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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阙扁着眼睛冷笑一声:“总算你还不傻。”
夙冰笑着点点头:“恩,那也值了,反正我也不吃亏。“
邪阙的脸就白了。
他设想了一万个听到这话时夙冰的反应,没想到却是第一万零一个,果然他又输了。而夙冰真为他的情商着急,这么拙劣的报复手段,真是不够看的,你若了解一个人,信任一个人,想产生什么误会其实很难。
他的本意,无非是断了邪皇自以为掌握一切的后路,若说诛心,指不定谁是行家。
秦清止微微垂着头,他攥紧了拳头,手心里全是汗。储物戒里的玉癸嗡鸣之声,透过经脉传到他的识海,一幕幕场景在识海内纷乱跳过,一张张脸无尽重合。
他双手按住脑袋,只觉得头痛欲裂。
114 觉醒(一)
黑云压顶;雷电在云层之内蓄势待发;天际扭曲成极为诡异的形状;令人心下郁郁。又是一阵雷音轰鸣;每一下都仿佛炸在识海内;秦清止不得不盘膝坐下,双手结印;试图压制住心中这股杂念。
岂料越是压制,玉癸传来的信息便越多。
宛如堕入一场繁华而又荒凉的梦中,须臾之间,沧海桑田。
夙冰离他最近,他的反常自然第一个发现:“师傅,你怎么了?”
秦清止似乎堕入进冥想之中,毫无反应,夙冰以为他是有所顿悟,便也没有太过在意,明知没有什么用处,还是挥手设下一层禁制,替他把一把关。
再回头,广场中央已经打上了。
邪皇化为雾状飘在低空,一动也不动,这只心魔兽能想到这一招,确实有几分能耐,不枉他耗费一番心思。自己的本意也是希望他能尽快突破大乘期,如此一来倒是省了自己不少时间,他估计也猜到了自己的打算,必不会出手阻扰,说不定还会相助,才铤而走险。
在说动手的只有鬼巫殊。
鬼巫殊看似温和,实则是个不折不扣的爆脾气,自然忍受不住这种挑衅,经不住邪阙三言两语,就抄家伙动起手来。邪阙虽然只有合虚初期,又只是一道分|身,但鬼修最怕天雷,根本不敢使出全力,畏首畏尾之下,完全讨不得什么便宜。
佛圣念了声阿弥陀佛:“靳施主,你不去帮忙么?”
儒圣正忙着补充辟雷符箓,头也不抬地说道:“我和鬼婆子都会招天雷,她一个已经挺危险了,我若再出手,岂不是死的更快些?更何况那只心魔兽只是一缕分|身,就算打死了,又有什么意义?”
佛圣微微颔首。
“你又不怕雷,怎么不去帮忙?”儒圣贴完符箓,将金火伞固定在脑袋上方,摸出先前没画完的竹简,继续写写画画,“他的目标,也有你一份,今次想要独善其身,怕是不太容易。”
“你没看到巫施主打在那妖修身上的力量,都被他吸收了么?”佛圣双手合十,凝视着场中,淡淡说道,“妖修施主练的这门功法,的确十分厉害,再找不出他的真身藏在何处,吾等危矣。”
儒圣嘴角噙着一丝笑:“所以找到他的真身,才是当务之急。”
佛圣了悟道:“吸罢这么多力量,真身必有所波动。”
大乘合虚境界的高阶修士斗法,就算站在秦清止的防护阵中,夙冰的眼睛耳朵也会有一些充血,她的神识早已紧闭,但依然可以听见两圣谈话。三名大乘修士,鬼巫殊是最不成气候的一个,与此相反,佛圣其人则是拥有大智慧者,不然也难以积满十万功德,修为暂且不说,单是他不惧怕雷,等于没有弱点,连邪皇对于他的出现,都有些心怯,邪阙又该怎么对付?
就别提儒圣了,虽然接触寥寥,但夙冰以为此人才是最深不可测的。
邪阙这真是在玩儿命啊!
正捏着一把冷汗,夙冰忽然觉得丹田内一阵绞痛,金丹运转的速度,似乎也较之前快了许多。她稍稍迷瞪了片刻,立刻明白邪阙的真身藏在哪儿了!就在她丹田那颗黑色珠子里!
这家伙、这家伙居然在她丹田里筑了一个巢穴闭死关?!
夙冰额角青筋不住抽搐,又不敢表现出丝毫异常,生怕被那两圣瞧出什么端倪来。力量越吸越多,夙冰脑袋上开始冒出烟雾来,自然引得两圣侧目,夙冰闭了闭眼,一手背后,佯作有所顿悟的模样,继而盘膝坐下,调转丹田内的力量,企图遮掩过去。
妖丹同金丹不同,是种很奇特的东西,可以拿来炼药,也可以拿来助涨修为,一只妖修在其他修士的丹田内闭死关,这种行为等同于自杀,只要对方有一丝贪念,就能轻轻松松的将他完全吸收掉,大幅度提高自己的修为。
因此这是连筑基小妖都不会干的蠢事。
两圣自然不会想到这层。
夙冰一脑门子汗,手脚都有些僵硬,丹田里胀满了气,那颗黑色珠子如心脏一般不停跳动,她觉得自己就快要被气流炸开。不行,一定要稳!夙冰默念静心诀,屏住呼吸,封住五识,感受那股气穴的运行方式,应和黑珠跳动的频率,呼吸吐纳……
再到后来,她已经能够自由掌控,便又从睁开眼睛从地上站了起来。
儒圣收回目光:“这小姑娘不简单。”
佛圣置若罔闻,摸出一个罗盘来,研究半响:“看这妖修施主的模样,真身不可能距离此处太远,定在方圆千丈之内,否则力量便会散去。怪哉……怪哉……”
一语罢,一道天雷劈下来,直接在地面砸出一个凹洞!
