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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福晋-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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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候,格格有疏漏的地方,你们也要提点着,若是不留神违了什么禁忌,你们可推脱不了这责任,知道吗?”

得了二人的答复,郝公公眼睛都未抬,朝外面吩咐道:“传早膳吧,”复又向前迈了两步,朝我作礼道:“还请玉格格用完早膳后,去给太后和几位娘娘主子们请安。”

我点点头,见他作势要起身,有些不放心地问道:“只给娘娘们请安就可以了吗?不用去皇上那儿吗?”

他依旧面色不改地回道:“万岁爷昨儿刚从塞上回来,这几日忙得紧,等万岁爷抽了空,会召见格格的。”

“哦,我知道了。”

我解了惑便没再多问其他的,两个小太监这时一手一个食盒将早膳端上来。宛澜早已有些坐不住,碍于郝公公在场,不好动手,直到他们布好菜撤出房,忙端了紫米粥吃起来。

我没有什么食欲,只喝了小半碗粥,倚着窗边望景。

承露轩在园西,临窗便是一面湖,湖边还有几处院落,远远看到有宫人的影子交错,想来也是住人的。

“秋蝉姐姐,那儿是何人住的?”我指着距离不是很远的屋子问道。

秋蝉忙回道:“格格唤奴才秋蝉就好,‘姐姐’二字可是不敢当的,”她走进我身侧,探头顺着我的手指的方向说:“回格格,那儿是观得处,是几位阿哥们的住所,旁边那个院落是讨源书屋,小阿哥们和格格们读书的地方。过了西大门的无逸斋则是成年的阿哥们读书习武之处。”

“昨儿一路走来都没见到和我一般年纪的,原来倒是真有,”我笑着拍了一下手,“澜儿,一会儿咱们出去转转?”

宛澜刚要附和同意,香凝和秋蝉互使了个眼色,一齐看向我,虽微低着头,我也明白了她们眼中的含义。三月孝期未过,孝服未除,我还是乖乖在屋子里呆着罢了。

别去脸上的失落,我又看了一眼那掩映在绿柳丛荫中的观得处,不知道,那个夜晚吹箫的人可是在那其中呢?

春晖堂,是太后娘娘在园子里的住处,两边的云涯馆、瑞景轩等处,则住着随驾的妃嫔。

虽然这几处隔的不远,可是要一一去拜见,倒是要费不少功夫的,幸好今儿几位娘娘都来给太后请安还未走,倒让我赶上了,行宫礼时,暗暗在心里庆幸,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你就是尹家的那个丫头吧?听皇帝说过你的名儿,可是叫玉儿?”

刚一拜见完,太后便开门见山地盘问起来。听说这位太后已是五十开外的人儿了,声音并不见沧桑,语调虽慢,却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回太后,奴才姓尹名弄玉,玉儿是奴才的小名儿,都是家里人唤的。”我毕恭毕敬地回答,说完突然想到娘曾说过,已故孝庄太皇太后的小名叫做“大玉儿”,莫不是这也遭了忌?

“‘弄玉’,倒是不落俗。‘弄玉吹萧双跨凤﹐赵盾背秦立灵公’。为你取这名儿的人可是也想要你效仿秦穆公之女,吹箫引凤凰?”

说话的人不是太后,听声音倒满是年轻的,似是大不了我几岁。忍不住微微抬眼看向问话之人,一袭粉绿色旗装,上好的绸缎绣着琐碎的团福暗纹,斜襟儿和袖口的花式虽不繁复,却也是下了功夫的,朵朵鹅黄色的花瓣衬得那玉人肌肤雪白,分外娇俏。

见我瞧她,适才的快言快语忙收了声,脸色微红,朝太后一福身道:“臣妾逾矩了,请皇额娘责罚。”

好年轻!不过是和秋蝉香凝同龄之人,竟做了妃子。不是说皇上早已过不惑之年了吗?别说做妃子,做女儿都完全可以呢!

“不打紧,你若不说,我们也不知道这名字的典故。”太后的语调已转为和气,紧接着问了我一些饮食起居上的琐碎话,关照了几句,又吩咐郝总管,说以后不论我是在园子里还是进宫,一应用度都比照宗室里的格格们,只多不缺。随后闲聊了几句,便让我们散了。

“弄玉,我就住在瑞景轩,这次格格们都留在了宫里没有进园子,你若是闷了,就来我这儿串串门子。”

刚刚出了春晖堂,适才说话的和贵人便热情邀请我。声音清脆悦耳,一如黄莺出谷,就连之前一点点刻意端起来的架势都荡然无存,引来走在前面的几位娘娘一声低笑。

“瞧把盈妹妹你闷的,既有这功夫,怎地不说帮我操心几日后的中秋家宴呢?”

“家宴事关国体,乐盈年纪轻,办事不牢,不是给佟主子帮了倒忙?况且还有德主子和宜主子她们帮衬着,都是比我有经验的人,有她们帮您操心,您啊,就饶了我,让我偷个闲,可好?我的好姐姐!”

