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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皑皑抱着那块鹅卵石浑浑噩噩地坐了很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床,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窗外的风声雨声如泣如诉,她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半梦半醒之间,她仿佛回到了最后见到潘玮玮的那个早晨。
那一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刚入冬不久,就下了一场雪,她跟在潘玮玮的身后,送他离开。从出了她家的门到他上车,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
潘玮玮上了车,却不肯发车,坐在椅子上沉默地从后视镜里看着她。她知道他在看她,但她佯作不在意地把眼撇开了。天气很冷,很快她身上的热量就被寒风吹走,刺骨的寒意透过她的鞋底传上来,她裹紧身上的大衣跺了跺脚,也不催他走。
“你回去吧。”潘玮玮终于发动了车,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她听见他低声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楚,把头凑过去:“你说什么?”
潘玮玮突然抱住她的头,把她的脸压在他的额头上,然后又猛然把她推开,打了两把方向盘,退出车位,压着地上那层薄薄的冰渣子去了。
廖皑皑这才发现,她的手上和脸上,全都是湿的。她愣了片刻,追了出去,却只是看到两道车辙沉默的伸向远方。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没有多久,就传来了他出事的消息。所以,在她的心里面,她一直都觉得,潘玮玮是被她害死的。她甚至想,假如时光能倒流,假如可以,她愿意把她剩余的生命分一半给潘玮玮。
她常常想,要是那天早晨,她对他没有那么冷淡,哪怕就是多陪他一会儿,多留他几天,好好和他说说话,他也许就不会死了。在他死后,她几乎不敢去看廖姑妈和潘姑爹,她怕看见他们悲伤的表情。
一夜乱梦,不是梦见她被人追杀就是她在追杀人,否则就是梦见潘玮玮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那座大桥下,她怎么喊他,他都不回头,只是固执而沉默地在那里站着。
廖皑皑觉得好冷,冷得要死,一只略带了点凉意的手给她的额头带来了些许惬意,她闭着眼,紧紧攀住那只手,含含糊糊地说:“玮玮哥,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肖如卓柔声应了她一声,又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廖皑皑总算是松开了他的手,沉沉睡过去。
廖妈妈从廖皑皑的腋下取出体温表来:“三十九度八。”
廖姑妈摩裟着床头柜上的那块鹅卵石,叹了口气:“这两个苦命的孩子。”
肖如卓皱了皱眉头:“阿姨,给皑皑穿上衣服,我马上就送她去医院,先退了烧再说。”
——*——*——
我对不起大家,抱头……
第三十三章 知恩图报
廖皑皑站在病房的窗前往外看。今年的雨水特别多,绵绵的小雨似乎总也下不完,楼下花园里的植物被雨水洗过的叶片闪闪发亮,几朵被雨水浇得蔫巴巴的粉红色月季垂着头,瑟缩的站在冬青树从中。
廖皑皑觉得,她就像那月季,被无休止的液体灌得蔫巴巴的,垂头蔫脑,还不得不面对肖如卓的那张臭脸。
她病了以后,肖如卓起了绝对关键的作用,住院,检查,来来回回缴费,都是他一个人包了的,就连夜里,都是他在一旁陪她。她无聊,她的枕边永远都有最新的杂志和畅销小说。她寂寞,他通常都是在一旁坐着的,有问必答。
廖皑皑想走的,但是医生不让走,还说得挺吓人的,居然扯上了病毒性心肌炎,要她卧床休息至热退3——4周。肖如卓立刻表示,他的公司在C市有业务,他正好有事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廖皑皑就交给他照顾好了。
廖爸爸和廖妈妈自然没有任何意见,而廖姑妈和潘姑爹,也乐见其成。几个老人难免多事的来掺和,给他们制造机会,等廖皑皑病情一稳定,就寻了各种各样的借口,把她扔给肖如卓,不仗义的溜了。
廖皑皑想不通,她怎么就突然得了这个病,简直是扯淡嘛。她也想找借口,说这个医院不好,但其实这个借口她根本说不出口,她住的这家医院,是C市最好的医院,别的不说,就说治疗她这小小的心肌炎,是绝对没问题的。
“36床,量体温了。”小护士推开门走进来,廖皑皑应了一声,瞟了楼下一眼。绵绵细雨中,肖如卓正提着一个三层饭盒,大步穿过花园,向着住院大楼走来。
廖皑皑半躺在床上,腋下夹着体温表,想起她这个36床的由来。她原本是24床的,但是肖如卓和护士说了好久,硬是等到36床一出院,就把她换到了这里。原因是,他不喜欢那个4,他觉得6顺,好。
她情不自禁地微微笑了,生意人,到底是个生意人,就是相信这个。
肖如卓推开病房门的那一瞬,看见的就是廖皑皑靠坐在床头,嘴角含了一丝微笑的模样。她的长发被松松的挽起垂到左边的耳后,几缕微卷的碎发垂在脸颊,病中显得有些苍白嘴唇就像是八重樱的花瓣。
廖皑皑听见声响,立刻收起了唇角的那丝微笑,淡淡的回头,淡淡的说:“你来啦。”
肖如卓垂下眼,点点头,放下手中的饭盒,取出热腾腾的鸡粥来:“吃早点吧。”
廖皑皑指了指腋下:“量着体温呢,快好了,你吃过没有?如果没吃,就先吃吧,不要等我,省得等会儿公司里又打电话来,你又没空吃。我好了就自己吃,吃完我会收捡的。”
肖如卓瞥了她一眼,取了碗,自己舀了一碗粥,悄无声息的吃着。
廖皑皑调过眼看着窗外,她腋下的体温表早就好了,但她就是不想拿出来,她不想和他一起吃饭。她看见他就会想起潘玮玮,就会想起他为了报恩,把她抱到了床上。她愤恨的想,做这么副深情的样子给谁看啊?她才不稀罕!就算是她嫁不出去,她也不稀罕!
