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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清止一笑而过,似乎并不在意:“从今往后,你们怕是再也见不着了,小友不妨回去同他告个别吧,也算相识一场。”
“你!”
西岭春贝齿狠狠一咬,一个“你”字几乎是从齿间磨出来的,飞身便朝甬道冲去,夙冰拉都拉不住。秦清止又从储物戒中摸出一样东西,丢给慕容靖,“小心跟着她,去把少卿救出来。”
慕容靖双手接过,颇有些不解:“师伯,您不是见过少卿师弟了?”
“本座来到洛仙不过半个多时辰,哪里来的神通?”秦清止此刻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北麓修仙界最为优秀的一批弟子,竟被抓来当成一众女修的炉鼎禁脔,而且,还是在他们几个老东西眼皮子底下被人偷走的,如何不教人生气。
慕容靖很少见他拿架子,自是不敢在问,看了夙冰一眼,也躬身退出甬道。
夙冰当下便明白了,秦清止肯定是在西岭春身上瞧出什么端倪,故意引她上钩。她也曾听西岭春说过,因为那个奴隶总是想着逃跑,便将他关在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
但她和西岭春接触的不少,怎么就没发现?
这也怪自己太过凉薄,只顾着套信息,从来都没想过问一问那奴隶的名字。
不过,单单以秦清止的能耐,即便不诓骗西岭春,回头想要找出少卿也是易如反掌,他之所以这么做,估摸着是想支开两人,以便更好的施展。
如此看来,衍微道君的实力不俗。
而衍微道君静观其变,许久才一甩浮尘:“敢问道友高姓大名?”
“在下秦钺,道号清止。”两人的修为境界差不多,是以秦清止也没有太过客气,直截了当地道,“秦某从北麓远道而来,不过是为了寻找门下几名失踪弟子,对穹苍并无恶意。”
“你带走谁都可以,但你身后那名小修士,必须留下。”
“哦?不知小徒何以得罪了道君?”
衍微道君神色一紧,有此人在,想要杀她已经没有那么容易,稍一思量,哼道:“她假冒之人,乃是我琰国储君未来道侣,总要给咱们一个交代。”
秦清止眼眸暗沉:“我这徒儿,可曾说过一句她是谁?”
衍微道君微微一愕,蹙眉道:“看来,秦道友是打算护她到底了?”
“秦某就只一名入室徒儿,不护着她,还能护谁?”秦清止原本心里便憋着口气儿,越发懒得同她虚以委蛇,心念一动,直接祭出自己的本命真元剑,“赢得过秦某手中这把剑,秦某同小徒的性命,一并由你处置。”
“果真爽快。”
衍微道君亦是一挥手,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宝,“既然谈不拢,那便用实力说话。”
夙冰躲在秦清止的防护罩内,神识一探,衍微道君手中的法宝,竟是一柄雷属性双刀。五行属性的法宝谁都能用,但一般铸造本命法宝,大都是和自己的灵根相对应。由此可知,衍微道君和拓跋战一样,极有可能拥有一条雷灵根。
识海内飞快闪出一个念头,夙冰脱口而出:“千万不要动手!”
一名小小的筑基中期弟子,胆敢在两位化神大能面前吆喝,先别说其他,单凭这一点儿,衍微道君都有理由弄死她,但夙冰顾不得那么许多,小心翼翼地问道:“前辈,您可是雷灵根?”
衍微道君微微眯起眸子,并没有回答。
但她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夙冰,确实如此。
夙冰心下一沉,上前半步,对着河灵作揖道:“前辈,我明白阮仲的阴谋了,他一早便知道琰国储君隐藏在北堂府,而衍微道君也在不远处,便先设计令我猜出宋脩的身份,再故意提醒我穹苍大陆有三位化神女修。他的本意,是想以我作饵,将衍微道君引来。因为衍微道君乃是雷灵根,一旦在地宫动起手,极有可能引来天雷……”
河灵因为仙河的缘故,一直无法被天道感应,但衍微道君一旦引来天雷,河灵便无所遁形,唯有死路一条。
这个阮仲,果真是老谋深算。
竟将自己给设计了!
夙冰想想就觉得牙龈疼,此人心肠到底是怎么长的,九曲十八弯么?!
河灵听罢,忍不住微微一声苦笑:“为了置我于死地,他还真是用心良苦。”
衍微道君糊里糊涂,但有一点她听明白了,冷笑道:“阮仲脑子坏了么,即便本座在此地杀了你,也不过弹指一挥间,法宝都不必祭出,何以引来天雷?”
她不懂,但河灵同夙冰心里头一清二楚。
那日阮仲瞧见过夙冰的魂魄,心知若是危急关头,夙冰定会同她拼个鱼死网破。
“有什么不懂的,不妨问问他。”
秦清止同样云里雾里,不过他也没打算明白,一挥袖子,从内滚出一团黑气。
落地后,竟是宋脩。
衍微道君面部线条紧紧绷起,拂尘一甩,将宋脩勾了过来,沉声道:“秦道友,你北麓有心同我琰国为敌,是与不是?”
秦清止摇了摇头:“他被人操控了识海。”
夙冰手心冒汗,他是在说姻缘线?
