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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玉杰刚才没觉得,被家奴一问,真觉得腹内鼓涨,便由家奴扶着下了床解了大手,又回了床躺下。
家奴提着粪桶出去。
很快,睡在隔壁客房的王大医师顶着一双熬夜的红眼睛进屋给狄玉杰把完脉检查身体,嘴角微扬,朗声道:“你的命保住,身体内外的毒全部清除,没有发热,只需静养十日就能痊愈。”
狄玉杰用了一些流食,又倒头睡下,一觉竟是睡到下午,睁开眼睛便看到床前坐着一个戴着眼罩的独目中年男子。
“狄探花,在下李立。”独目中年男子穿着青袍,神色淡然。
狄玉杰一听“李立”二字,便知是因在北地立下大功被何冬册封为正五品上的中散大夫。
他昨个已知李炳的另一个身份是他的顶头上司。李立是李炳跟前最得力的干将。李立在组织的身份肯定只会比他高。
他在湖南道秘密查案就落得被人刺杀的下场。李立在北地匈奴境内打探消息,只会更加凶险。
他肃容起敬,要下地行礼,被李立拦住,便双手从被中伸出拱拳,目光尊敬,道:“下官早就听过您的大名。”
李立微点头,郎声道:“老老爷让我转告你,潭州长史等二十七名官员已于午时在湘江乱石堆全部斩首。”
不到一天,湖南道都督、潭州长史等官员全部被斩首,府邸被抄家,家眷全部贬为军奴流放北地。
狄玉杰惊诧之后就是大喜,苍白的俊脸眉飞色舞,激动道:“侯爷雷霆之势,贪官污吏一个都逃不掉。大快人心!”
李立面色不改,继续道:“侯爷让你在府里静养,你的随从稍后就进来。你写信给家里报个平安。”
狄玉杰倒是没想过给家里写信,细想起来,昨个他被刺的事都惊动了赵院长,很快就会禀报到长安。
他的亲人远在高山起伏叠障的蜀地,听到这件事,肯定会立刻赶来。
于是他连饭都顾不得吃,就写了封短信,交给了李立。
他与李炳所在的神秘组织,有快捷的传信方式。这封信定能比消息传得快,他家人看了也就没那么担心牵挂。
李家的一个家奴领着狄玉杰的随从进来。
随从受伤的脑袋已包扎着白布,进来便跪到在床前,痛声哭道:“公子,昨晚把小的吓坏了。您现在身子可好?”
狄玉杰连忙摆手让随从起来,感激道:“昨晚要不是你机警大声喊叫,你家公子我就真的去见狄家老祖宗了。”
随从仔细端详狄玉杰,见面色比昨晚强多了,又掀开被子瞧看他的伤口,那柄可怕要人命的匕首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裹了药粉的白布。
狄玉杰关切的问道:“你的伤势如何?”
随从把被子给狄玉杰盖好,细细说道:“小的在侯府西门门边坐等一夜,今早晶县主派人把小的领进府里,说了您的病况,亲自给小的瞧病赐药,还给了吃食,安排小的在云霄世子爷的院子歇息。”
狄玉杰与随从感情深厚,犹如家人,动容道:“真是多谢晶县主。”
主仆二人只是一夜未见,却有着说不完的话。
李家家奴提着食盒进来,摆了一桌丰盛的吃食。
年老的李家家奴面色温和,道:“我家小姐说狄师长不忌食可以吃八分饱,狄师长的随从可以敞开量吃。”
狄玉杰能被李炳安置在院子里养病,李家下人自是对他尊敬客气。
随从胃口非常大,瞧着满桌的饭菜,心里惊恐都少了些,又见桌上有狄玉杰爱吃的菜,喜道:“少爷,刚才晶县主派人中午问了小的,您平时的饮食喜好,小的说了几个,这就都做了。”
被主仆感激的李晶晶此时与李炳、王大药师同乘一辆马车,由秦跃领百名将士护送,从侯府正门出发上了官道,去办一件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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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章节开始把秦跃写成了秦雄晃,后来改过来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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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14 李炳宣旨封老臣 云青入虎奔立军功
潭州两日来官场大地震,官员府邸的大门都紧闭不开。
前任湖南道都督郝大人的府邸同样正门紧闭,门前及道路冷静无人。
秦跃利落下马,声音洪亮高声吼道:“李太师持陛下圣旨而来,郝府速将大门打开迎旨。”
很快郝府铜铁制的正门全部大开,郝大人神情紧张头戴官帽穿着紫色官袍率家人走出来跪下。
今日斩首的官员当中有两人是郝大人任职时提拔上来的,昨个还来吃了寿宴。
郝大人未料到两个昔日下属五年内由清官变成了贪官,身上还有着命案,竟然犯了死罪。
今日来宣旨的是太师兼开国侯李炳,郝大人自是认为被两个下属牵连。
身着正一品太师紫色官袍的李炳面色沉静,桃花眼目光深邃,不怒而威,朝郝大人微点头示意莫慌,走上前去,将手中黄色圣旨展开,朗声念道:“郝业恪尽职守,劳苦功高,心思慎密,淳淳口碑。特此封为湖南道都督、正三品金紫光禄大夫。钦此。”
旨意的内容是复用郝业为湖南道都督,将他的散官官职提了一级,成为金紫光禄大夫。
官职分为上、中、下、不入流四个等级。
七品以下为不入流。七品、六品为下等。五品、四品为中等。三品、二品、一品为上等。
许多科考出身的进士一生都进不了中等官职。
郝业虽是科考出生,然是开朝的旧臣,在开朝只是个下等官员的官员,是何冬几次册封升他为上等官员。
如今他以前提拔的两名官员犯死罪斩首,何冬未追究他识人不明的责任,让他续任都督实职,还升了他的文散官官职。
郝业老泪纵横,无比激动磕头高声道:“臣领旨,谢陛下圣恩,陛下万岁万万岁。”
郝家众人皆是十分欢喜,磕头谢恩。
李炳将圣旨交给郝业,低声道:“郝老哥,此道圣旨陛下早就写好由御林军送到我手里。”
郝业头一回见李炳,被一句“郝老哥”叫得心里温暖,不由得心生一分亲近。
李炳关切的问道:“昨个你病了,可把我担心坏了。你身子现在如何?”