最后一声叫得分外甜,佟佳氏本就没指望她能答应,取笑了几句便作罢,只是嘱咐着她私下闹闹就算了,在太后那儿绝不能像今儿一样出格。

回承露轩时已是午正,秋蝉和香凝果然是伶俐人,上了两盘点心和茶水,点心虽不多,贵在精致,我和宛澜挨样捡了一块来吃便饱了。

“秋蝉……”想到早上的事儿,我把“姐姐”两字压了下去,纯打法时间同她们聊了起来。

二人都深知宫规,相处又才不到一日,说话自是不会毫无顾忌,只是挑些简要的与我们说了。比如今儿在春晖堂见到的四位嫔妃,德妃和宜妃算宫里的老人了,侍奉圣上已久,且荣宠不衰,一部分原因自是她们本身知书达礼,贤淑诚孝,更大一部分则是她们为皇上生养的子女多,且很得皇上所器重,母以子贵。

而佟佳氏,虽年纪比之轻,入宫时间短,却出身尊贵,世家显赫。这个家族的荣耀我曾听爹提过,其祖辈父辈都为大清立下过汗马功劳,其姑母是当今皇上生母,其姐亦曾位居皇后之尊。现如今,宫中的“惠、荣、德、宜”四妃虽有正式封号,然后宫实权却牢牢握在佟佳氏手中,其外家势力不容小觑。

和贵人瓜尔佳氏,是前年选秀入宫的,甚得皇上喜爱。清朝入关不过短短几十年,汉文化的渗透不深,难得瓜尔佳氏自幼熟读诗书,秀外慧中,在后宫之中也算出挑的了,康熙自是对其青睐有加。

许是午后小憩了一会儿,入了夜,倒是精神得很,我和宛澜一人手执一把团扇坐在临窗的桌旁,百无聊懒地望天中。

“澜儿,你喜欢这里吗?”寂静了许久,我轻声问道。

宛澜一手支着下巴,数星星的手指一顿,歪头看着我,想了想说:“小姐不开心,我看得出来,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住在这儿,很怀念以前和老爷夫人一起……”见我低了头,她忙驻声,红着眼睛拉过我的手连连摇头,“小姐,澜儿错了,澜儿不该提,不该让你伤心。”

我摸着她刚刚洗过散在肩上的发丝,安抚道:“你也别难过了,娘在天上又该笑澜儿是只爱哭鼻子的小花猫了。”

她“扑哧”一笑,抱着我的手臂说:“小姐,住在这儿我唯一庆幸的就是可以不用再天天看见二夫人和二少爷了。二少爷总吓唬我,说夫人一……他就要二夫人把我要过去,你也知道她多凶啊,鞭子打在身上,疼。”

我轻叹了一声,六年过去,虽然那时她才五岁,却对儿时的惩罚记忆犹新,怕是终身都抹不去了。

二叔是个软骨头,二婶原本便尖酸刻薄,自打娘去后,变着法折腾我们,她的两个儿子孟山和孟海动辄对我和宛澜毛手毛脚,尤其是宛澜,因为开始便是二婶买来给孟海的童养媳,总存着坏心思,害我日夜提防。

而娘的娘家那边,从我有记忆以来便很少见过面,听说是不满娘嫁了一个侍卫,还是汉军旗的,当年连嫁妆都少得可怜。爹离世的那年,娘的身子还未患病,我那个任吏部侍郎的舅父,还亲自登门劝娘改嫁,娘脾气倔强,顶撞了几句,弄得不欢而散。后来,他也仅仅是娘出殡的时候来过一次。

我每日躲在被窝里面,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地数着我仅有的财产,思索着带宛澜离开这里的可能性,又苦于不甘爹留给我和娘的房产被孟海霸占了去。这样暗无天日的过了一个多月,却是一道圣旨将我从一个小牢笼带进了一个大牢笼。

牢笼,这是娘对皇宫的比喻,她费尽心思从那里走了出来。十多年后,作为她的女儿,我又走了进去。

命运兜兜转转,绕了一个圈绕回到起点。

娘,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

宛澜去睡了,而我依旧对着窗外的月亮,默默倾吐着心事,有些心不在焉,似是在等待着什么。直到夏夜的蝉鸣不再显得聒噪,夜色静谧中,我再一次听到了同昨晚一样的箫音。

嘴角微扬,我直起身子望向观得处,远远可见有几间屋子还亮着灯火,浅橘色的光芒分外柔和,比天上的繁星还耀眼。

箫音只持续了一盏茶不到的功夫,便消失了。我意犹未尽,躺在床上,竟比昨晚还难以入眠,脑海里浮现的全是那一支曲子。那样悲伤的曲调,融入箫中,别说我这个本就痛失至亲之人,怕是心情愉悦者,也会闻歌生悲吧。

不知道吹箫的是怎样一个人,而他,又有怎样一个故事?

从随身的包裹里翻出一支竹箫,仔细擦拭着。这还是爹临出征那年为我做的,音色虽不及玉质,手工却非一般寻常工匠所能比拟。想到白日里和贵人说起我名字的来历,忆起爹在送我这支箫时还开玩笑似的说:“我家玉儿终有长大的一日,不知谁能有幸做我玉儿的萧史呢?”

推开窗,满天繁星似是被我吵醒,亮闪闪地朝我眨着眼睛,低头看向那几扇窗,灯火依旧。于是闭目暗暗回忆了一遍曲子,深吸了一口气,手指竟微微有些发颤,连带着一开始便走了音。我急得额头上沁出汗珠,慢慢稳住手,终于在磕磕绊绊中吹过了前奏,渐入佳境。

正当我沉浸在自己的箫声中时,那支萦绕心田的曲子又一次响了起来。不同于之前沉湎于一个人的感怀,这一次,那人吹的很慢,似是有意配合着我。我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睛,寻着箫音觅人。

我的箫声停,他的随即止住。我顿了顿,低头继续吹,他果然又附和起来。与其说是他跟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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