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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楚夫人定定的看着她:“沈家二老爷对不起你,但是你对不起沈家;母亲知道你不想让沈家任何一个人送你上路,就让母亲来吧。”
二夫人听了之后起身伏地对着楚夫人叩了三个响头,然后放声大哭道:“母亲,是女儿不孝!”
她此时倒没有怨恨楚夫人,因为她知道不是楚夫人不放过她,而是沈家的人不会放过她;而她真得不想死在任何一个沈家人的面前。
楚夫人挣扎着下床:“母亲,再为你梳一次头。”她现在能为女儿做的不多,也只有这些而已了。
二夫人叩头扶了母亲到梳妆台坐下,不是她的房间能用的东西不多;不过母女二人不在意,她们在意只是梳头而已:只要让二夫人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走便好。
楚夫人示意二夫人坐下,她一点一点解开了二夫人的发辫,泪水一颗又一颗的落在了二夫人的头上;拿起梳子,和着泪水一下一下给女儿仔细的梳着头,虽然她的眼睛并不能看清楚二夫人的头发。
足足梳了有小半个时辰,那头才梳好;母女二人泪眼在镜中对视,都是默默无言。
二夫人想起来时,楚夫人按住她,自头上把自己的钗环取下来,一个一个仔细的戴到了女儿的头上。
终于,一切都妥当了。
虽然并不是很好:衣服也没有换,也没有用水粉胭脂等物;但是楚夫人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她不想惊动沈家的人。
二夫人起来,整理衣裙之后,跪下对着楚夫人连叩了三个响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楚夫人轻轻的抚了抚女儿的头,偏过脸去:“女儿,母亲、对不起你。”她身子晃了几晃,摇摇欲坠却没有倒下。
二夫人请楚夫人在侧间等候,但是楚夫人执意不肯;母女二人把白绫抛到了梁上,然后又合力搬了椅子到白绫之下。
二夫人跪倒在地上,求楚夫人出去;楚夫人方才一步三回头的出去,立到了帐幔之后。当她听到帐幔里面椅子发生的响声时,终于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却没有喊一声。
二夫人自己爬上椅子,自己把白绫套到了脖子上;她的泪水淌得满脸都是,每一滴泪水都是悔意:在看到楚夫人的痛心之后,她恨不得活活打死自己,为什么当初一定要报复。
想到从此以后只留下母亲一人在世,如果过继的弟弟对母亲不恭不孝,母亲连个去处也没有,更没有可以说句知心话的人,她的心也碎了。
她悔痛难当,却知道自己回头已迟:正是如此,所以她的心才碎得厉害、才痛得厉害。她在用力蹬翻椅子时,在心中大喊了一声儿“母亲”,却并没有喊出口。
在她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她想明白了:就算是天下人都对不起她,她也应该对得起母亲——复仇,其实并不重要。
她只要离开沈家,就是对沈二爷等人最好的报仇方式:天下的人都会唾弃沈二老爷。
临死前窒息的痛苦,都比不上她心中的悔恨所产生的痛:不知道,来世,她还可以再做母亲的女儿吗?如果能的话,她一定会好好的孝敬母亲,奉养母亲终老。
直到过了好久之后,楚夫人伏在地上扯落了帐幔,看着悬在梁上的女儿,大叫了一声儿:“女儿啊——!”口吐鲜血晕死过去。
红袖和太夫人一直在等楚夫人,等了三个时辰左右了,还不见动静二人都有些坐不住;她们并不想悄悄打探楚夫人母女说了什么,但是担心楚夫人的身体有个万一。
红袖正想打发映舒过去看看时,便听到了楚夫人的那么声惨叫,她立时喊道:“灵禾、映舒,快去救楚夫人!”
她扶了太夫人一起急急的奔向西上房: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屋里的情形出现在红袖和沈太夫人面前时,她们呆住了:二夫人,已经死了。而楚夫人也晕死在二夫人脚下不远的地方,她的双臂向前伸着,好像要抱一抱女儿一样。
楚夫人再次被救醒之后,身体受到了一些损伤,需要好好的调养才成;但是她却在沈家众人面前并没有怎么流泪,只是静静的听着众人安排自己女儿的后事。
她的伤心与痛,并不需要让人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的泪水才会爬满了脸庞。她现什么也没有了,唯一有的也只有自尊二字。
二夫人的死在沈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她的后事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就如同沈家长房的猜想,京中一些人用心特别的来拜访了楚夫人,不过他们当然是什么也没有探听到。
二夫人的丧礼并不如何的铺张,虽然简单但却没有失了礼法;京中的人对此并没有生出什么怀疑来,因为现在京中的局面,并不允许沈家大大的操办丧事。
楚夫人在女儿下葬之后,便回到了楚府之中;而她的继子、媳妇等人也赶到了京中,侍奉她极为孝顺;红袖看到之后,终于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好人,总还是有好报的。
楚夫人的继子、媳妇一直奉养楚夫人,从无对楚夫人有过半丝违拗,并且对二夫人之女也是百般的照顾;楚夫人享年八十有二,寿终而亡。
红袖因为楚夫人的事情,一连几日都有些恹恹的;虽然不能说她做错了什么,但是她心里就是不痛快;对二夫人的恼恨,也因为楚夫人消散了不少。
沈妙歌几日都尽力的哄红袖开心,红袖也知道他事情烦多,心情也不好便极力的振作不想他再为自己担心。
这天晚上,红袖和沈妙歌两个的心情总算都好了一些,躺在床上闲话起来;红袖便把自己的疑心说了出来:现在府中很好,很安静;就是有什么事情,也只是琐碎的小事儿,不过是一时的怄气罢了。
生活,就应该这个样子才对;只是红袖解不开自己心头的疑惑,怎么也放不下心来。
沈妙歌也点头:“对,你所疑极是;不说那些,就是那些个黑衣刺客也来无影、去无踪的很奇怪——怎么早也不来,晚也不来,偏偏在那个时候来呢?如果是敌国的刺客,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又不来了呢?”
