嘿嘿，最好那位齐少不收礼，我们就有口福了。”
杜蓝在那边打着电话，没说几句就挂了，再听尤佳这么一说，立刻乐了。
“承你吉言，刚齐少说了，什么情书礼物的，一概不收，请我们代为处置。”
“真的？”尤佳乐不可支，直接就拆开了巧克力开始满办公室分发，“想不到这位齐少还真够情圣的了，那位谷美眉运气不错，这年头肯为一棵树放弃整座森林的男人简直比大熊猫还珍稀。”
“是啊！”
杜蓝也跟着点头，“说起来那个方亦如也不错，我那晚看节目的时候，都被她感动的差点哭了呢！”
“你们说，这两对能不能走到最后，谁能拿到那个大奖啊？”
尤佳一边吃着巧克力，一边给办公室里的人分发，随口这么一问，却被何童瞪了一眼，“我看你是闲得没事做了对不对？上班时间在这里又吃又聊天，当我不存在是不是？还不赶紧去做事，下期节目的造型方案今天下午要是交不出来，你就不用下班了，晚上继续在这里吃巧克力好了。”
“啊？我现在就去……”尤佳哀号一声，像被针刺破了的气球，顿时就泄了气，灰溜溜地溜回自己的座位去干活，心底怨气冲天，在QQ上连着给米颜发了好几个消息过去。
“都怪你，让这女人小人得志，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什么都管，管管管，去太平洋当警察算了！”
米颜看了一眼，只是淡淡地笑笑，并没有回复。
经过上次的事情，她伤好回来上班之后，那些同事们的关心和探询，她都一概敷衍过去，包括一直处得不错的尤佳，都疏远了许多。
罗毅教训的不错，很多女生都容易忽略了同事和闺蜜的界限，以为朝夕相处，在一起的时间多，大家关系好，就可以成为无话不谈的闺蜜，却忽略了工作上的竞争，人事的复杂，早已注定彼此间的友谊脆弱得犹如镜中花水中月。
很多人，当面亲亲热热地叫着姐妹，好得恨不得跟你穿一条裤子，可转过身去，就将你的隐私分享给大家，看着你升职就眼红，看着你遇冷就幸灾乐祸。
这些，无关人品，只是职场中最现实不过的人际。
她也不打算跟她们撕破了脸，只是照着罗毅教的，冷处理，对待流言，只能当做不存在，别人嚼舌根嚼得乏味了，自然会去找新题材，她越是有反应，越是让人看了笑话去。
米颜缩在自己的位置离冷眼旁观，努力减少存在感，现在有新话题了，早晚自己那点事会成为办公室的陈茶，被人遗忘到角落里去。
只是她想要别人忘记，可有的人却一直记着她。
“叮铃铃！”
电话响起，米颜只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就开始头疼起来。
又是范朝涵，自从那天晚上的事之后，他一改从前的温文疏离，甚至毫不避讳罗毅，正大光明地对她展开了追求，时不时以工作之名约她见面或者吃饭，有时候甚至让李黎帮着拉她出去，其间的尴尬真真是一言难尽。
但不管怎样，这个电话还真是不能不接。
“你好，范总助。”米颜照旧是客气的开头，电话那头的范朝涵依旧是无奈地叹息，“叫我名字真的那么难吗？”
“对不起，范总助，现在是上班时间。”
米颜提醒了他一句，潜台词是有事就说，无事就挂。
范朝涵只得苦笑了一下，说道：“算了，我跟你说正事吧，齐思远准备退出节目了，让我跟你说一声。”
“什么？他退出？为什么？”
米颜一惊，忘了之前要保持的矜持和距离，急急地追问道：“他上次不是跟方亦如很合拍吗？怎么好好的突然又要退出了？难道——”她悄悄看了眼周围，没人注意到她，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道：“他不顾跟齐总的约定了吗？”
“一言难尽。”范朝涵叹口气，“你中午有时间吗？我们还是见面谈比较好说。”
米颜迟疑了一下，“现在不行吗？我这就去你们公司，或者下午？”
“不行，我马上又个会要开，下午也是。”
范朝涵不禁皱起眉来，看来这个丫头还真是胆小如鼠，连单独见他的勇气都没有。“我就午休吃饭的时间有点空，要是你不方便就算了……米颜，我又不是老虎，难道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好好好，我中午去找你，见面说。”
米颜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只得答应下来，赶紧挂了电话，想了想，还是给罗毅打了个电话过去，汇报了下这件事。
罗毅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中午正好有事，约得广告商，真是走不开。要不你自己先去，订好地方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有什么事随时联系。对了，最好能约下齐观，他最近一直没露面，这个范朝涵越来越过分的话，还是得跟他打个招呼，免得误了正事。”
米颜脸上微微一红，轻声说道：“其实他也没什么，只是约我吃饭，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等有事就晚了。”罗毅在电话那头轻哼一声，“你呀，就是心太软，太容易相信别人，我要是不盯紧了你，还不知会被人拐到哪里卖了去。好了，我还有事，你先跟何童说一声，她跟齐氏的人也熟，说不定有什么内幕消息。”
