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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1期-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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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以往,阿洁早就来了,阿洁来,肯定给苏姐打电话,所以苏姐总会第二个来。陈小鱼看着有些冷清的屋子,没话找话地对李眉说,阿洁不来,真是一点不热闹。李眉看着她,又看了一眼沈风桐,陈小鱼从李眉的眼睛里看出李眉也知道了她和沈凤桐的事情,心虚地躲闪着李眉的眼睛。李眉却一点不客套,拍拍陈小鱼的肩膀,说,你出来一下。陈小鱼乖乖地跟李眉出了物业的屋子。 
  在门前,李眉向屋子里的沈风桐努努嘴,问陈小鱼说,看不出你呀死丫头,学会偷人了,你跟他好了?陈小鱼说,说什么呢李眉姐,我听不懂你的话。李眉骂了一句,放屁!我的话你听不懂,跟男人睡觉你懂不懂?陈小鱼低了头,不说话。李眉说,告诉你陈小鱼,你瞒不过我的眼睛。说吧,你们什么时候睡在一起的?陈小鱼说,就是上个月。李眉问她,说实话陈小鱼,你能嫁沈凤桐吗?陈小鱼迟疑了一下,说,我不知道。李眉压低了嗓子,“哼”了一声,说,陈小鱼,我再给你说,金先生早就托我替他看着你呢,你让我怎么做人?陈小鱼惊奇地瞪大了眼睛,颤抖着眼睫毛,问,他让你看着我?李眉点点头。李眉说,金先生在那事上不行了么?就是不行,你也要和他一起睡。陈小鱼吞吞吐吐地说,也不是一点不行。李眉叹了一口气,说,你不说我也明白,这是早晚的事。不过陈小鱼,你可得收着点,金先生要是知道了,我就没法做人了。又说,金先生给我开着一份薪水呢。 
  陈小鱼没有听懂李眉的话,早晚的事是什么意思呢?是说金先生不行了是早晚的事,还是说她和沈凤桐是早晚的事?但她还是轻轻点丁点头。 
  两个人进了物业屋子,沈凤桐无聊地在看一张包过油条的旧报纸,他可能也觉得气闷,没话找话地说,去黄山三日游往返双飞,价位降到二千二百块了。屋子里的另外两位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不答腔。沈凤桐讪讪地又说,今天是怎么了,怎么都不来了?接着他的话茬,苏姐走了进来,一进屋子,苏姐就说,今天三缺一了。 
  李眉说,为什么? 
  苏姐说,阿洁来不了了。几个人惊奇地看着她。阿洁来不了,的确是稀罕事,阿洁很少不来的,她是个铁杆的麻将迷。苏姐说,出事了。军人服务社的那个男人到部队慰问,山体滑坡把他砸死了,一车人只砸死了他一个。阿洁躲在屋子里哭呢,她连死人的面也见不上。你说,阿洁来不了,你又不上场,不是三缺一是什么? 
  李眉说,人家有老婆,她怎么好意思去。 
  陈小鱼说,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沈凤桐说,我见过那个人,挺像样子的一个人呢。陈小鱼看了沈凤桐一眼,她也见过,是和沈凤桐一起见到的。有一次,他们来物业打牌,那个人穿着军装和阿洁一起走过来,阿洁挎着军官的胳膊,四个人面对面地撞上了。那个男人的确很不错,有一只大鼻子,长得像一个叫孙红雷的演员。陈小鱼记得当天夜里躺在床上,她和沈凤桐的话题就是阿洁和服务社那个主任。沈风桐说,大鼻子的男人性欲都很强,阿洁一定很幸福呢。陈小鱼说,恶心,性欲强就幸福啊?什么逻辑。之后又低声说,还好意思说人家呢,你鼻子也不小呢。沈风桐说,你说我怎么样?陈小鱼点了一下沈凤桐的鼻子,骂他,讨厌不讨厌啊你? 
  两个人对军人服务社的主任都有印象,所以好一阵那个劲儿过不去。 
  四个人在物业办公室里沉默着谁也不说话,看着苏姐把自己面前的牌一张一张摞好,听她问,什么是山体滑坡?我从来没听说过。 
  李眉哗地一下把苏姐摞好的牌推倒,说,这个你都不知道?山体滑坡是自然现象,就是山塌下来了。 
  苏姐说,这么可怕?你不要吓我好不好?山怎么会塌呢? 
