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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惜梅想,这就是所谓猛虎不及地头虫了吧。
幸亏翁涛提点她,有了这个心理准慵,好办事。她是绝对不容许有人坏了罗家的声名的。钱是要揾要赚,但必须对得住客户,不公平手段得来的肮脏钱,罗家不希罕!
“孩子还未下课吗?”
“我这就去接他们回来了!”说这话的竟是翁涛:“你们坐坐,要不要我买一点饼食回来!”
熟落的情况是不能不引领宋惜梅又往不应该的方向想的。
翁涛离去后,房子的气氛刹那僵住了。
两个女人双对无言,一下子不知讲什么话题好。
忽然,两个人都开口讲类同的话:“翁涛这人是好的,乐于高助人。”
本来是很普通的批评,可是就为了在短暂沉默后争相说的一句话,证明其实两个人心上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那尴尬与狼狈是叫人再无法掩饰下去了。
连俊美坐了下来,有点气若游丝地说:“翁涛他对我的两个孩子很好。”
“这就好。”宋惜梅也只能如此作答。
又是一阵子的沉默。
“惜梅,”连俊美把视线望向墙角的一棵青油油的室内植物:“离婚是不是很复杂的一回事?”
宋惜梅有点啼笑皆非,她此来原想告诉俊美,她不用离婚了。现今对方竟把自己当个专家看待。
“且看你的需求和条件吧!”
“我什么也不要,只要心心和义义,仍由我抚养,这不难吧!我是他们的母亲,我一直带着他们生活。”
“已经到了这么个无可挽救的地步了吗?”
“是的。誓无反顾了,我不想再讲是谁的错,谁种的因,谁收的果?”
“我明白。我并不是要知道,我只是希望你仔细地想清楚,或者只分居一个时期,以观后效。”
“不,我不是个随便的人,翁涛也决不是。”
能有如此坚定的信心其实是可喜可贺的,宋惜梅但愿他们排除万难,得成正果。
忽然的,宋惜梅不想等翁涛回来,就起身告辞了。
她或有一点点的自私,怕无端牵入是非圈内,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人事瓜葛与牵连。
宋惜梅自从罗致鸿出现后,她决定了自己的动向,她只望留加的日子,活得最简单、最无风无浪,然后回到丈夫身边去。
每夜,连俊美都是哄了女儿和儿子入睡了,她才休息的。
儿子方义才那五岁多一点,长得肥头大耳,吃饱就玩,玩累了睡,要求是至为简单的。
女儿方心比它的年龄早熟,一直要求母亲很大的关注,她晓得说:“妈妈,我们不要有代沟。”
看看女儿抱住小狗熊睡觉,还晓得拉长了脸,一本正经的讲这种大人话,连俊美失笑了。
“好,妈妈不是每夜都陪你说一阵子话吗?”
“妈妈真好,妈妈比爸爸好!”
“快别这样说。爸爸也是疼爱你的,只是他忙,在香港有工作,时差又有分别,所以……”
“这个我明白,否则,不会这两天都分别摇富话到学校及琴老师家去找我,一定是时差关系。”
“什么?心心,爸爸摇重话找你?什么事呢?”
“他只是问我生活得好不好?”
“你怎么说?”
“我说好,我告诉他,妈妈很疼爱我,老师也不错,只是有些洋同学不喜欢我住的这间大屋,不跟我说话。可是,有些边是好的。”
“心心,你跟爸爸说了好多话?”
“他一直在问呢!我只有答得详细。”
“还有告诉他什么呢?”
“还有告诉他,这些日子来翁叔叔甫来看望我们,带我和小弟上餐馆。”
连俊美的手开始冰冷,问:“爸爸有没有提起我?”
“有哇!他问翁叔叔待我和小弟好,待妈妈好不好呢?那当然是好的。还有……”
“还有什矗?”连俊美说。
“爸爸说,他也会抽空来看望我们,也见见那翁叔叔!”
连俊美没有造声,心像那七上八落的吊桶,她感到极大的不安。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来呢?”
“不知道,爸爸来之前会告诉我们。你乖乖的给我睡。”
“可是,妈妈,我还不困呢!”
“你得听话,乖乖的,可能睡醒了,爸爸就会出现,给你带些宝贝玩具来!”
方心猛地在枕上摇头:“不会不会,老师说香港飞加拿大要十多小时,就算爸爸今天跟我讲完重话就上机,也得要明天中午才到步!”
连俊美强颜启笑:“无论如何,你快点睡,否则先就惹妈妈不高兴,妈妈做了整天家务,也困了。”
方心立即开上眼睛,用英文说:“ITRY!”
连俊美吻了女儿的额,连忙站起来,紧紧来得及不让泪水滴在方心的脸颊上。
她回到睡房去,心像要分分钟从口腔跳出来似。
她摇了电话给翁涛,问:“还未睡吗?”
