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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人盛情款待,留了洪家人住了一夜。
次日用过早饭,洪博士终于跟李老实提起为洪志远向李晶晶示亲的大事,倒是想得很周全,非常诚恳的道:“李老弟,若是你们家觉得两个孩子年龄小,那我们家等两个孩子大些再来提亲。”
李老实十分坦诚的道:“洪大哥,你们家是书香门第,我们家若跟你们家结成亲家,实是我们高攀。我弟弟如今在书院里读书,等着他考取了功名,我们家出了一个进士,咱们两家再议儿女亲事。”
洪博士见爹娘与妻子均点头,便道:“好。那就一言为定。此事待去病中了进士再议。”
李云霄站在贺氏身旁,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
洪家只有儿子没有女儿,李家只有一个女儿。洪家出一个儿子,李家能结亲的只有李晶晶。
他立刻急得叫道:“不。妹妹是我的,我不许妹妹定亲,以后也不许!”
李晶晶就知道李云霄会闹这出,用过早饭后就没进堂屋,一直呆在药室。
李氏牵着洪志远走到李云霄跟前,柔声道:“霄郎,你妹妹若跟远郎定亲了,她仍是你的妹妹,你还多了远郎这个弟弟。”
李云霄眼睛圆睁,道:“洪弟弟一直叫我哥哥啊。”
“那是不一样的。”李氏微笑道:“以后远郎对你,就如同你对你嫡亲的哥哥。”
洪志远真诚的道:“霄哥哥,我会常从潭州来看望你。”
李云霄眉头紧蹙,很艰难的摇头道:“妹妹是我的。”
李氏伸手抚摸李云霄的头发,笑道:“真是个好小郎,这么舍不得妹妹。”又对二儿子道:“远郎,以后你对晶娘要比霄郎对他更好才是。”
“是。我会对晶娘极好的。”洪志远许诺,小脸羞红低下脑袋,惹得大人都笑了。
“这是我制的药,你们家放在阴凉地储存好五年不会变质。希望你们家没有人要用到它们。”李晶晶在药室听到洪家人要走了,就出来把事先准备好装着秋梨膏、宁神粉、止烧药粉、精凉香、虎兽骨酒的竹篮子送了。
药只能在平常日子送了,若是逢年过节送不吉利。
幸亏今个不是仲秋节正日子,不然她就不能送。
洪博士提着满满一篮子药,惊喜道:“这么多的药,竟然还有两坛虎兽骨酒!”
他已听说了,书院的王大医师与李晶晶有些交情,以书院的名义跟她购买了些药效极好对身体没有任何副作用的常用药。
按照潭州药馆大医师制出药的价格,竹篮子里的五种药,少说也值千两银钱。
最难得的是李晶晶昨晚听到他爹娘有风湿病,一到阴天就浑身骨头痛,今个就送了顶好的两坛虎兽骨酒。
李晶晶道:“我把罐子用油纸封了口,罐身贴了红纸,写着药名、药效、使用剂量。你们不要弄错了哦。”
洪博士的老爹双手捧着一坛虎兽骨酒,年龄大眼睛花,瞧不清红纸上面的歪歪扭扭的墨色小字。
洪志远凑过来瞧,笑道:“晶娘,你的字我认得啊。”
李晶晶心说:早熟的小屁孩。右手叉腰道:“你得叫晶姐姐。”
洪家人走后,李老实、李云青就回了太清观。观里仲秋节会来许多香客,非常繁忙,他们今个起直到八月十六下午才能回家。
当日下午,李家门口来了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车上下来一个打扮利落的中年婆子及一个容貌清秀的奴婢。
中年婆子与奴婢由李云霄引着进了堂屋,向李家人一一行过礼。
婆子望着贺氏,目光恭敬,道:“夫人,奴婢是牛府白夫人跟前的人,奉白夫人与五少爷之令,给您与李大药师带封信和两本手抄药书。”
贺氏不认识中年婆子,却是认得奴婢,问道:“听闻你们府都迁往长安?”
婆子点头,道:“我们府的老老爷被调到长安书院任副院长,大老爷被调到长安书院任护军副将军。府里所有人已都离开潭州书院,前往长安书院,现在估摸着在途中还未到。奴婢两个从贵府离开后明日也是要去长安。”
牛院长在潭州书院住的府邸是朝廷赐的。他离职了就要搬出来让新任院长住。
奴婢双手呈上一封微厚用蜡封好的信。
贺氏接过来拆封打开,见白氏竟是写了十二页,不由得仔细瞧看了好一会儿,表情复杂,未将信给李老实,而是叠好收入信封紧紧拿着。
婆子早就得了白氏吩咐,特意将贺氏看信前后的表情瞧仔细,道:“夫人,五少爷亲手抄了两本药书,说是要奴婢亲手交给李大药师手里。”
贺氏叫李云霄将在药草园溜达的李晶晶叫回来。
婆子与奴婢见李晶晶衣裤十分干净,只有鞋边沾了一点泥土,若不细瞧都发现不了,哪里像从药草地里归来。
“李大药师,五少爷说等到长安书院,再把府里余下的两本药书抄了托人带给你。”婆子从马车里取出了一个黄色檀木盒,连盒子带里面的手抄药书都呈给李晶晶。
经过大马蜂蜇百人案件之后,潭州书院的上至院长下至杂役都将李晶晶称为“李大药师”。
婆子在牛府是管事婆子,消息灵通的很,自是知道李晶晶是大药师。
“牛弟弟真是费心了。你们稍等一会,我去拿些东西送给他。”李晶晶双手捧着檀木盒,心里十分感动。
她去了药室,将檀木盒里的两本手抄药书取出来,往里面装了羊乳玉肌膏、止烧药粉,又取了一个小篮子装了止痛活血膏、止血粉、秋梨膏。
婆子与奴婢收下李晶晶送的药,记住了药的名字及药效,不敢在李家吃茶用饭,更是不敢收贺氏的赏钱,坐着马车匆匆离开。
贺氏拿着白氏的信回了卧室,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晚饭也是心不在焉吃着。
曲氏瞧着不对劲等着用完晚饭,特意让望月、望莲把龙凤胎带出去玩耍,将贺氏叫到卧室里问话,关切的问道:“怡妹子,你今个从瞧了白夫人的信开始就魂不守舍,她那信里都写了什么?”
