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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大伙儿别一脸的不能置信呀!老爷,你想想谁在陈家能和玉雯平起平坐,玉雯有的她便有,我们只差没收她为义女而已。”杏娘愈说,兴致愈高。
你说的人该不会是——”陈更生仍不敢确定。
“樱儿!”陈玉雯早已急急忙忙脱口说出谜底。
什么?
我?
冯樱儿过度惊吓之余,一口红烧蹄膀竟梗在喉咙里,吐不出也吞不下,简直快噎死了;她努力在自个儿胸脯上使上劲拍打,差点把原本就不太突出的胸部夷为平地。
天啊!夫人该不会也被老爷传染了糊涂病吧!她张大口把一团已嚼烂的肉泥全吐了出来,开始低声咒骂。
像秦剑宾这种男人,她真是一点兴趣也提不上来!没错,他是温文儒雅、风度翩翩,成千上万的女孩巴不得能嫁给他,过幸福快乐的生活。可是,她才不要咧!只要一想到未来两人吵架,秦剑宾肯定连骂人都引经据典,动不动就某某说、某某道,她已经开始想找颗大石头把自己砸昏了。再者,温吞如秦剑宾者,搞不好连吵架都没法吵。那她真的会无聊至死。届时,她的墓碑上可能留有这么一段:因过度无聊而亡。
哇!什么跟什么嘛!
“樱儿,你还好吧?”杏娘轻抚冯樱儿额头,关心地问。
“只是不小心噎着。”冯樱儿觉得自己笑得好勉强、好尴尬。这全是拜你们这群没经验,又爱乱牵红线的笨媒人所赐,则我正吃得“龙心大悦”呢!
“你只晓得吃!”陈玉雯心里真不是滋味。
“能吃才是福呢!”冯樱儿一记回马枪正中红心,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这顿饭吃下来,除了陈玉雯之外,大家都还算尽兴。
午夜时分,夜凉如水。一弯新月低垂柳梢,满天繁星兀自明灭,丝毫不能理会人世的烦忧。
陈玉雯在床上辗转难眠,翻来覆去也有一个时辰了,但她就是无法合眼。
披着单薄的外衣,她来到闺房外的小花园,或许走一走能让她产生睡意石则净躺在床上,根本于事无补。
倚坐亭内石椅上,一张初次相遇却教她牢记于心的脸孔又浮现在她眼前。
唉!如果当初与她指腹为婚的人是他就好了!他温柔多礼、体贴谦虚,最重要的他仍单身未娶,哪像周梵天,不但有妻有女,脾气也不好,冷酷又粗暴,就连樱儿看了都受不了,更别说她哩!
秦剑宾,听,这名字多好呀!浩气中不失儒雅,浓浓书卷气夹杂其中,所谓的风流惆优,大概就是这样吧?!
真是不想不气、愈想愈气。樱儿晚膳时候一点忙也不帮,光顾着吃,虽然爹未提起周梵天的事,可她满脸无所谓状,完全不带一丝祸难与共的样子,简直该将她送去上刀山、下油锅;娘八成也是失了魂,居然有意把她许配给秦剑宾,这么说来,樱儿便成了最幸运的人啦!
哇!这是什么捞什子的好运气呀?
气不过,就是气不过,陈玉雯握紧拳狠狠捶上亭栏,巴不得这亭栏就是爹、就是娘、就是樱儿和那自以为是又不通人情的周梵天。
“谁?谁在那?”陈玉雯似乎看见一道黑影自园子外围闪过,不太真实。“快出来!”她放大嗓门,企图让自己听起来威严些。
“是我,陈姑娘!”秦剑宾大步跨入花园内。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陈玉雯开心却又有点疑惑问道。
她没想到光想一个人就能把那人弓倒眼前,兴奋之余,不免开始佩服自己。但是,此时月淡星稀,孤男寡女同处一地,似乎不大适宜呢!
喔!管他的,我才不信秦剑宾会对我做出什么不轨的事。他可是正派的读书人,不会不懂分寸。反正我也没机会成为他的人,聊聊天又有何关系。这么一想,陈玉雯的心头便舒畅几许。
“了无睡意,于脆出房走走,顺便想想未来。”其实他再明白不过了,自己睡不着的原因根本是她——,眼前这个已经与他人订亲的美丽女子。
关于女人,他从不特别注意,他在乎的是功成名就,期盼能在某日衣锦还乡,重重报答母亲对他的养育之恩。母亲早年守寡,与他相依为命,所有的希望全在他身上,他怎么也不能辜负母亲的殷切期盼!若非在途中遇到偷儿,将他身上盘缠悉数偷尽,他早已进京应考,毋须等待下一梯次了。
也由于如此,他必须借住陈家,但他对陈玉雯带来的震撼,却完全不在意料之中。望着她,他有种前世就已相识、甚至相爱的莫名感受,为什么如此,他根本无从说起。只是她已不是他能得到的女子,他一丁点竞争的机会也没有,这怎能不令他心有不甘?
“我也睡不着。”陈玉雯双手撑在亭栏上,脸上有苦闷的惨笑。
“有心事?”
哎呀!你这么问,教人家怎么回答嘛!陈玉雯无助地转个身,跌坐在石椅上。她能说其实我对你有好感,但爹却叫她嫁给别人吗?她摇摇头。不端庄的女孩才那样说哪!
“没有,就是睡不着而已。”
“你订过亲了,何时准备成婚拜堂?”
