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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鱼!烂鱼!
本处不留“娘”自有留“娘”处,姑娘才做得理你们这些只会游水的小蠢蛋了。冯樱儿一下站起,对莲花池内的众鱼们摆了特大号的鬼脸。“呸!再见!”
现在她想到了更有趣的事可做,到周家宅子后方那条小河去戏水,总比呆呆瞪着那些笨鱼好多了吧!
花了半个时辰徒步走到周家来,她直接沿着围墙向小河晃去。
远远地,一阵嘈杂声传来,好像有人在河边吵架。
“小姐,你别乱跑嘛!主人千交代、万交代,就是要你好好待在家里。你若这样东奔西跑,待会儿主人会骂死我的。”原来是份与她相同的芳儿,正紧紧抱住周梵天的宝贝女儿——周绢绢。
“哇!守宫仙子,快救我,快救救我。”绢绢拉大了嗓门,没命地喊:“喔!好痛,臭芳儿,放开我。”
守宫仙子?哇!又喊我壁虎,你还是乖乖被提回去吧!我是壁虎?你还是蟑螂呢!瞧她那四肢在空中划上划下的模样,嗯!的确很像。冯樱儿气不过被叫成丑陋的四脚小虫,准备来个相应不理。
哪知绢绢竟然语带哀求道:“守宫仙子,求求你——”说着说着,眼泪就麻哩啪啦滚了下来,她停止挣扎,神情像是被毒打的小狗。
哎呀!我于嘛生得这副软心肠,见人泪水汪汪便要受不了地大发慈悲。算了,救她一次吧!冯樱儿摇头晃脑,走到芳儿旁一把扯开她的手。
“放开她啦!这小魔头交给我,我有法子对付她。”她拍胸脯保证,把绢绢拉至身后。
“你要带她上哪?”芳儿满脸恐惧。“主人不会答应的。”冯樱儿力气真大,她使尽全力仍没能捉住绢绢。
“不过上大街逛逛,啥都不用担心。至于你家主人,告诉他,女儿借我玩玩,天黑之前,我自会送她回来。”冯樱儿下令似交代,完全忘了自己也不过是丫环一个,根本没权利这样说话。
“可是我——”芳儿慌张得不知如何是好,眼看小姐就要跟着个陌生人走了,她却还不知道那人叫什么来着。“喂!假若主人问起你是谁,我要怎么说?”
“天不怕、地不怕的冯樱儿,懂没?”拉着绢绢略显瘦削的小手,她心中浮现了一道小小的影子,那身影四周笼罩着一股窒人的气息,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都过了那么久,苦不够呀!冯樱儿甩开尘封已久的回忆,对绢绢露出狡猾的笑容。
“守宫——”
“天啊!你不要再叫我什么守宫仙子了好不好呀?我的祖奶奶!我是人,不是壁虎,壁虎有我漂亮吗?”’
绢绢忽地停下脚步,把她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对,你没有尾巴,所以你是人。可是,你为什么攀在墙上呢?”。
哇废!这小孩真是烦人,问题一大堆,简直要把人弄疯了。“我没有攀在墙上,我只是翻墙进的你家而已。”
“那你是小偷吗?”绢绢瞪大双眼问。
愈说愈离谱。姑娘我曾经是,现在金盆洗手不干了,满意了吗?冯樱儿在心里猛咕咕。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绢绢拉拉她的裙摆。
给你听清楚了还得了。“我说我不是小偷,但是为何要攀墙。这事有些复杂,你是个小孩,可能听不懂,等你长大点,我再说给你听好吗?”
“保证?”绢绢露出怀疑的神色。
“嗯!”唉!真没想到冯樱儿我也有沦落到需要向人保证的时候。
才绕至大街,绢绢便像刚跳出水井的青蛙,惊讶地张大了嘴。“哇——好多人,好热闹喔!”
“你没来过这?”冯樱儿不能置信。
“爹从不让我出门。”
好啊!现在又多一笔帐跟周梵天算了。天天把女儿关在家里,就算不闷死也关出病来了,难怪绢绢瘦成皮包骨,活像被饿了好一阵子。
“糖葫芦喔!好吃的糖葫芦,快来买喔!”一阵哈喝声打断I冯樱儿的思绪。
“想不想吃?”她指向卖糖葫芦的小贩,低头问绢绢。
“那是什么?”绢绢满脸疑惑。
不会吧!这富贵人家的小孩八成不吃这东西,瞧她皱眉的模样。“那个叫糖葫芦,是将果子如李。桃、梅的外层裹上滚热的糖浆,再放冷却。吃时,只吃到糖的甜味,一待吃完了糖,就是果子本身的滋味了。酸酸甜甜的,你要不要尝尝?”
绢绢兴奋地点点头。
“喂!卖糖葫芦的,等会儿。”冯樱儿出声大喊。
小贩见有生意可做,急急忙忙扛着插满糖葫芦的稻草木棍,向冯樱儿及绢绢跑来。“姑娘,你要糖葫芦?”
“废话!要不请你过来让我半路认爹呀?”冯樱儿出口犀利,不顾站在一旁的绢绢。
“是是是,姑娘教训的是。”为了赚钱,小贩也只好忍气吞声。“这支好吗?”他从稻草束中取下一支李子糖葫芦。
“我要那支,梅子的,那支。”绢绢略起脚尖,直勾勾望着那支闪着金色光芒,中间却透着嫩绿的青梅糖葫芦,拼命吞口水。
“就那支青梅的吧!”