曲氏不认识字,贺氏完全可以骗她,只是心里当她是亲生母亲一般,坦诚道:“娘,白夫人的信是替二儿子牛浩星向咱们家晶妹子求亲。”
曲氏立刻笑容满面,声音不由自主的高扬,“一家有女百家求。我们家晶妹子极好,牛家都去了长安,也要求娶她。”
贺氏被曲氏的喜悦感染了,激动道:“娘,白夫人的遭遇,她之前跟我们说过。这次她在信里说,已跟她的公公、夫君商议好了,若是十年后牛浩星与晶妹子成亲,晶妹子生的头一个儿子姓牛,第二个姓白,第三个就姓贺。”
曲氏面露惊色,道:“白夫人真是厉害,竟能说服了牛院长父子改了未来牛家孙子的姓氏。”
贺氏道:“牛院长与白夫人的爹爹是挚友,兴许在白夫人嫁给牛浩星的爹时就同意了此事。如今白夫人为了让我同意将晶妹子许配给牛浩星,以继承姓氏延续血脉为条件。”
曲氏收起笑容,慎重道:“牛家太乱,牛浩星的同父异母的姐姐就有三个,还有一个嫡亲的妹妹,晶妹子嫁过去就得面对四个大小姑子,这还不说继奶奶、几个继姨奶奶。牛家远不如洪家好,我不同意晶妹子长大了嫁到牛家去。”
贺氏美目微眯,道:“白夫人在信里说了,待牛浩星长大考中进士,就让他到外地去做官,不回长安居住。”
曲氏摇头道:“如今牛院长在世,牛府里的事他说了算,可是他百年之后呢,他的妻妾都成了老老夫人、太姨奶奶,用一个孝字就能压了白氏夫妻,将牛浩星留在长安供她们差遣,到时受累得还是晶妹子。”
原先她是想不到这么通透,这都是在潭州国公府别院听戏、说书感悟到的。
“娘,其实我心里想得跟您一样,只是我怕自已百年之后无颜去见惨死的娘家爹娘。”贺氏长叹一声,将信从柜子里取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曲氏见贺氏眼睛红了,心里跟着难过,柔声劝道:“你爹这几天就回来,我去问问他,你娘家继承姓氏延续血脉的事怎么办妥当?”
贺氏以为耳朵听错了,美目圆睁,紧紧握住曲氏的双手,急问道:“娘,你说的当真?”
曲氏迎着贺氏无比期盼的目光点头,温声道:“你娘家是名门。我们李家娶了你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在我们李家吃了十几年的苦。我们李家亏欠你很多,应该补偿你,帮你完成这个多年的心愿。”
贺氏眼泪不由自主落下,哽咽道:“娘,你说错了。我能嫁到李家,是我前世修的福气。我在李家没有吃半点苦,你待我视已出。李家没有亏欠我。”
曲氏眼泪含泪道:“唉,你在我们李家过得日子可比你姐姐在秦家过的差远了。”
贺氏扑倒曲氏温暖的怀里哭道:“娘,你待我如亲生女儿,去病十分尊敬我,我身子康健,有两儿一女,长生对我一心一意。我在家里不缺吃穿,不用担惊受怕,更不需日日操心。我过得比我姐姐好。”
曲氏心里无比欣慰。自此婆媳关系更加亲密。
当晚贺氏给白氏写了一封内容婉拒的信,次日叫望莲送到了镇里交给了特意住在客栈等回信的牛府婆子与奴婢。
仲秋节的头一天,李去病、曲长久与曲族的三位学子从潭州书院乘着秦府的马车回到曲家村。
秦府给李家送来一马车吃食物品。管事的婆子给贺氏捎来了贺慧淑的信,给李晶晶带来了秦敏业写的信。
仲秋节午时开始落了大雨,一直下了三个时辰,雨停后天也暗下来,乌云遮月,星辰无光,大地阴暗。
曲氏、贺氏、李去病带着龙凤胎如同往年去了曲快手家吃团圆饭。
曲长久前些天刚从曲家村去的潭州书院,这次就不回来过节。他给家里写来信,托曲定山带回来。
曲快手识几个字认得信,兴致勃勃当着李家人的面念信。
曲长久的信就是记录在潭州书院的生活,文笔实是一般,写得枯燥乏味,像是记流水帐,偏偏邓氏都听得津津有味,仿佛看到了后年儿子中举的喜事。
曲多从县城书院回来,因着没有机会去潭州书院读书,兴致不高。好在小邓氏肚子大了起来,孕着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