米颜应了一声挂了电话才想起来，跟何童很熟的齐氏人，不就是李黎吗？罗毅让她来问，这么七拐八拐的，分明就是要撇清跟李黎的关系。她不禁微微一笑，从那天以后，罗毅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对她比从前紧张得多了，很多事也知道提前知会她一声，虽然一如既往的霸道，处处管着她，却比原来更多了种亲昵的感觉。
看来，吵架也是一种润滑剂，至少让彼此知道对方在意自己，很多话说开了，少了那些无谓的猜疑，流言也就不成为问题。
米颜没敢直接在办公室里问何童，这里堪比病毒中心，随便一点小事都能渲染成新闻散播出去，只能从工作Q上给她发了个消息，没一会儿就见她回复了个吃惊的表情，立刻听到她在那边给李黎打电话，也是约了中午吃饭。
这午餐时间，真是一个比一个忙。
范朝涵定的地方就在今日大厦的顶楼西餐厅，米颜到了之后，等了一会儿，才看到他匆匆地走进来，身后原本还跟着两个人，他交代了几句话之后，才一个人过来，在她对面坐下，跟侍应生要了杯水，转头对米颜问道：“点餐了吗？”
米颜摇摇头，“其实我不饿……”
“我饿了。”范朝涵知道问她也没用，直接跟侍应生说道：“来两份今天的推荐套餐，牛排要七分熟。”
米颜轻咳了一声，等侍应生走开了，这才问道：“齐思远呢？他怎么没来？”
范朝涵盯着她好一会儿，轻声说道：“齐总病了，他回家去了，不但现在来不了，你们的节目，他也只能退出了。”
“啊？齐……齐总病了？”
米颜一震，怎么也不敢想象，那个一直如铁人般的男人，也会有生病的时候，病得连齐思远都放下手头的事回去，只怕不会是什么感冒咳嗽之类的小毛病。
“什么病？严重吗？”
“目前还没确诊，”范朝涵摇摇头，轻叹一声，“只是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以前，所以医生让他先做全面检查。齐氏是上市公司，目前还没有人能接替他，所以这件事对外一概保密，也希望你知道就好，不要告诉任何人，免得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任何人？包括罗毅？”米颜愣了愣，见他点头，忍不住问道：“既然不能说，那你为什么还告诉我？难道不怕我说出去？”
“你会吗？”范朝涵微微一笑，“说出去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放心，对你们节目赞助的事，我会跟进的，齐总给过我这方面的授权，不会耽误你们节目的进程。”
“嗯。”米颜胡乱答应着，心里却乱七八糟的，连午餐送上来，都食不知味。
范朝涵见她心不在焉的，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一边享用着午餐，一边看着她忽而皱眉，忽而忧郁的神情，心情忽然愉快起来。
“小米？”
“嗯？”米颜原本神游天外，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猛地回过神来，看到范朝涵颇有意味地望着自己，一时不差，将手中的食物看都没看塞进了嘴里，一股辛辣呛鼻的气息直冲头顶，刺激得她眼泪唰就下来了，连着咳了两声，范朝涵急忙递了杯水过来。
“先喝水冲冲，我刚想跟你说，你蘸那么多芥末怎么吃，没想到你就直接吃下去了。”
米颜哑口无言，眼泪汪汪地望着他，若不是他突然吓了她一跳，她又怎么会那么糊涂地吃芥末酱，看来以后跟这人吃饭，真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范朝涵很有绅士风度地替她准备了纸巾擦眼泪，末了还特地说了一句，“不用难过，如果你什么时候想去看齐总，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我没难过，我只是被芥末辣着了。”
米颜吸了吸鼻子，站起身来，客气地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也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下午还有很多事，如果您这里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范朝涵点点头，目送她离开，看着她有些恍惚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真的只是被芥末辣出来的眼泪吗？还是借着那个机会，才能流露出一些原本努力克制住的情绪？
米颜快步走出今日大厦，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却突然感到一阵茫然。
背后那幢三十九层的大厦投下重重阴影，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其中，正如那个人，一直是她生命中最不想提起，却又无法回避的一道阴影。
过去的二十多年，她都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