鬼巫殊知道自己讨不得便宜,而且体内力量流逝的速度极快,根本来不及补充,心里想着收手,就朝儒圣身边飞去。儒圣眼疾手快,收了竹简就要跑,迎头一张大网落下,拢在两人头顶上。
邪阙居高临下看着他们,就像看着甍中之鳖,嗤笑:“越是大乘期,越是窝囊废。”
越是大乘期,越是窝囊废……
这句话如同利箭一般,直穿入秦清止的识海。
再也压制不住那股力量,他骤然将眼睛睁开。
瞳孔由散转紧,一点点的凝聚。
“师傅?”夙冰只觉得一股冷风从脖子里倒灌进去,脊背一阵发寒,她转过头,本想看一看秦清止是怎么了,结果一对上他的眸子,体内的灵气仿佛在一瞬间都凝固了。
她晃了晃神,试探的喊了一声:“瞎子师傅?”
地上的人愣了片刻,脱口而出:“小七?”
夙冰一瞬间就呆住了,因她入门最晚,排行第七,这世上会叫她“小七”的,除了流光师伯,师兄师姐,就只有一个人。她怔怔看着秦清止,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当然,也充满了希冀。
“怎么又变了个模样骗我?”
秦清止颤巍巍地站起身,仿佛历了一场大劫,体虚气乏,反手勾起指节,拂了拂袖子上的灰,目光扫过周围,忽又怔住,“我这是怎么了?又走火入魔了么?”
一言一行,举止神态,实在由不得夙冰不信,她伸出手来捂住因为惊讶而张大的嘴巴,鼻翼有些微微发酸。
“师傅。”
这一声不是夙冰喊的,而是邪皇,“恭喜师傅,您终究是回来了。”
秦清止看他一眼,神情带着一丝探究:“你是个什么东西?”
邪皇倏忽落地,化为人形,抬眸与他对视。秦清止仔细辨了辨,忽地想起什么来,愕然道:“你是司徒延?”起初一片模糊的识海,这会儿渐渐开始变得清晰起来,清晰的一阵心惊!“我是萧白夜?”
其他人无不愣住,搞不明白这究竟唱哪一出,尤其是邪阙,眼皮儿忍不住跳了跳,他本来想先困住儒圣和鬼巫殊,引雷吞他们魂魄,这会儿被秦清止搞的心烦意乱,也顾不上了:“你又发什么疯?”
秦清止看他一眼:“你又是谁?”
邪阙就笑了:“你说我是谁?”
“他是邪阙。”邪皇拢着手,冷不丁地道。
“邪阙?”
秦清止默默念着这个名字,一对儿眸子冷若寒潭,一瞬不瞬盯着他。一幕幕光影闪过,脑子里轰地一下炸开,双眸亦是血染一般的红!夙冰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有些摸不着头绪,只听师傅冷冷开口:“邪阙,我强忍着一口气,分离了一部分神魂出来,就是为了等你。”
邪阙上下打量他一眼,比起秦清止来说,他更了解萧白夜,这股气势,这副神情,他心里也打起了鼓:“你等老子做什么?莫不是同老子斗了两辈子,末了发现爱上老子了?”
“屠我谛听城,杀我一族人,这笔血债,你要怎么还?!”
夙冰当场就愣住了。
邪阙同样愣了片刻之后,恼的直跳脚:“你开什么玩笑?!老子若有那个能耐,早就做了!老子没做过的事情,由得你来污蔑!”
115 觉醒(二)
夙冰忙不迭地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秦清止没有说话;他幽幽转头望向夙冰;一言不发;但眼风却如一道利箭;几乎可以穿透夙冰的心脏。夙冰手脚一阵冰凉;打了个寒颤,忍不住渐渐垂下脑袋;低声道:“师傅,您别这样看着我,我记不得了。”
一声“孽障”未曾出口,听了这话,秦清止目光闪了闪。
夙冰补充道:“夺舍重生之后,有些记忆,似乎被人抹去了。”
秦清止度她神色:“谁?”
夙冰一直以为是他抹去的,如今看来似乎不是了,谁有这个能力又有这个机会?她自然而然的,将目光投向邪阙,这一抹复杂的眼神令邪阙悲愤交加:“你怀疑我?!”
夙冰斟酌再三,摇头:“不,我相信你。”
“邪阙,当初留下你,果真祸害。”唇畔冷冷勾出一个弧度,一道道黑气从玉癸中泄出,丝丝缠绕在秦清止身上,顺着肌肤纹理渐渐爬上他饱满而明净的灵台,充盈进他四肢百骸之中,“你以为,我找不出你的真身?”
邪阙的脸色一变。
“窥不破,无非就是寄居于谁身上罢了。”
秦清止指尖一绕,一团炎火跳跃了起来,冷道,“顺你之妖息,焚了寄主便是,有何难?”
夙冰的脸色跟着变了。
邪阙咬了咬牙,伸手向夙冰虚空一抓,直接将那颗黑色的丹珠抓了出来,只听砰地一声,分|身同真身瞬间融合成一体。秦清止微微侧目,睨了夙冰一眼,一贯的不辨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