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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2-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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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牛,头很大,牛角很短但很粗壮,那是一头牦牛。……眼前的情景,使二根想起了小时候某些牧牛的经历……二根怦然心动……不知是不是被二根的目光惊动了的缘故,此时牛竟抬起了头,朝二根望来。牛的眼一片湿润。 
  四目相对。 
  二根收回目光……在今天早上,二根正在走向田地,他的田地。 
  现在二根来到了他的田地。锹已经放下肩来,现在他站在田边,手扶锹把,目视前方。他的神情越发严肃。一般说来,他每次都要这样,每次都要站上一会儿。当然他说不上为了什么,真的说不上,他没有想过。他站着,甚至能够感到血在血管里流动的声音。哗哗啦啦。这声音十分有力。 
  此时田地一片寂静。 
  他站着,不由就想起爹来……爹是去年刚刚去世的。老人家活了七十岁。老人家的身子骨就像二根一样结实。老人家直到临死的前三天还跟儿子在田里干活儿呢!……就是眼下这片田地……现在,二根不仅看见了爹,还看见了自己。看见了爹和自己干活儿的样子。这样一来,他的心便也像田地一样寂静下来。寂静而空漠。二根立刻听见了一种声音,这是爹的声音。 
  二根先是听见爹咳嗽了一声,就知道这是爹要说话了。 
  “根哪,想啥呢?”果然,二根听见爹说。 
  二根并不吃惊,说:“啥也没想,爹……” 
  爹说:“又春起了!” 
  二根说:“是呀,爹。” 
  爹说:“翠兰没来?” 
  二根说:“她在家里呢!爹。” 
  爹说:“好生待她。咱们庄稼人,除了田地就是女人啦!” 
  二根说:“是呀!爹。” 
  爹说:“旺生呢?” 
  二根说:“他上学去了。” 
  爹说:“都上到高中了吧?” 
  二根说:“是呀!高中一年了。” 
  爹说:“没想过日后咋安置他?” 
  二根说:“没想。到时候,再说吧!” 
  爹说:“快二十了吧?要不念书,也是个好劳力啦!” 
  二根说:“十六了,爹。” 
  爹说:“要不,就让他下来种地得了。你也该有个打帮手的人了。” 
  二根说:“也是呢!可旺生这孩子,自个儿有了主意啦!” 
  爹说:“是嘛!这孩子……” 
  二根刚想再说什么,可是,爹已经不见了。二根愣怔了一下,又眨眨眼睛:爹确凿是不见啦! 
  二根就不再说话了。这就像平常一样。平常,他们父子也是很少说话的。若说起来,也不过一问一答而已,是相当枯燥的。 
  他们都不善言辞啊! 
  二根又站了一会儿。 
  现在,二根开始干活儿。在于活儿之前,他先朝手心吐了一点唾沫。寂静的平原上,接着就响起了乒乒乓乓的挖土声。二根宽厚结实的身体上,正处处沾满着阳光的粉末。二根感觉到了铁锨插进潮湿的土里所产生的磨擦和阻力,当他把土掘起来的时候,那崭新的油黑油黑的冒着潮气的土也沾上了阳光的粉末。 
  二根挖土的身影一起一伏。二根一起一伏的身影在阳光里很灿烂,并在地面上投下了一块暗影。他的身影起伏,那块暗影就跟着变化。 
  一旦干起活儿来,二根就什么也不想了。 
  二根干了一会儿,有点累了,就直起腰来。平原上消失了乒乒乓乓的挖土声。二根一手扶住锹把,而将另一只手举起来擦抹额上细碎的汗。平原又归于一种寂静了,然而是一种嘈嘈杂杂的寂静。开始,二根并没有注意这种嘈杂。可是,这种嘈杂越来越响,已渐渐响成了一片。二根迷迷糊糊,尚未缓过神儿来,于是侧耳细听。……听着,发觉原是鸟在鸣叫。待一听出鸟叫,嘈杂就不再嘈杂,嘈杂顿时就清晰起来。清晰而且尖锐。 
  这一刻,平原响彻鸟叫。 
  二根呆立不动。他的心却像有针划过一样,紧紧地缩了起来。这是他今年头一遭听到鸟叫。小时候他曾极爱玩儿鸟。那时每到春天,他都会和伙伴们,和朋余、王树,还有其他人,整日奔跑在平原上面。……当然,他认为自己那时还不懂事。……现在,这些都过去啦!……就这么轻易地过去啦!他*的!他*的!……二根闭上了眼睛,呆立不动。 
  许久。 

