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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婆子不敢再盖那锦被,只得又回房取了棉被来盖上,方才睡到天大亮媳妇子们来叫门。
婆子们看到媳妇子有些讪讪的:她们就这样睡过去,虽然瑞儿没有丢,却也是当差不力。
媳妇子也只是训斥了她们几句,便要带着瑞儿走。
婆子们急忙把锦被的事情一说,媳妇子们的脸色一变,看了地上的瑞儿一眼便取了锦被道:“婶子们自来是知道祸从口出的,这丫头不过是个小贼罢了,锦被能有什么不对劲儿?五爷倒是心善的,只是……”
说完,媳妇子们也不理会婆子,自管带着瑞儿转身走掉了。婆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各自回屋去梳洗了:她们决意要把昨天晚上,关于锦被的事情忘掉。
现在婆子们也能把事情猜出一个大概来:她们可是在沈家几乎做了一辈子工的人,哪里会不清楚里面的弯弯绕?沈五爷不会拿她们怎么样,但是其它人是不是想要来个灭口之类的,那可真就不好说了。
总之,性命要紧,哪怕是只有一分的可能会被人灭口,几个婆子也不想试一试。
媳妇子们带着瑞儿先去回沈妙歌,并把锦被的事情说了。沈妙歌的眼角一紧,看也没有看瑞儿便道:“她敢到老祖宗这里来偷东西,绝不能当一般的贼对待;一定要——杀一儆百!”
媳妇子听得心里发紧面上却神色如常的答应着。
沈妙歌站了起来,由映舒和茶香给他整理衣服,他口里继续说道:“通知府中各处,只要没有什么要紧差事的都聚到园中观月亭前;当众把这小贼杖十五!”
媳妇子应了一声,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沈妙歌再说话,便轻轻问了一句:“可要赶出府去。”
沈妙歌淡淡的道:“可在她身上搜出什么东西来?”
“没有。”
“念她初犯,杖十五之后把她抬到你们奶奶议事房之外晾她一天,供那些没有来得观刑的人去瞧一眼,以儆效尤。”沈妙歌的声音冷冰冰的。
他怎么可以把这个丫头逐出府呢?留着她才能威慑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还有那些妄想着爬上他的床一步登天的丫头们。
媳妇子们再一次齐齐答应了一声,她们不知不觉对沈妙歌说话越来越恭敬:“奴婢们愚笨,还请爷示下,今天一日可否给她水与饭食;还有药是不是要……,十五板子下来,那贼也就只剩半条命了。”
“下午请大夫来给她诊治敷药,水可以给,饭食便不必了——她如果不是太有气力,哪里敢进老祖宗的院子偷东西?!”沈妙歌在心里补了一句:能有力气爬得上我的床?!
“饿一饿,让她清醒清醒,知道什么是她能做的,什么是她万万不能做得!”
几个媳妇子答应着,按着沈妙歌的话很快的把消息送到了各院中:听到沈妙歌捉到一个贼,各院的主子们自然是心思各异。
脸上变了颜色的,却不止是指使瑞儿爬床的那主子:瑞儿倒底是不是贼,沈家各院的主子们心知肚明,就是因此才让她们心惊不已。
沈五爷,好大的杀气、也好大的霸气!
媳妇子们走后,沈妙歌并没有就此做罢,而是让映舒把焚琴请了过来:沈老祖现在还在沉睡中。
焚琴听完沈妙歌的话,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沈老祖的院子厢房里能进得去一个丫头,还容人动了手脚,就算是因为沈老祖病倒,她和几个管事的丫头、媳妇有些忙乱,但其错却是不能够推脱的。
沈妙歌却让映舒扶起了焚琴来:“你当年誓不嫁人,一心侍奉老祖宗,才自命名字为焚琴,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下人看待;而且此事也错不在你,我们,唉,我们现在心都有些乱了,出些岔子也情有可原,只是下不为例就好。”
焚琴喏喏连声答应着。
“还有,此事不要惊动老祖宗了;但是那丫头如何进来的,总是院子里有人接应——此事嘛……?”沈妙歌慢慢的说道。
“婢子知道应该如何做,请五爷放心;不但要找出那个内鬼,也一定不会再有任何岔子。”焚琴沉声说道。
沈老祖的院子里发生这样的事情,就是打她的脸。
沈妙歌点头:“多费心吧,我们眼下所为只是为了让老祖宗能好好养病;此时,更不能让有些不开眼的奴才们惊扰到老祖宗。”
焚琴应着,恭声问沈妙歌无事之后,便急急的出去了:她不会轻饶了那内鬼!老祖宗不过是病了,她们以为这院子里就没有人能治得了她们了!她焚琴还没有死呢。
沈妙歌吩咐映舒把事情向红袖说一声,让她不必过问,应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就好;而这个时候沈老祖醒了,沈妙歌便到上房去了,映舒和茶香自回红袖身边。
红袖不用映舒二人说,她已经听过了事情的始末:早已经猜出是怎么回事儿了。
瑞儿又挨了十五板子之后,人便被打得晕迷过去,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奉了沈妙歌之命的媳妇子却是知道瑞儿死不得:五爷要得不是她的命,又急急来求红袖,让灵禾过去看看。
红袖微微一笑:“灵禾?我一时半会儿用不到她,只是你们寻她做什么我不知道,要寻她你们自管去寻便是。”
媳妇子们心中透亮,和灵禾一起回到园中;灵禾几针下去把瑞儿的命保住,然后又命人给她灌了半碗参汤。
灵禾起身拍了拍,扫了一眼四周的丫头婆子们:“她不用敷药、吃饭,就这样放上三五日也死不了;到时我自然还有法子救她。”她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听得众人心里一阵一阵发寒。
有时候死并不可怕,像这样死还死不了,天天活着受罪却让人自心底冒凉气。
众丫头婆子看到灵禾要走,很自觉的为她让开了路:这丫头可怕,不如说她的主子可怕啊!