他可不认为禁卫军能挡得住那些黑衣刺客;况且禁卫军也是近些日子才来“保护”沈府的,有一段时间沈府可是没有人保护的,那些黑衣人怎么就放弃刺杀了呢?
说黑衣人是敌国之人也有些不像,接连两次的刺杀,沈老侯爷等长房的男丁都不在府中,他们为了一个沈二爷不会如此拼命的吧?那他们,所为何来呢?
第65章 “刺客”夜探
黑衣人如果是敌国之人,便不可能是来刺杀沈家的女眷:就如同上一次沈府老宅中的刺杀一样,那两个刺客的目标显然是沈老侯爷。
红袖想了想轻轻摇头:“那黑衣人当真是奇怪的紧;如果说他们是仇家使来的却也不像,京中无任何一家有那样的人——如果有,那可真就是其心可诛了。”
有那样的人,当然就存了反叛之心。但是,京中各府并无人存了这种心思。
“说他们是敌国之人也不像,到如今也不明月他们为什么接连两次疯狂的刺杀;”红袖打了一个哈欠:“也不可能是为了墨神医——如果一直追杀他的人是这些人的话,他根本就逃不回府中。”
沈妙歌点了点头,看到红袖有了困意便道:“睡吧,先不想了;反正今天晚上是不会有刺客的。”他分明是在说玩笑话。
红袖也笑了,可是她的笑意却僵在了脸上;因为她听到屋外有人道:“那可不一定。”
白逸尘呢?现在白逸尘和韵香都住在这个院子里,怎么可能让人无声无息的潜进来?
红袖和沈妙歌都立时披衣而起,沈妙歌护在红袖身前,伸手取了长剑在手:“是哪个?”他和红袖现在都担心孩子。
“当然是我,还能有哪个?”窗子推开了半扇,显出了来人的半张脸;不过他并没有看屋里,而是看着另处;他只是为了让红袖和沈妙歌看清楚他是谁。
“换成旁人,现在怕是你们身上已经有几个透明的窟窿了,哪里还能站在这里和你们夫妻说话?”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懒洋洋。
红袖和沈妙歌现在是目瞪口呆,因为窗子外面的人是廉亲王!
沈妙歌愣过之后过去把窗子关上,然后一面出去一面让红袖把衣服穿好:虽然披上了外衣,但是红袖倒底是衣着不整的样子。
红袖连忙穿好衣服出来,而沈妙歌已经把廉亲王迎进了厅里,他的身后除了三四个灰衣人之外,就是白逸尘了。
白逸尘看到红袖欠了欠身子,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不过红袖明白廉亲王夜探沈府:这事儿还真不能张扬;所以他才没有出声唤来其它的人。
只要白逸尘一出声儿,禁卫军也就知道了;到那时,廉亲王当然是死罪,但是沈家也好不到那里去:廉亲王一个待罪被皇帝命令闭门思过的人,夜半来鬼祟的来到沈府,就算沈家如何辩白,皇帝也不会完全的不起疑心。
“王爷,您还好吧?”沈妙歌看着廉亲王,并没有说你为什么来了。
廉亲王笑着坐到椅子上:“我当然很好啊,不好能来你们这里?秉烛夜游,可是大雅之事啊。”
红袖苦笑,这廉亲王的性子是半点没有变:生死之变中,还是和原来一模一样。
“王爷,王妃和福官姐弟,都好吧?”红袖担心廉王妃母子。
廉亲王点头:“我好,她们当然好;你不用担心,有我在她们母子没有什么不好的。”有时候廉亲王自在的让人牙痒痒。
不过现在红袖和沈妙歌只感觉到高兴,看到廉亲王这个样子,他们夫妻说不上来的高兴:看廉亲王的样子,应该没有大事儿才对。
沈妙歌不相信廉亲王夜探沈府只是来玩儿的,便问他的来意。
廉亲王倚坐在椅子上,看着沈妙歌和红袖笑道:“我是来看我家媳妇的,那张休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