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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咱们的女儿就活该倒楣了呀!我们也从来没对她提过她有个小时候就订过亲的丈夫啊!”
“你不能否认咱俩知道。”陈更生丝毫不松懈。
“我是不能,但你为何要如此该死地顽固呢?人的脑袋又不是木头,总可以灵活运用的。你想,雯儿嫁给秦剑宾又有什么不好?他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是个能文能武的好儿郎,将来在朝廷,必定能闯出一番天地,这样的女婿打着灯笼还未必找得着呢!”杏娘此刻早已全部豁出去了,无论如何她也要把女儿嫁给秦剑宾,找陈更生商量是基于尊重他这个原因,否则——
门儿都没有。
“可是——”
“哎呀!你就非得履行约定是吧?那好,告诉你,我有意将樱儿认作义女,她也同雯儿一般,正值十八芳华,该是我们为她寻觅夫家的时刻。她向来比雯儿伶俐,而梵天又是南方最大的布商,肯定是需要一个凡事都能独当一面的妻子,樱儿不畏生面孔,当然是最佳人选。再说,梵天已有一个六岁的小女孩,你想咱们的女儿能搞定她吗?别被她耍得团团转就老天保佑了,所以,樱儿配梵天,不正是绝配吗?”
“你要收樱儿为义女?”陈更生呆住了。
“你可别想反对,没用的。”杏娘得意微笑道。
“但是樱儿肯吗?”
“肯当咱们的义女吗?她当然肯。”
“不是,我是说她肯嫁给梵天吗?”
“那等好戏上场罗!”
天方初明,东方天际泛着青光。周梵天昨夜几乎没睡,脑中尽是一个芳姿亭亭少女的影像,这迫使他不得不开始思考一些问题。
他的心准备好接纳另一个女子了吗?
他有能力重新去面对另一个女子吗?
那天他从陈家回来之后,一切就仿佛全平静下来了,冯樱儿非但不再冒冒失失地跑来这大呼小叫,他和陈玉雯的婚约似乎也自动解除了。照理说,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应该是最令他满意的结局,毕竟,从今以后,他就不必再忍受冯樱儿那个霸道丫头三天两头对他恶言相向了,但为何他竟感到有些失落呢?
偌大的宅子里,不再有突来的吼叫声,更听不到尖锐的咆哮声,加上绢绢不时地问:“樱姐姐怎么不来家里了,她是不是不喜欢绢绢了?”霎时间,他才惊觉冯樱儿已在不知不觉中收买了他们父女的心。
他无力地靠向梧桐树,那棵曾让冯樱儿跌得双臂脱臼的梧桐树,环顾后院,那些事都还历历在目,而现在这一切都已成往事。
还有那个蚀人心魂的吻啊!
那纯粹只是个意外,但却叫他念念不忘,无法忽略。
“你叫什么名字?”玉雯好奇地望着绢绢,心中直揣想将来她和秦剑宾的女儿会不会也这么可爱。
“周绢绢。”
好奇怪呀!樱姐姐难道不住这吗?她记得她曾听樱姐姐说她住在城东陈家,会不会樱姐姐住的陈家不是这个陈家?可是,他们好像又认识爹,爹认识他们吗?
“真想不到梵天的女儿这么大了,如果早些知道,我一定要他带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来给我看看。”陈更生高兴得合不拢嘴,因为他在绢绢身上看到年幼时的玉雯。如今女大不中留,他也觉悟了,没错!是该帮她找门她合意的亲事,否则误了她的终生,自己也会不好过。
绢绢好着急,深怕自己找错地方了,她不安地东张西望,只希望樱姐姐快点出现。
“怎么了呀?”杏娘眼尖,看出绢绢的焦躁。
“樱姐姐真的住这儿吗?”
“是啊!你不用担心,她会回来的。”陈玉雯安抚她。
“可是,可是爹不知道我出来,芳儿也不知道,他们会着急的。”绢绢突然急得快哭了。
原来,她只是想来看一下樱姐姐,告诉她绢绢好想她,但是,樱姐姐却不在。她想也许可以等一下,因为这个自称韩奶奶的人说她认识爹,可是,她已经等好久了,樱姐姐还是没回来,她不能再等了。
“绢绢啊!你不用着急,韩爷爷已派人上你家通报了,你爹会知道你在这儿的。”杏娘低头向绢绢解释。
“我——”
“现在差不多是午膳的时间了,绢绢,你饿不饿?我们一起去用膳吧!”陈更生从妻子手中接过绢绢,笑着问。
绢绢想起自己从起来到现在什么东西也没吃,难为情地点点头。
“那还等什么,走吧!”杏娘拍拍手。
说着说着,一行人便向梅院去了。
冯樱儿很少感到如此心神不安,但此刻她敢发誓自己真的急得快撞墙了。绢绢究竟上哪儿去了呢?城里都快被她和周梵天找翻了,也问过守城门的官小爷,就是没有人见到绢绢。
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能去哪里呢?