“啊?你说什么?”他的问题突兀得让她措手不及。
“前些时候用膳时,陈老爷说你已经与人订有婚约,不是吗?”
是啊!可是我根本就不想嫁给那个想享受齐人之福的冷面杀手。“当我还在极褓中,那门亲事就决定了。”陈玉雯简直无力。
“指腹为婚?”秦剑宾倚在亭柱,眼光飘向远方。
陈玉雯无语,以她和周梵天的情况也差指腹为婚不多了。
“你爱他吗?”既是指腹为婚,他们必定是青梅竹马,在两小无猜的当口,就已将对方深植于心。
爱?我连见过他都没呢!还谈什么爱!
周家与陈家虽是世交,但她却从来没看见过周梵天,不过借由樱儿的描述,她庆幸自己运气好,没提早瞧见他的凶恶样。
“抱歉,我逾矩了。”陈玉雯的沉默提醒了他,他不该探询一个女孩的私密。
“不,你没有。”她急忙开口,深怕他误以为自己错怪他。
“不重要了。夜已深,我也该回房了。”秦剑宾离开亭柱,慎重地向陈玉雯告退。“陈姑娘,明儿个见了。”
“等一下!”陈玉雯喊住正欲离开的他,她还有些问题还没提呀!
秦剑宾毫不避讳,专注地凝视她。
“你打算在这儿待多久?”
“你急着要我走吗?”他反问。
“不……不是。”陈玉雯差点没咬自己的舌头。
“那,应该能喝到你的喜酒。”秦剑宾暗暗丢下一句,转身大跨步地离去。
望着他消失于国外,陈玉雯不禁悲从中来。为何女人总不能决定自己的姻缘,非得听从父母的意思,否则就是大逆不道?
她丧气地回到房内,抱怨声声声清晰。
“你到底行不行啊?”邬丽君推开那只袭上她胸前的手,很是不耐烦。已经过了六七天了,一点进展都没有,她难免怀疑贾龙的能力。
“我办事何时出过乱子?你就别烦心了。来嘛!我香一个,瞧你那红得像蜜桃的小嘴,真是惹得我心里痒痒的。”贾龙揽过她的腰,狠狠印上她的唇。“喔!甜,真甜!”
“我绝不会让周梵天得意太久,他等着瞧好了。居然赶我出周家门,我邬丽君是怎样的角色,他竟敢把我赶出来。他也不想想看,周家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名门,他这么做,岂不昭告天下,他的妻子不贞。就算我红杏出墙,也全是拜他所赐。哪个正常的女人会不需要丈夫的疼爱,而他却宁愿在布堆中睡觉。这一切他该负全责。”想起周梵天对她的冷落及他颀长的体格,邬丽君怒火中烧。
“你还想着那个男人啊?别想他了,我贾龙虽然钱财比不上他,别的可是一点都不比他差。”贾龙边说,边将自己往邬丽君身上挤。
说得倒是!贾龙的确不够富有,但最起码他的心是向着她的。“你就知道讨我欢心。”邬丽君笑得花枝乱颤。
“你是我的女人,我不讨你欢心,难不成讨别的姑娘欢心啊?”
“贫嘴!”邬丽君偎在他怀中,活像一只发情的雌猫。但她可没忘记要报复周梵天,急喘中,她高喊出声:“从绢绢下手,记住,把她带来给我!”
夏末,正是烈阳威力最强的时刻,不但没有一丝凉风,甚至连空气闻起来都带有焦味。
陈玉雯同冯樱儿在绣房中缝制秋衣,两人的心情都烦闷不已。
“老爷去过周家了吗?”冯樱儿挥汗如雨。
“没有。”陈玉雯漫不经心地回答。
“我看我们应该先向老爷说清楚,告诉他周梵天早娶了妻室,不能再把你嫁给他。”
“爹会相信吗?八成不相信,说了也是无用。”
“相不相信是一回事,至少他会把整件事缓下来啊!”冯樱儿是那种只要有机会,她都要碰碰运气的人。
“你去提!”陈玉雯睁大哀求的双眸,神情犹如等待行刑的罪犯。
“拜托!小姐呀!你以为我是谁?我不过是个小小的丫鬟,哪轮得到我开口?再说,老爷凶起来可是翻脸不认人,我才不敢去招惹他。”毕竟陈更生对她有恩,尽管有时她很气他,也无胆有啥“特殊”举动。
“你不去,谁去?难道我去吗?”
“就算你去也是理所当然,这是你的终身大事,又不是我的。”冯樱儿又开始一副事不关己的调调了。
“可是——”陈玉雯犹豫不决。别说樱儿不敢去,即使她这个亲生女儿,只要一想到爹说一不二的表情,她吓得腿都软了。
“‘可是’我不会去告诉老爷周梵天那家伙已经成为别人的丈夫,你死了这条心吧!”冯樱儿收针,将线头塞好。
“樱儿,你正经点行不行哪!”陈玉雯真怀疑她的血液到底有没有温度。
“这种大热天工经又不能消暑去热,呢,我不要!”冯樱儿撇撇嘴、摇摇头,一脸不齿貌。“现在最该做的事是找条清凉的小河,然后跳下去泡泡水,否则我都快成人干了。”
“泡水?那成何体统?”
“那你抱着你的体统继续烤人干吧!我才不吃那一套。”
冯樱儿把缝了一半的秋衣丢一旁,便大摇大摆找小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