“想你!”
“我想见你!”
“就现在?”
“嗯!我有话要跟你说。”
“你可以出来吗?”
“不能让孩子留在家里。”
“那么,我来好了。”
翁涛挂断了线,只三十分钟之后,他就赶来了。
一开门,连俊美就紧紧的抱住翁涛:“我怕!”
“怕什么?”
“怕我们的事,已经被方修华知道了。”
“俊美,没有什么可怕的。”翁涛托起了连俊美的下巴,很诚恳地对她说:“就让他知道,让全世界人知道,我要娶你。”
“什么?”
“我要娶你,俊美,我要娶你,我要娶你!”
“轻声点,轻声点:”连俊美拿手接住翁祷的嘴巴:“孩子才刚刚入睡,你怎么有时也活像个大孩子似。”
“我是真心的。”
“也用不着高声朗诵,发表宣言。”
“我要你安心,我并不认为相恋一事需要闪闪缩缩。尤其是我们生活在西方社会,全部人际关系都是合则留,不合则去,天公地道!我们唯一要担心的是两个人是否相爱?”
“我们是吗?”
“我是肯定的,你呢?”
“我害怕。”
连俊美说的是实话。她害怕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最害怕的说不出口来,就是她和翁涛是否相爱得够,足以应付西方社会的新生活模式与东方社会的可畏人言。她原本也立定心意离婚了,但当自己要面对方修华及其他人等知道离婚的原因时,她仍有羞愧、惶惑和担挂。
唯一令她稍为安慰的是,她并没有主动的做出墙红杏,是方修华首先干了对不起自己的勾当的。
就算没有翁涛出现,她都有权申请离婚。
“俊美,是不是怕我会令你吃苦?这儿不如香港,我的条件当然也及不上方修华。可是,我爱你,从第一眼看见你卷起裤管在低头操作,我心头就有一个感觉!这是个需要我维护照领的女人。俊美,爱你并不足够,以爱你为原动力,我愿意竭尽所能,让你生活得安乐。”
作为一个女人,这是不是已经代表一切。
对连俊美这么一个知足的女人而言,答案是肯定的。
他们紧紧的拥抱着,亲吻着。心内的狂潮翻动,扩散全身,驱使着他们以行动发泄。
直至一声巨响,把他们吓得分开。
一回头,只见楼梯处站了小心心,她一手拖着弟弟,一手把只水杯扔到楼下去,不只水林,一切她能抓得到的东西。
连俊美面无人色,立即街上柜去:“心心,你这是为什么?”
方心以怨毒的眼光望住母亲,那不是一个八岁小孩应有的眼神、那么怕人、那么蛮横、那么决绝。
方心摔下了小弟,迳自走回睡房里去。
方义仍是睡眼惺松的,一边擦着眼,呵欠连连,一边嚷:“姐姐便把人吵醒,拉我起来去看妈妈和翁叔叔,有什么好看的?”
“天!”连俊美差点量倒:“我的恶梦才刚刚开始。”
事实的确如此。
来温哥华跟连俊美算账的,不是方心所说的方修华,而竟是连俊美的父母连敬彬夫妇。
还是翁涛开着车子,陪连俊美去接机的。
他们商量过,事已至此,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隐瞒。就趁机给他们两者介绍翁涛好了。
连敬彬是香港的大商贾,从事海味出口生意几十年,单是日本一地,就供应了取之不尽似的财富。他今年已高龄七十八岁,依然健步如飞,龙精虎猛。连母其实是继室,六十开外,红粉飞飞,相当的有神有韵。
一下了飞机,瞥见陪在连俊美身边的翁涛,还未待女儿介绍,就问:“这位就是姓翁的先生?”
“是的,世伯,伯母!”翁涛伸出手来,可是落了一个空,连敬彬没有回敬,连太太根本正眼都没望过翁涛。
连俊美的眼泪已经在眼眶内打滚。
“让我把车子开过来!”翁涛拍拍俊美的手,以示安慰。
“不!”连敬彬说:“我嘱酒店派车子来,我们不习惯乘陌生人的车。”
“爸爸!”连俊美惊叫。
“你住口!”
连敬彬中气十足,无何否认,他是其或严的。
才坐定在酒店的套房内,连敬彬就对女儿说:“姓翁的是什么人?”
连俊美还未答话,眼泪已经簌簌而下。
“是个在这城镇内,专介绍移民买房子的经纪佬是不是?干这种职业的人有几多个?他是大学毕业的,又如何?大学生在北美比在东南亚还要贱千百倍,在街上碰口碰面的都是学士、硕士、博士,排长龙拿失业救济金的通统有学位。不见得这姓翁的是什么了不起、三头六臂的人物?”
“趁你别跟他走在一起,就断了他吧。”连母这样说。
“妈,连你都不明白。”
“我有什么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