“那青梅酸涩涩的,还是我手中这支李子的好。姑娘,这支好吗?”小贩仍大力推荐“李子”口味的糖葫芦,热情的劲儿简直比午后的骄阳还猛。
“喂!你怎么比娘儿们还罗味,我说那支就那支,你卖是不卖?”她最讨厌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了。
“卖,当然卖,我们做生意的,顾客至上,你说青梅的就是了。”小贩终于放弃推荐。唉呀!现在生意真难做,推荐不成也就算了,还挨一顿骂。
绢绢接过小贩手上的糖葫芦,眼瞪得比铜铃大好几倍。她小心翼翼地将糖葫芦凑近异端,深深吸了一口气,哇!好香!
付过钱后,冯樱儿鼓励绢绢尝看看好不好吃。“试试看,它又不会咬人。”
“谢谢,守——”
“好了,别再守宫仙子,你就喊我樱姐姐好了。”冯樱儿现在只要听到“守宫’两个字,浑身便会自动起鸡皮疙瘩。
“谢谢你,樱姐姐,我会请爹重重答谢你的。”
“重重答谢?我才不敢指望他呢!像他那种血液里流着冰水的怪物,能实现不娶我家小姐的承诺我就菩萨保佑、上天垂怜了。”她摇摇头。
绢绢似懂非懂点点头,专心舔起糖葫芦来了。
“走吧!大街上可有许多好玩的事,别件在这儿,我保证让你满载而归。”冯樱儿拉着绢绢的小手,这一大一小的身影便开始在大街上晃荡。
大街上果然什么都有,卖艺的、耍猴的,场场都精彩万分;其它还有卖胭脂水粉、绣线及布匹、童玩、甜品小吃,应有尽有,让绢绢这长年关在家中的小丫头看傻了眼。她带着满腹好奇,东摸摸、西瞧瞧,一样都不放过。不过,幸好冯樱儿跟在她身旁,只要稍不对头,她便指着小贩的鼻子大骂一通,管他是男是女,否则绢绢这般行径,早被小贩们联合将她捉住,丢到河中喂鱼了。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了。夕阳将落,天色犹如染了朱砂的粉彩,晚霞映着余晖,抛下一地艳红。
“樱姐姐,我累了。”小孩终究是小孩,走个几步路就吃不消。绢绢垮着脸,更怕的是她今天玩得大过火,回家周梵天稳发脾气。
“你想回家?”
绢绢点头。
“反正时候也不早了,那我送你回去吧!”冯樱儿一想到可能会遇上周梵天,心里高兴得直翻筋斗,这下可以好好耻笑他了。
当父亲,凭他1差远了呀!
两人回到周家,站在朱红大门前,冯樱儿再次感到一种莫名的不自在。门上狮环闪着深沉的金光,仿佛在蛊惑她推开大门,走进周家。不只是作客,更是永久的居留。一种归属的感觉,诱惑着她的理智,这是她在陈家从未经历过的,此刻却在周家门前真真实实地困扰着她。
“叩叩叩——”原来是绢绢已跑上前去敲门。
唉!这阵子怎么老是胡思乱想,净想些有的没的,真是疯了。冯樱儿用力甩开那些陌生的情绪,警告自己别满脑子青菜豆腐了。她一跨步,走上阶梯,站在绢绢身旁。
朱红大门缓缓拉开,一个四十几岁的瘦高男人探头而出,说道:“小姐!这位是——”
“寿全伯,这是樱姐姐,她今儿个下午带我上大街,看了好多新奇的事呢!我爹呢?”绢绢忽然害怕被责骂。
“还没回来,大概途中耽搁了。玩一天,累了吧!快进去让芳儿给你洗洗,我叫厨房先弄些西线给你填填肚子。”寿全伯是周宅的管家,周梵天若出门,家中一切大小事便由他做主。
“好。”绢绢心中大石落了地,转身面向冯樱儿道:“樱姐姐,明天你再来陪我玩,好不好?”
冯樱儿面有难色,今天是因为宅中没事,她实在闲得发慌,才有时间带绢绢上大街迅达。但是,明天有没有那工夫,她就不。敢保证了。
“樱姑娘,你答应她吧!这孩子虽生在富贵人家,却也怪寂寞的,她没有兄弟姐妹,主人又常为了布匹事业必须外出,根本没多少时间陪她。今个儿她认识了你,又和你极为投缘,当然希望你能再来陪她玩耍。”寿全伯简直把绢绢当自己的孙女看待。
“可是——”
“樱姐姐,好嘛!”绢绢小脸上尽是期待。
“好吧!好吧!我来就是了。”冯樱儿觉得自己被打败了,她向来以大胆著称,凡事无所畏惧,这回却栽在个奶娃儿身上,真是丢人。
“哇!好棒!”绢绢高兴极了。
“那小绢绢可以进屋里去了吗?”寿全伯对着绢绢眨眨眼。
绢绢也眨眨眼,一溜烟跑进屋里去,留下寿全伯在朱红大门前和冯樱儿一起。
“寿全伯,我能请问您一个问题吗?”冯樱儿实在憋得太久了,再不问,她可能会发疯。
“请说。”寿全伯看起来不像管家,反倒像是和善的大叔,“我尽我所能。”
“为什么你们从不提绢绢的娘,她究竟怎么了?”
和衣侧卧床榻上,冯樱儿无论怎么翻来覆去,两只眼睛犹睁得大大的,像莲花池中不知好歹的臭鱼。寿全伯真是坏透了,明明说好有什么问题尽管问,结果她鼓起勇气问,寿全伯却说这事应该去问周梵天,他做下人的没有权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