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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孙太医回禀过皇阿玛,你手上的伤已大好,不似前些日子活动不方便,我特意来带你出去转转。”
我指了指手臂,往里侧瑟缩了下身子,“我不想出去。”
“宛澜!”他突然叫道,宛澜一直侯在外面,听闻召唤,急忙应了一声。
“给你家小姐简单梳洗下,若是一刻钟后她没出来,你也不用留下伺候了。”他撂下狠话,不等回答便出了帐子。
知我如他,懂得该拿什么来要挟我。
天色未尽黑,仍是一抹蓝,周围的景色不甚清晰,只能看出淡淡的轮廓。
在这样视线不明的黄昏,我被胤祥拉上了马,乘风而行。
“去哪儿?”我问。
“不知,”他脸上的愠色早退,笑着反问,“你想去哪儿?”
“是你硬要带着我出来的,你竟然问我。”我偷偷白了他一眼,随手一指,“去那儿看看。”
胤祥顺着我的手指看去,轻蹙了眉,“查干湖?”
我知道那是一片湖泊,之前和阿茹娜来过,倒未听她说起过名字。白日里景色还是蛮不错的,随风摇曳的芦苇丛,不知夜色下是何番景象。
“怎么,那儿不能去吗?”
他摇摇头,“倒不是不能去,只不过也许会碰到……”他没说下去,驾马向湖边行去。
他的欲言又止,引起了我的好奇心,不知那儿藏着什么秘密。
行到湖边时,夜色愈发浓郁了些,我却分明看见朦胧的月色下,有两人背对着我们,他们之间的距离不长却也不短,彼此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如同矗立了千百年的山石一般。
胤祥轻叹了一声,调转了马身,说道:“还是别打扰到他们,去别处吧。”
我点点头,转移视线见不远处另有一人站在原地。
八福晋?
我愣了下,又看了眼临湖的那二人,依稀辨认出其中一人似乎是四贝勒,而八福晋在这儿出现的话,那么另一位则是八贝勒?
这是……
我迷惑了,胤祥已经引马走向别处,直到看不见他们了,我们才弃马并肩而行。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萨仁姐姐吧?”
有些印象的名字,我想了想,忆起上元节那晚的冰糖葫芦,“科尔沁的公主?”
他苦笑道:“对,她是这草原上身份最高贵的公主,却也曾当着皇阿玛的面说过,她最恨的,也是这公主的身份。”
他闭了眼,沉浸在遥远的回忆里,慢慢叙述着离我并不遥远却已永远尘封的故事。
“我知道的,有些是我听来的,有些是我亲身经历,那时年纪尚小,即使经历了也不懂,都是后来才慢慢明白的。我出生那年的夏天,四哥第一次随皇阿玛来到塞外,卓里克图亲王向随行的几位皇子赠送了品种优良的马驹,其中一匹原本是属于萨仁姐姐的,她一气之下便离家出走了。在查干湖和四哥相遇,她见四哥骑着自己的坐骑,两人言语不和吵了几句嘴,谁料后来却遇到了狼。两人合力冲出了狼群,四哥受了伤,又知道了她出走的原因,就将马还给了她。皇阿玛离开科尔沁的时候,将萨仁姐姐一并带回了宫。”
这样的前奏,这样的开始,隐隐地有什么呼之欲出。
果然,胤祥讲述了一段童年的无忧时光。自小享尽荣华,得尽宠爱的萨仁小公主,成为了偌大的紫禁城中最灿烂的一抹阳光。
青梅竹马的皇子和公主,随着年龄的增长,很多看不到的东西也在悄悄变化。
“据说当年,皇祖母曾想过要萨仁姐姐做太子妃。她原本便是大清与科尔沁联姻的后代,无论是太皇太后还是皇祖母,都乐于促成这一段姻缘。那时,她的身份几乎是所有人默认的,未来的太子妃。然而后来不知发生了何事,她被皇阿玛遣送回了科尔沁。太子妃之位,也易了主。”
“没过多久,皇阿玛又一次巡幸至科尔沁,四哥向皇阿玛请旨赐婚。当时四哥早已大婚,卓里克图亲王自然不肯让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委屈地做侧福晋,也许他最不希望的,是萨仁姐姐嫁入皇室。所以后来的结果,是皇阿玛将她指给了额鲁特部的世子。皇命难违,萨仁姐姐得知这一消息后,跑到皇阿玛面前说了那番话,她说,她恨她生在皇室,恨她空有公主之尊,却得不到她想要的自由和幸福。”
后来呢?