郝业满脸感激,激动道:“太师,多亏了晶县主的神药救了下官一命。下官昨日黄昏就能吃些流食。”
李炳扭头朝马车高声道:“晶娘,还不扶了王老出来。”
李晶晶从厚实的马车布帘里探出小脑袋,嘟着嘴声音不大不小道:“爷爷,你刚才说的没有你的命令,我们不能下马车啊。”
她提着蒙着蓝花的小篮子、王大医师、秦跃在郝家人鞠躬行礼感激声之中下了马车,跟着李炳、郝业进了郝府,直接去了外院的大厅。
郝家人今日看李晶晶的目光里除了尊敬感激又多了畏惧,除去四岁多的郝超,都不敢上前跟她说话。
李炳请王大医师给郝业把过脉,听了诊断之后,让李晶晶给郝业给留药。
郝业连忙道:“太师,昨个晶县主已经留过药了。”
李炳正容道:“郝老哥,你身子如今病着还要去处理成堆的公事,我是怕你太累了受不住,今个特意让晶娘给你制了减少疲惫的药。”
李晶晶从小篮子里取出一斤量装的一个黑色小坛,放在郝业身边桌上,大眼睛眨眨,一本正经道:“郝爷爷,这里装着抗衰粉,你每日早晚取半指甲盖的量用温水冲散喝了,就会精神抖擞,不会感觉到疲惫哦。”
王大医师忍不住微笑道:“大人,下官来之前服用了抗衰粉,体内倦意很快消失,还不觉得亢奋,药效极佳,没有半点副作用。”
郝业连忙向李炳、李晶晶道谢。
李晶晶菀尔,摇头道:“不用谢啦。”
秦跃自豪的跟郝业的长子道:“瞧我外甥女多大气。”目光扫了一眼,见郝业的二孙子夫妻识相的不在场,黑脸露出满意的笑容。
李炳与郝业去了书房说政事。
秦跃、王大医师与李晶晶在大厅里等候,郝业的长子、郝业的小孙女、郝超留下相陪。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李炳带着王大医师、李晶晶乘马车仍由秦跃护送离开。
郝业目送马车消失不见,以过昨日生死挣扎,细想李炳临走时特意说的那番话,终于痛下决心,召集家人到了大厅,又派奴仆去请了几个亲戚当见证人,竟是把家给分了。
郝业此生只有一个夫人,没有妾室通房。他的三个儿子都是夫人嫡出。
长子一家全部留在郝府,日后继承四成家业。
二子、三子两家都搬出郝府另立门户,郝业补偿每家六万两银钱、三个商铺、五百亩田地、十二件古董。
郝业一生清正,两朝发的俸禄、赏赐等合起来都不到两万两银钱。他的夫人出身大富家族,嫁妆丰厚。
他给二子、三子的补偿都是出自夫人留下的嫁妆。
郝业的二子夫人、三子夫人早就把婆婆的嫁妆打听清楚了,今日得了这些,只比长子少了一成都比较满意,立即同意了。
郝业的二子、三子犹豫了一下便也点头在分家单子上按了手印。
郝业给了二子、三子一个月时间,让他们年前搬走。
二子、三子一直在外头做生意,便连他们的儿子都在外头置有宅院。
他们的夫人早就想分出去单过,立刻吩咐下人收拾行李,次日就全部搬了出去。
郝业的长子一家心里暗喜。原来这些年府里的开销大头都是他们出,二子、三子两家出得少理直气壮不说,还总想夺了管家权。
郝业未料到分家,三个儿子关系反倒好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在夫人去世之后就分家了。
家里只有长子一家,自是不乱了,郝业省下的精力都用到了公事上头。
郝业分家竟是比继任湖南道都督更让人震惊,谁都不知道郝业能够下决心分家,是听了李炳的忠告。
一晃过了七日,表面上看着平静下来的湖南道再次发生大事,这回竟是比湖南道都督斩首抄家更为惊天动地。
湖南道都督、潭州长史等罪臣家眷及下人三千余人由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