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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等他们行至面前,几位道君才将放下的一颗心,又再次高高悬起。夏重霜也就罢了,万年半死不活的一派僵尸脸,他们早已习惯,怎地连蓝少卿和拓跋隐都是面如死灰,失魂落魄?
三人落了地,行罢礼,便呆呆立着。
凌夷道君本想询问,清止道君忽然打了个哈欠:“隐儿,为师累了,回山。”
拓跋隐怔愣了下,便轻轻一跃,飞上那架白鹭仙车,躬身坐了进去。剑灵半跪在前,垂首放下帘子,驱着车便飞的无影无踪。
凌夷道君颤颤指向半空,气的吹胡子瞪眼,这个秦清止,到底还有没有把他这个大长老放在眼里!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其他几位道君,大抵早就习以为常,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
瞧着夏重霜和蓝少卿的神情,估摸着也问不出什么来,便各自命侍者返回宗门。
玉屏峰无念道君眼睛尖,看到风声兽上驮着一名昏过去的小弟子,不禁有些纳闷,神识探过,发现她只有练气三层,也就没有多问。
“重霜,走吧。”
“是,师傅。”
对着凌夷道君与紫薇道君各鞠一礼,夏重霜飞身上了风声兽,将夙冰轻轻扶起,靠在自个儿胸前,一手拍了拍风声兽的脑袋,默默跟着无念道君离去。
这一场试炼,无极宗共折损练气弟子三千九百六十名,一度动摇其霸主根基。
但北麓大地真正开始皲裂,却是从那几名少年的心底开始。
……
夙冰整整昏睡半个多月,才渐渐从混沌中醒来。
她揉了揉太阳穴,发现衣裳似乎被人换过,眼前也是一处陌生洞府,环境和灵气都比之前好上不知多少倍,心里隐隐猜出身在何处。
推开石门走出去,果真瞧见夏重霜盘膝坐在一块儿巨石之上。
夙冰愣了片刻,立即上前行礼:“重霜师叔……”
夏重霜并没看她,只淡淡问道:“那日在乾坤万象中,你看到了什么?”
夙冰猜到他必定会问,但实在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直接了当,才刚刚苏醒,她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弯儿,于是支吾了两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有什么好遮掩的,莫不是看到自己筑基失败?”夏重霜微微拢起两道淡眉。
“师叔怎么知道?”夙冰佯作惊讶的抬眸望着他。
“这也值得吓昏过去?!”
夏重霜不可思议的转过脸,与她四目相对,越发觉得乾坤万象不靠谱,但当时的一切,明明那么逼真,逼真到令他刻骨铭心,“冷小扇,你就这么大点儿胆子?”
夙冰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师叔,您是天才,自然不明白……”
夏重霜烦躁的一扬手:“行了,往后跟着我修炼,你不必担心筑基。”
夙冰心下一喜,趁机道:“其实,弟子并不想要筑基丹,只想去典藏楼。弟子本想在试炼中努力拿到前一百名,但谁知道,竟出了这档子事儿……”
“这有何难。”夏重霜一拍储物袋,丢出一块玉简,“用我的便是。”
“多谢师叔!”
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果然背靠大树好乘凉啊,先前那一把,实在是赌得太对了!夙冰喜滋滋的将玉简接过手中,开始憧憬自己的美好未来。
便在此时,夏重霜一盆冷水泼下来:“哦,对了,先前与你一起修行的那名小弟子,叫……叫元宝来着……”
夙冰心头一跳:“他怎么了?”
夏重霜波澜不惊的道,“半壁山崩之时,我只护住你,他掉下去了。”
“死了?”
“不知道,许是死了吧。”夏重霜阖上目,继续打坐。
夙冰握着玉简的手微微一颤,隔了许久才试探着问:“师叔,弟子今后在此修行,能否先行下山一趟,置办些物什?”
“可以,持我玉简,日落前回山便是。”
夙冰当真不曾想到,夏重霜看着冷冰冰的,原来这么好说话,慌忙谢过。正打算退出之时,一名练气顶峰女子缓步上前,恭敬道:“重霜师叔,执事堂那边前来问话,不知冷师妹的玉简应该怎么写……”
听见自己的名字,夙冰脚步一顿。
夏重霜思索良久,淡淡道:“今后,她是我玉屏峰内门弟子,专职照顾多多。”
那名女子讶异了下,默默应了声“是”,便又退了出去。
“多多大半年没下山,也该闷坏了。”夏重霜摆摆手,将风声兽招了过来,对夙冰道,“你不是要下山么?顺道带它出去转一转。”
“弟子遵命。”
夙冰躬身上前牵过风声兽,想了想,又低低补充一句:“多谢师叔。”
瞧见夏重霜一脸疲惫的模样,夙冰不再多言,牵着风声兽向外走去。出了洞门,旋即一翻身上了兽背,毫不客气的拍拍它的脑袋:“走,下山!”
风声兽不情不愿的驮着她,一路行至天际城,直到一家小铺门外停稳。
城内多半是些低阶修士,乍一见四阶风声兽,纷纷惶恐着退避一侧,夙冰头一次体验到,什么叫做狐假虎威。
朝万象居内瞟上一眼,依然还是那般摆设,但小伙计已经换了人。
在店门外徘徊许久,她叹了口气,正欲转身,一名练气老者忽然将她叫住:“小道友,你可是来寻我家公子的?”