我靠在他的肩上,轻声问道,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
后来?后来,尊贵的萨仁公主出嫁前夕,得知皇上亲征噶尔丹的消息,命现在的四贝勒当年的四阿哥掌管正红旗,同另外几位皇子奔赴前线。萨仁公主毅然决然留书出走,追随四阿哥而去。卓里克图亲王自然不可能放任她这样离去,派了很多人去追。萨仁公主一面惦记四阿哥的安危,一面又要躲避身后的追兵,最终误落冰湖而亡。
亡。
一个短暂如烟火的生命戛然而止,随之结束的,还有那份加注于她身心的束缚和枷锁。
她终于,不用再被身份所累,失去了幸福的机会,获得永生的自由。
原来,那个外表看似清冷的四贝勒,也会有那样一位明彩照人的女子为了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忽而想起那次篝火晚宴上,科尔沁的两位王子对四贝勒那副冷冰冰的态度,想必,也是因为胞妹的意外而亡迁怒于他吧。
“今天,是我额娘的忌日。”良久,他突然说道。
我的心一震,侧过头,月光如水照着他如玉般俊秀的侧脸,低垂着眼眸,敛去往日眼底的温柔,隐隐的伤痛直触心底。
“我记得有个人曾说过,死去的人是有灵魂的。假如额娘真的在天上看着我,我希望她能够知道,现在的我,不是一个人,我有我想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珍惜的。我怕终有一日,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像四哥一样。”
说着,他拉过我的左臂,扣住我的掌心,十根手指,紧密相连。
“有没有这道疤都没关系,反正今后,能看到它的,也只会是我。”轻轻的一句话拂过耳际,最后唇瓣落在我的发间,只觉被他擦过的脸颊火热地烫人。
我忙转过头不去看他,害怕心都跳出来。
却见月光旖旎的仲夏之夜,萤火虫漫天飞舞,一颗颗像极了天上的繁星。
看着它们自由地轻舞,心口痒痒地,脚尖忍不住在原地画圈,我偏过头朝他一笑,眨眨眼睛,“那天的舞我还没有跳完,你想看吗?只跳给你一个人看。”
他的眼神一亮,点头道:“好。”话落竟取出了随身带的玉箫,抵在唇边,吹起了那天篝火宴上的曲子。
我摇摇头,“不吹这个,我唱另一支曲子,你仔细听。”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
我轻哼着小时候娘常唱给我听的歌谣,第一次,很认真地去唱一首曲,跳一支舞。
萤火虫似是找到了同盟一般,纷纷向我飞来,围绕在我身边久久不散。胤祥站在一旁,他很聪明,只听我唱了一次,第二遍就能吹奏出完整动听的曲子。
月色下的翩翩公子,衣袂飞扬,而那双温柔缱绻的眸子,宛如一汪深潭,将我沉沉溺毙却不愿醒。
我知道,从此后,我真的放不下、走不掉了。
舞步翩跹,我连续几个转身如蝴蝶般轻盈地飞向他,趁他错愕间,飞快地在他的脸颊上一点,旋即转到他的身后,得逞般地开怀而笑。他灵敏地反手捉住我,将我拉到身前,微凉的手指落在我的眼睛上,我默默望着他,很快,双颊升腾起一层暖意,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近,我忍不住闭了眼,连呼吸都停滞了。
然,过了许久,我们依然保持着这个动作。
我睁开眼,却瞥见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倏地将我抱紧,心口相贴,“咚咚”地急速跳动却令我异常地心安,好像飘摇了许久的蒲公英终于找到了它可以落地生根的地方。
娘,也许这就是你说的,爱情吧?
正文 两心知
在草原上恣意地骑了一会儿马,胤祥才送我回了营帐。
我站在原地,直到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背过手仰望夜空中的繁星,不自觉地哼出唱了一遍又一遍的歌谣,痴笑了会儿,转身欲回去歇了,然角落处那微微晃动的人影突然一步步朝我走了过来,将那丝刚刚涌起的倦意一扫而空。
“你们倒是挺开心的。”
平淡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明显的冷意,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他却像早料到我的动作似的,抢先拽住了我。
温暖的指腹隔着衣料和纱布落在那些被掩盖的疤痕上,明显地感觉他的手一僵,旋即松开。
我低着头经过他身边,宛澜正挑了帘子出来,不防我和胤祯站在外面,面上一怔,刚要请安,胤祯却不由分说拽起我就走。我忙示意宛澜不要惊动了别人,转瞬被他拖上了马背,马鞭一甩,狠狠地落在了马身上,险些误伤了我。
月华不似刚才一般明亮照人,被层层乌云遮住,寂静的深夜,只有风在耳边呼号。
不知在马上颠簸了多久,直到速度逐渐慢了下来,我微微抬头,便见他冷着一张脸,线条绷得紧紧地,沉默不语的样子很吓人。
我尝试着动了动身形,奈何被他控制得牢牢地,没有任何攻破点,只好侧过头拽住他的手臂,狠狠咬上他的肩膀,他发出一声痛苦地呻吟,却没有如我所料地将我推开,身子绷得笔直,也不再呼痛。
我讪讪地松开他,紧张地四下乱瞄,周遭的景象很陌生,不知道这么会儿功夫我们奔出了营地多远。
“十四阿哥若只是带奴才来看夜景的,怕是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夜深了,奴才该回了。”
说完抬头看他,他只是紧抿着嘴角看着我,不答。
我有些心急,推搡着道:“澜儿胆子小,我这么被你带出来,她——”
“你决定了?”他突然开口打断我的话,声音有些暗哑。
手下的动作一顿,停在他的胸前,紧张地连呼吸都停滞了,慢慢缓了口气,才点头道:“是。”
他突然笑起来,笑声不大,却饱含讥讽。
“今日,额娘跟我提起,想要跟皇阿玛将那个兆佳•;韵雪讨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