一碗稀饭递到她面前:“我看着时间,已经整整五分钟了,应该可以了。快吃吧,要凉了。”
廖皑皑不肯接他手里的粥碗,望着床头柜扬了扬下巴:“放在那里吧,我喜欢吃凉的。”说完不看他,慢条斯理地取出体温表,迎着光看度数。
“多少度?我看看?”肖如卓正凑过去,廖皑皑已经把体温表放在了床头柜上,他瞅了个空。
“我打算请个护工。”廖皑皑低着头,看着她被啃得残缺不全的指甲说。
肖如卓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把粥碗放在了床头柜上,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听不到他回答,廖皑皑慢吞吞地说:“已经和护士说过了,大概明后天就来。我是想,你太忙了,不能总给你添麻烦。我就请她帮我洗洗衣服,在食堂打点饭就可以。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就坐飞机回去,去家里养。”
回答她的,是一串手指敲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敲击声。
那护工到底也没来成,护士还对廖皑皑说:“你真幸福,你老公都不放心别人服侍你。说是你太挑食,又有洁癖,担心别人做的不合你的意。”
廖皑皑想解释那个不是她什么老公,但那护士接下来一句话堵住了她的嘴:“那天你刚进医院来的时候,打了退烧针,挂了盐水,效果不太好,是他一直用酒精给你物理降温的。你爸妈早早就被他劝去休息了,说是老年人熬夜对血压不好。早上你妈妈刚来,他又端着你换下来的睡衣去洗了。像这样孝顺懂事,又知道疼老婆的年轻男人不好找了。”
廖皑皑咆哮着给廖妈妈打电话:“来接我回家!你不来接我,我就自己坐飞机回来!”
电话里廖妈妈有气无力的说:“皑皑呀,妈妈这段时间气短胸闷,你爸爸正忙着陪我做检查,你就不要折腾妈妈了好不好?小肖要实在忙不过来,就请个护工吧?不要心疼钱,妈妈这就让你爸爸给你卡上打钱,啊?养好了再回来,不要留下病根,你还年轻呢,好不好?”
廖皑皑的眼泪不听话的掉下来:“让姐姐来接我。我不要住在这里,无聊死了。”她见不得肖如卓那副任劳任怨的样子。人家恨她,她不怕,可她受不了她讨厌的人对她好。
“行,你姐姐明天就来看你。我求你不要来折磨我,就当放放假吧?啊?”廖妈妈敷衍的把电话挂了。
廖皑皑盼星星盼月亮地盼来了廖莎莎,廖莎莎却只是陪了她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坐火车走了——廖莎莎是去进修,特意绕路来看她,给她送衣服来的。
一个星期后,肖如卓把廖皑皑接进了他两居室的临时住所里。廖皑皑没有拒绝,她向来是个理智大于情感的人,既然医生要她静养,既然有可能留下后遗症,既然她的家里人一定要把她留在这里,既然肖如卓这么爱无事找事做,她只好成全他们,也成全自己。身体是自己的,用不着和自己过不去。
这套房子和他在河滨花园的房子比起来,不到那个的二分之一大,但胜在有一个很大的露天阳台,出了阳台就可以看见一个小桥流水,荷叶田田,浮萍点点的人工湖。微风吹过的时候,满眼的绿,让人浮躁的心情都平静了不少。
廖皑皑和他各占了一间房,她住小的那间,他住大的。她的房间完全是按她的喜好布置的,住着挺合心意,挺舒适,家务也不要她做什么,有个钟点工,会按时来做午饭和晚饭,顺带收拾房间。
她住到这里后,他明显的忙了起来,并不怎么回来吃饭,他出门的时候她还未起床,他回家的时候,她已经睡了,两人大概两三天时间才会见上一次面。见了面也就是简单几句话:“你还好吗?”
“还行,你呢?”
“我也很好。”
两个人严格地遵守着中间那条线,互不干涉。这让廖皑皑很快就放松并习惯了这种悠闲的生活。
她闲着就在阳台的躺椅上躺着翻翻书,听听音乐,用小本上上网,若是觉得困了,就去床上躺一躺。该吃药的时候,那个小电子钟会准点响起,药盒永远都在她一眼就可以看到的地方,药盒里的药,永远都是按顿分配好的。
他什么时候做的,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但她知道,不管他是不是真心的,她都不想原谅他。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不想,她一看到他,就会情不自禁地想,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第三十四章 转机
廖皑皑掰着手指算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