夙冰放出神识一瞧,此人竟是金丹修为,既然他刻意隐藏,她也装作不知,只欠身鞠了一礼:“道友口中公子,是否唤作元宝?不知他现下还好?”
“受了些许轻伤,并无大碍。”金丹老者捋须一笑,打量夙冰一番,“老朽奉我家公子之命,已在此地恭候小道友多时。公子吩咐,若是小道友果真前来寻他,便叫老朽转告道友三桩事。”
“道友请讲。”
“第一桩事,若是小道友想在无极宗内平静修行,今后,还请远离拓跋一族。”
夙冰一愣,又是拓跋一族,她和姓拓跋的,能有什么牵扯?
“第二桩事,小道友上次曾问过我家公子一个问题,我家公子摔了一跤之后,忽然想起来了。还请道友切记,玄音门那名毒灵根公子,复姓宣于,单名一个逸字。”
夙冰嘴角一抽,她当时只是随口问问,至于当个事儿?
“至于最后一桩。”老者摸出一枚玉简,递予夙冰:“此乃我家公子最新研制出的‘白金威哎皮会员卡’,您是第一位会员。”
“白金威哎皮会员卡’?”
夙冰瞠目结舌的接过手中,“什么玩意儿?”
老者颇无奈地道:“我家公子说,执此玉简,不但可以享受半价优惠,还可以透支……额,透支的意思,大抵就是身无灵石亦可赊账,尔后待手头宽裕,还上便是。哦,我家公子还说,现下规模太小,看不出它的好处,不出五十年,他定将万象居开遍北麓每一个角落,并研制出、什么全球定位什么统的……”
夙冰忍不住“噗嗤”一笑:“你家公子还真是个怪人。”
“可不是么?”老者尴尬着道,“打一出生,言行举止皆与常人不同,也不知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思想,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
“总之,替我多谢你家公子。”
本想询问一下他的身份,思量再三,还是罢了。
夙冰与老者道过别,随便采买几件物什,便骑着风声兽返回无极宗。
仙道茫茫,天机难测,浮云似白衣,骤变如苍狗,任谁都是长生路上的匆匆过客,得知他无碍便罢了,又何必在乎太多。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喝高了木有码字,今天量很足哦~
☆、典藏楼遇故人
往后一年半时光,夙冰几乎都在典藏楼内度过,若不是受到开放时间限制,她恨不得直接住在里面不出来了。叁仟万卷藏书,不管有用没用,几乎都要翻阅一遍。
毕竟二十万年过去,有太多搞不懂的新奇东西。
杂闻轶事,人物传记,修仙攻略,统统瞄过一遍,但适合自己的功法,依然没有任何头绪。
她倒是不急不躁,每日典藏楼临近开门,便准时骑着风声兽前去排队,以至于值守每每看到她,连身份玉简都不必检视,直接放行。
昨日看过某不知名人士所著的《五行要术》,夙冰颇有些不解,便想去拿注释本。只可惜书籍搁在书架最上层,典藏楼内又有合虚祖师设下的禁制,用不了神识,使不得法术,只能踩着墩子去取。
如今,她已经年满十一岁,修为只涨两层,个头倒是长高不少,但距离书籍还有一定距离,爪子挥舞好半响,连边都摸不到。
正郁闷着,那本《五行要术注释本》却被人从对面取了下来。
夙冰一伸脑袋,透过书籍之间的缝隙,瞧见一抹月牙白。典藏楼平素阅者极少,因它内藏之书皆为手写而成,只开放给宗门高层或是世族弟子,连宗门精英弟子,亦不是想进便能进的,想来,对面之人来头不小。
于是夙冰甜甜一笑,恭敬道:“师叔,那本书能借我先看么?”
对面之人好似一愕,将面前的三本卷宗取下,腾出空隙,觑她一眼。
夙冰踩在一尺高的墩子上,才能与他平视,原来竟是洛月城乘兽车时,遇到的那名男子。犹记当时,他还只是练气修为,现在想想,估摸着做了假。
然以她的神识,居然勘他不透,此人要么身怀异宝,要么修为极高。
白衣男子淡淡一笑,并没有说话,透过空隙将《五行要术注释本》递给她。
夙冰双手接过,本想返回座位翻看,见他拧着眉头环顾四里,又不去询问书伺,不由奇道:“师叔,不知您想寻找哪一本书籍?”
白衣男子随口道:“《云仙门七寡妇爬墙记》。”
头顶一片乌鸦飞过,夙冰抽搐许久,才指着第十八排的书柜道:“三层靠右第十五本。”
白衣男子愣了下,经她指的方向一寻,果真挑了出来。
夙冰摇摇头,回去位置上坐好,白衣男子又挑了两本书,便在夙冰对面坐下。
夙冰余光一瞥,只见他一手托腮,懒洋洋的拿着那本《云仙门七寡妇爬墙记》,看的津津有味。余光再一瞥,桌面上还搁着两本书,一本名叫《傍个师傅好修仙》,一本名叫《嫁个仙夫好乘凉》,登时觉得脑子懵上几懵。
瞧着此人一派君子模样,怎么品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