看看瑞儿,众丫头婆子也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心存不忍的,不过却没有一个人开口为辩驳:到了老祖宗的院子里,被五爷捉到——如果不是做贼,那她是去做什么了?
众人心时像明镜一样,都明白一向心慈的五爷为什么会动怒:这打得可不是一个瑞儿啊。
瑞儿也终于明白过来,不再分辩自己不是小贼,只是反反复复的道:“婢子知错了,婢子再也不敢了。”
第62章 难言之秘
其实不用问瑞儿的主子是谁,沈府中认识瑞儿的人可不少:她模样长得标致,为人做事那是又利落又嘴甜,人缘还是不错的;只是却不得她主子的欢心。
她是沈五老爷的人。
不过沈五老爷一年有近八九个月不在府中,甚至有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府中:所以她在府中的日子很是清闲。
原本瑞儿是沈老祖一起赏给孙子们的通房丫头:沈侯爷他们兄弟当年是人人有份儿。当年是丫头,现在还是丫头的却只有瑞儿自己了。
她被赏下来时刚刚满十三:沈老祖的意思也是让孙子们等个一两年收房,因为当时沈五爷并没有自伤痛中完全恢复过来;现如今她已经十八了,沈五老爷依然没有碰过她一指头。
不过沈五老爷不止一次提出要给她寻个好一人家,可是她每次都痛哭不从:那些一起赏下来姐妹们,做了姨娘的有之,做了通房被打发出府的也有之——那可是带着百八十两银子走的;就算是那最不济的,现如今也比她风光。
她哪里能咽下这口气?
原本姐妹们都说她是最有福气的,沈五老爷如今死了妻室、又散了妾室;就算他为亡妻伤怀,但事情已经过去二三年,瑞儿被赏下来的时候太好了;沈五老爷还能为一个女子伤情守身一辈子?
到时瑞儿不管是做通房、还是做姨娘都同其它人不一样啊:不用立规矩,五房里就是她为尊;但是事情却同想的完全不同,最终她反而是所有姐妹中最不济的那个。
后来沈五爷也就不大提为她寻人家的话:他有他的打算,再等上两年,瑞儿年纪过了二十,她还能有个不着急?到时自然是他一开口她便会应的。
但是瑞儿却有瑞儿的心思:她自进了沈府,才知道世上原来还有这样的人家,有这样的日子!便打定主意不要出府去过苦日子了。
瑞儿模样标致出众、心思也灵活;在近两年也知道沈五爷不可能会把她收房之后,心思便转到其它地方——沈府可有不少的少爷公子,她攀上哪一个虽然不能像在沈五爷身边一样,但也可以富足过一生了。
她的心思在府中的少爷身上转了转,其实也没有什么可选的:大爷和三爷已经去了,年龄合适的也只有二爷、四爷、五爷和六爷几位。
她最中意的自然是五爷,只是却苦无机会罢了。
五爷的院子独立在一角,距他这里最近的便是八房了;所以瑞儿和八夫人倒极为相好不错。
现在不止是仆妇们,所有不知情的人都以为是八房指使瑞儿所为:沈五老爷可是年节一过就走了,不太可能是他指使的。
八夫人自己也知道众人会如何想此事,她此刻正在房里和八老爷相对发愁:此事,可同他们无关啊。
只是他们无从分辩:因为也根本没有人问过瑞儿是受什么人指使的,他们辩无可辩;如果硬要分辩,反而显得心虚、有些欲盖弥彰了。
这也是沈妙歌没有想到的:他根本不在意是谁指使的瑞儿,他主要就是要威慑一下府内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罢了。
当然了,问还是要问的,媳妇子们打了瑞儿半夜,自然也是想知道她是受哪个指使,又是被哪个放进了沈老祖的院子。
瑞儿居然是个嘴硬的,一直没有吐口。
沈妙歌知道经过今日,到晚上再问瑞儿时,她什么都会说的——这一点不止是沈妙歌知道,指使瑞儿的人也知道。
不过瑞儿被停放在人来人往之地,而饭食也由映舒等人一手包办;那人在暗地里急得跳脚,却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