她悄悄瞄了眼前的周梵天,感到有些心疼。他宽阔的双肩因恐惧而紧缩,脚步看似稳定,却有掩藏不住的凌乱。
绢绢的失踪,破除了他平日伪装的冷酷,也让冯樱儿了解原来他是个感情这么强烈的男人。当时邬丽君背叛他,必定对他造成非常大的伤害,他才会把女人当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
今日看到他寻找女儿的模样之后,冯樱儿对他过往的冷眼相待已不再愤怒,进而能够谅解。反倒是她从前的尖牙利嘴,霎时变得苛刻而无礼。她不禁觉得自己是个超级小心眼的坏蛋,光会骂人却不懂得自省。
周梵天倏地停下脚步。让失神的冯樱儿一股脑儿地跌向他。他猛地回头,握住她的手。
“怎么了,你看到绢绢了吗?”她睁大眼,满脸兴奋。
“我想到一件事。”周梵天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什么事?”
“我记得绢绢曾说过去陈家找你!难道她真的跑去陈家?”
“会吗?绢绢这么小,她怎么可能会独自一个人走过整个城?再说她也不知道陈家在哪,她如何找我呢?”冯樱儿皱眉,不太相信。
“别忘了绢绢可是个固执的小孩,她想做的,没人劝得动她。”周梵天还算了解自己的女儿。
“说得是。”冯樱儿对他的话颇为赞同。“那我们快别磨蹭了,说不定绢绢现在正在大厅里玩呢!”
两人打定主意之后,没有半点迟疑,期待地相视一眼,便往陈家的方向赶去。
一到陈家,冯樱儿迫不急待嚷嚷了起来:“快开门、快开门。”边说还边用力叩狮环。
方从梅院回来,肚子犹饱胀胀的绢绢端坐在大厅里,突然竖起耳朵,因为她好像听到了什么。
“快点开门呀!”一阵如狮吼般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啊!是樱姐姐!樱姐姐回来了呀!韩奶奶,樱姐姐回来了,我们快。”
吃饱后的绢绢对陈家人已不再陌生,甚至还有些喜欢了呢!因为在她小小的眼眸中;实在看不出他们像坏人的地方,除了有点讨厌他们老是把她抱得紧紧之外,绢绢倒是很乐意和他们在一起。
她牵起杏娘的手,箭也似的冲出大厅,差点把有些年纪的杏娘给折腾死了。
“听不懂呀!快点开——”冯樱儿忍不住举起左脚就想往门上踢,这群笨蛋,全死光了啊!怎么都不来开门。
“樱姐姐。”杏娘拉开大门之后,绢绢连想都没想,就像一只小羊般全力向冯樱儿身上撞去。
结果冯樱儿根本来不及站稳,“碰”一声直接向后倒,如果没有周梵天在她身后接着,她现在肯定是四脚朝天了。但绢绢对她所造成的“灾害”似乎浑然未觉,她只是紧紧抱着冯樱儿双腿,伤心说道:“樱姐姐,绢绢好想你,好想你喔!樱姐姐是不是不喜欢绢绢了?怎么不来和绢绢玩?”
“没错!我不喜欢你了,因为你实在太不乖了。为什么你想出门没告诉你爹或者芳儿,就一个人自己跑出来?你害大家快担心死了,你知不知道,这对你爹来说有多可怕,你可能迷路,可能被坏人捉去,可能再也不能回到自己的家,万一这些事真的发生了,你爹怎么受得了?”冯樱儿便咽着说道。
最初,她只不过想凶一下绢绢,吓吓她,让她牢牢记住这次的教训,永远不再犯,但说着说着,她就是不能克制自己想起方才周梵天着急心慌的模样,及自己渴望尽快找到她的心情。如果真的发生不幸,她也会受不了的。
“我以为只要一下子就会回去了。”绢绢抬起小脸,眼泪汪汪地瞅着冯樱儿看。
“以后别再这样做了,你吓死樱姐姐了,你知不知道?”冯樱儿忍不住湿了眼眶,一把抱起绢绢,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不会,绢绢不敢了!樱姐姐不要讨厌绢绢好不好?”绢绢吸着鼻子急急保证与哀求。
“不讨厌,樱姐姐一点儿也不讨厌绢绢,只要绢绢乖,永远都是樱姐姐的宝贝。”
自始至终未发一言的周梵天,静静看着眼前一大一小的泪人儿,心中涌现满腹的柔情。此刻,他几乎没有疑虑了,他的确有能力再接受另一个女人,更幸运的,他也找到了那个真正合适他,也合适绢绢的女人。她的真、她的善良都深深打动他的心,他根本不必担心再受一次伤,因为他明白,她不会辜负他的,顶多气气他而已。
调高目光,他感激地望向杏娘。杏娘早因感动而哭肿双眼,
她提起手绢揩揩鼻子,同时看向周梵天,给他一个“都过去了”的微笑。
忽然一个声音不耐烦地响起,只见陈玉雯一手挥着小扇,一手提着裙摆,摇摇晃晃向他们奔来。“娘,怎么那么久,是谁来了?”
冯樱儿见到陈玉雯走路的蠢样,忍不住“噗”地一声大笑起来,她胡乱地为自己及绢绢擦干眼泪,然后放下绢绢开口道:“哎呀!大伙儿还杆在这儿丢人现眼做什么?快点进去,别让大街上的人看笑话了。”
经过一场莫名的虚惊,周梵天大大松了口气,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也放下了。他殷切谢过陈家之后,表示必须回府里一趟,
告诉家丁奴仆绢绢无恙的消息。虽然陈更生提议由家中派人过去通报,但还是被周梵天拒绝了,因为他此刻实在有太多的思绪要理清,太多的感情要确定。他需要独自一人稍微静一静,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是请她担当绢绢的保姆,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