二根撇开了锹把。接着,他竟然翻身扑倒在地上。现在,他已经脸朝下趴在那里了。他趴在地上的身体抽搐着,一动一动,一动一动。二根眼里,正流着泪水,泪水啊—— 
  又过了许久,二根已经不再抽搐了。然而他并不起来,他就那样趴在那里。 
  现在他终于起来了。在他起来以后,我们发现,他脸伏过的地方,有一块已经湿了。 
  现在,他在那儿坐着。他已经变得安静,他甚至有了一种很痛快的感觉。 
  鸟叫声继续响着。这时二根抬起了眼睛。于是他看见了,看见了鸟,成群的鸟,他看见它们正在阳光里上下翻飞,它们展开的翅膀被阳光照得透亮儿透亮儿的。它们飞行的样子欢快而优美。 
  二根看着它们。他一眼就会认出黄下颏,认出叫天子,认出花背来的。在二根看出黄下颏、叫天子的时候,他的心已经十分开朗了。 
  一会儿,平原上又响起乒乒乓乓的挖土声了。我们知道,挖土声会一直响下去。在二根乒乒乓乓的挖土声里,确实已经省略了许多东西。 
  现在,二根停止了挖土。二根已经肩起铁锹,他肩起铁锹的动作依然潇洒。 
  二根正在离开这块田地。 
  太阳从东边移到了西边,并且正在吃力地切人远处的土地。 
  在二根走到村头的时候,碰见朋余和王树还有茂叔也都回来了。他们打着招呼,之后,就各自急急地回家去了。 
  二根走进家门的时候,翠兰曾经对他笑了一下,这一笑既柔软又灿烂,散发着一种大酱气味。二根不由冲动了一下。 
  翠兰并不说啥,二根也不说,只相跟着进了屋。想必儿子也听见了动静,过来了。就都脱了鞋,上炕,在饭桌前坐好,吃饭。 
  晚饭是大 粥和鸡蛋酱。 
  二根吃得很香。 
  待吃过饭,天已经黑下来。儿子又去了西屋。二根和翠兰就睡下了。也许,二根还和翠兰说了一些什么,也许什么也没说,二根将身一翻…… 
   
  二 
   
  当二根再次跨出屋门的时候,甚至吃了一惊:窗前的菜园早已满满当当。似乎这是一夜之间的事,他发觉自己竟然丝毫没有注意这些辣椒、向日葵都是怎样长大的。 
  事实上现在已是秋天。这些辣椒、胡萝卜、向日葵不仅长大了,而且已经成熟,也有了霜。只一搭眼,就看得见,在辣椒、胡萝卜、向日葵的茎叶上,处处散布着一粒一粒、一片一片的白色霜花。这就是说,如今已是秋天。当然,霜花很是好看。不过呢,一待太阳升起来,这些霜花就变成露珠儿了。 
  此刻,太阳正在升起。而霜花的融化又十分迅速。我们都没有亲眼目睹它们蜷曲、扭动、继而伸展的过程。其实这仅仅是眨眼之间的事,还没等我们缓过神儿来,霜花早已消失,仿佛是一种升华,露珠儿正沿着茎叶在低处向一起凝聚。二根在门后拿起一张镰来。他用舌头吮着嘴唇,神情好似真的感到吃惊了似的。其实他一点儿也没吃惊,他早已觉察到了一点点移动过来的季节,他的感受力原本就是十分敏锐的,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变化,在他,都会有精细的体察。他就像一支温度表。他实在是用心关注着这一切啊…… 
  二根握镰在手。远远的,他瞥见了今天的正在上升的太阳。接着,他走出了院门。 
  在二根走出院门的同时,翠兰正好跨出了屋门并急匆匆地在门后拿起了另一张镰,也跨出了院门。而在二根和朋余、王树还有茂叔等蹲在一处打招呼吸蛤蟆烟时,翠兰已经站在二根身后整理头上艳艳的头巾。 
  朋余瞟了翠兰一眼,说道:“二根嫂真好看啊!” 
  翠兰听了骂道:“扯你娘的臊!” 
  朋余厚着脸皮说:“老天在上,我可是真心的!” 
  翠兰说:“告诉你,二根可是在这儿,当心他揍你!……” 
  这时,二根笑着。 
  现在的情景是这样的:二根握了一张镰,走在前边,与他相距三米左右,翠兰也握了一张镰,跟在身后。这让人想起当年他们一起到公社去领结婚登记证的情景来。那时就是这样:他们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相距三米左右,而且始终保持着这个距离,他快走,她也快走,反之也是如此。全凭一种感觉。 
  走在后边的翠兰,是一副很乖巧的样子,很安静,似乎有一种体验,全不像平常。平常,翠兰是一个挺泼辣的人,喜欢笑,一笑就嘎嘎嘎,把脸都能笑歪了,也能笑得直不起腰来,走路也喜欢走得很快,总不想把路走得很稳,像眼下这种走法,是极少见的,是只有在和二根一起走的时候才有的。 
  二根走路总是很慢的,或者说,不快不慢,一步是一步,稳稳当当,是一种匀速运动。有女人的时候这样走,没有女人的时候也是这样走。这种走法,看上去已经成为一种享受。二根一步一步地走着,免不了就要想点儿什么。或许,想的是自打春天一天天过来的日子吧?还有脚下的大路。还有大路两旁的田地。 
  秋天和春天毕竟不同了。在大路两侧,无边的平原已经变成了无边的青纱帐了。青纱帐已经成熟。青纱帐是一天一天成熟起来的。青纱帐也是金黄色的。而青纱帐自有一种神秘。 
  此刻,秋阳的朝晖飘浮在青纱帐上方,那样子真像一片雾。 
  他们是在青纱帐里走着。 
  走在青纱帐里,二根有着一种很踏实的感觉。 
  自始至终都是这样:二根握了一张镰,走在前边,与他相距三米左右,翠兰也握了一张镰,跟在身后。始终都是三米,他快走,她也快走,反之也是如此。全凭一种感觉。 
  现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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