“嗬,是险些被你徒弟所操控吧?”衍微道君纠正道,“可惜郁儿识海内,有我琰国九位化神期大长老联手设下的保护禁制,想要夺他舍,操控他的神识,简直是痴人说梦。”
“衍微道友有所不知,他识海中的邪物,名叫姻缘线,乃我无极大陆太古时期一位大乘期妖修前辈所制。”秦清止呵呵笑道,“化神修为以下,任凭你识海内禁制重重,也不可能逃得过。”
衍微道君吃了一惊,还是摇头:“本座不信。”
秦清止叹气道:“秦某出身北麓七大世家、秦氏一族嫡系一脉,恩师又是第一宗门太上长老,自幼年起,识海内的保护禁制之多,可想而知。即便如此,千年前道、魔、妖混战前夕,秦某还不是一样中了招。”
衍微道君哑然,她眼观鼻鼻观心,怎么看,秦清止也不像在说谎。
另一方面,从私心来说,她倒真希望宋脩是被人操控了识海。
秦清止敛了敛心思,微微笑道:“今日秦某见到他时,发觉姻缘线被人动了手脚,似乎是化神期大能的分神,当时还颇为不解,现在总算明白个大概。看来是那位阮道友,事先将自己一半分神藏进姻缘线中,趁着姻缘线的力量,操控了此人识海。”
夙冰倒吸一口冷气,在她被掳来洛仙的时候,阮仲竟然动过她的储物袋?!
这怎么可能?
他手中到底有多少宝物,竟可以解开储物袋的禁制?!
怪不得会感觉他的力量弱化很多,而且两次在王宫遇见他,总是一副幽魂状,说不了两句话便走,敢情是分了神。
衍微道君沉下脸,正打算再次侵入宋脩的识海,却见宋脩恍惚着睁开眼睛,一瞧见她,立刻指着秦清止道:“师傅,此人来历不明,想要害我!”
衍微道君望着他,眉头拧起。
宋脩不敢置信地道:“师傅,您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信任徒儿?”
能修到化神中期,衍微道君终究不是个傻子,冷道:“阮仲,不要在装了!这步棋,想必你已经盘算很久了吧?一来利用本座除掉你的死敌,二来操控郁儿,日后更得以操控整个琰国?”
宋脩脸上的讶色渐渐散去,转眸望向秦清止,微微勾起唇角:“真是百密终有一疏,眼看成功在望,你却突然冒了出来。”
秦清止摸了摸鼻子,拱手一笑:“阮道友,不得不说一句,你这布局委实缜密,秦某佩服。只能说天不遂你愿,回头才是岸……”
阮仲面色陡然一沉:“你!”
衍微道君才没功夫听他抱怨,怒道:“速速离开我徒儿的识海,否则,休怪本座无情!”
“我不离开,你又能耐我何?”阮仲料准她不敢来强的,嗤笑道,“衍微,你也别怪我算计你,你若对你徒弟没有那个心思,又岂会轻易中计?”
“够了!”衍微道君铁青着脸,一展袖子,将阮仲收进袖中,“本座现在便去王宫寻你本体,若再不出来,本座就毁了你的本体!”
说罢,便要离开。
想到什么,又冷冷回望秦清止:“秦道友,不知姻缘线如何取出?”
“有必要取出来么?”秦清止讷讷道,“此毒只会令他爱上我徒儿而已,我将徒弟带回北麓,自此不再相见,相思病罢了,何苦呢?”
衍微道君的脸已经黑了:“秦道友,本座再问一次,怎么解?”
秦清止一摊手:“没法子解。”
“那你怎么好了?”
“我可没说我好了。”秦清止皱眉道,“此物早已同识海融为一体,根本好不了。”
“但本座看你,可好的很呢。”衍微道君还是不相信。
“只能说它的影响正在逐渐减弱。”秦清止摸着下巴,颇认真的回忆道,“当年秦某痛下决心,自碎了一颗金丹,重铸识海,从君子剑改修绝情剑,才勉强压得住。若是不信,衍微道友大可前去北麓求证,秦某绝情剑尊之名,在北麓也是颇为响亮的。”
衍微道君气的不轻,但眼下她心乱如麻,追究他们也于事无补。
况且罪魁祸首乃是阮仲!
银牙一咬,化为一道红光倏然消失。
秦清止一张玉容即刻冷了下来,声音不大,语气却是透骨的凉:“为师一早同你说,万不得已,不得使用那三件宝物,尤其是那第三件,你为何不听?”
夙冰陡然被他气势一震,慌忙跪下:“徒儿知错。”
不过,她心里不明白,这还不算危急时刻么?
秦清止似是猜到她心头所思,声音冷寒中平白生出几分无奈:“你能在危急关头,留下灵息传给为师,为师心里虽然担忧,却也有一丝愉悦,这代表,你终于肯承认本座这个师傅。但你不过筑基修为,却不断同化神期大能斗智斗勇,这不是自信,乃是你从来不信为师赶得及救你们,与其寄希望于外人身上,还不如自救,是不是?换句话说,你对本座这个师傅,从来就没有信任可言,对不对?”
字字戳中脊梁骨,夙冰脑门全是汗,伏地一叩:“师傅,徒儿知错。”
“你我既是师徒,连一丝信任都没有,这师徒不做也罢!”
“师傅请息怒……”
一直未曾言语的河灵忽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