  李眉说,山塌算什么?还有泥石流呢。火山爆发,还有什么海啸地震,世界上总有让你没办法的事,就像刮风下雨,你想挡也挡不住的。 
  苏姐说,我还是不明白。山怎么就塌了呢?石头又不是河,怎么会流呢? 
  一边的沈凤桐说,雨下大了,把山坡冲软了,山坡就塌下来了。火山喷发是因为山下面有岩浆。 
  陈小鱼看着散乱的麻将牌,心想,人真是脆弱呢。刚才还好好的,一转身就没了。而且生活和命运真是无常呢。 
  阿洁第二天从床上爬起来,来了物业办公室。打牌的几个人看出她的眼睛已经哭肿了。沈凤桐站起来,倒了一纸杯水给她。 
  苏姐没心没肺地说,阿洁,你来吧,我手气背得要命,你来摸几把。 
  阿洁说,我不玩,我没有心情,我现在连死的心也有。 
  陈小鱼说,阿洁你不要再想了,想也没用,你自己的身体要紧。 
  阿洁眼圈又红起来,她说,一起去了四个人,为什么把他砸死了呢?属他年轻呢。我明白了,他家那个老婆,没有一天不诅咒他。他在家里,她饭也不给他做,衣服也不给他洗,还天天诅咒他,他是让她诅咒死的。 
  苏姐说,也说不定,是他的命不好呢,,不然为什么偏偏把他砸死了。人的寿禄是命定的,让你今年死,你就活不到明年。 
  阿洁疑惑地说,是他的命不好吗? 
  李眉骂了一句,什么命不好?扯淡。 
  但是阿洁突然大哭起来,而且越哭越厉害。急得几个人围着她,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金先生已经有一个月没回来厂,还有一个星期就是中秋节。陈小鱼明白中秋节金先生也回不来,他很忙,金先生张罗着给自己的公司上市。金先生从来不提公司的事情,如果说,也只是两三个字,“忙”,或“不忙”。金先生不多说,陈小鱼也清楚,达到上市的规模那绝对是个大公司了。不回来就不回来吧,反正她还可以打牌,反正她还有沈凤桐。但是自从阿沽的那个服务社经理死了之后,阿洁就很少来物业和陈小鱼的屋子了,来了也不打。阿洁不打,就好像战场上没有枪炮声,四个人玩得没有心情。差不多一天打个八圈就散局了。阿洁不在的时候,几个人开始分析阿洁。苏姐说,女人就是这样,有个男人在身边,不觉得有什么,要是这个男人没有了,或是不在身边就受不了了。 
  李眉说,苏姐眼睛看得准话也说得是,阿洁平时最爱打牌,那个人没了,她连打牌的心情也没有了。 
  沈风桐看了一眼陈小鱼,陈小鱼低着头,不说话。 
  出了物业的屋子,沈风桐追上陈小鱼,问她,你今天怎么了,不舒服啊? 
  陈小鱼说,—卜次你看到的去黄山的广告还记得吧? 
  沈凤桐惊奇地看着陈小鱼,奇怪她怎么想到一个旅游广告上了?回答她说,还记得。你问这个干什么? 
  陈小鱼说,我想去黄山。 
  沈风桐说,你一个人去? 
  陈小鱼说,不一个去谁陪我去? 
  沈凤桐说,可是药店怎么办呢? 
  陈小鱼说,我又没让你陪我去。一转身走了。 
  沈风桐看着陈小鱼的背影呆住—了。药店真的是离不开他,而且他从来也没想过去黄山的事情,跟着旅游团,黄山的一个往返也要两千多块呢。还不包括你自己路上的花销。沈凤桐不是一个悭吝的人,但是生意做得实在是不景气,所以这样小资的事从来没往心里想过。不过沈凤桐是个细心的男人,他想,陈小鱼一定是受了阿洁的影响,心情不好要出去散散心。也是那么回事,如果金先生出了军人服务社主任的事,陈小鱼也一样哭也没处哭呢。沈风桐这样想了,跑到物业办公室去找那张报纸,可巧让他找到了。沈凤桐拿着报纸回到了药店。他不能在物业打电活,一个,物业的电话是磁卡电话;另一个,他不想让李眉她们听到他说什么。但是真要拨电话时他又犹豫了,他让旅行社订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呢?两个是不可能的了,那订一个,陈小鱼能自己一个人去什么黄山吗?还是给陈小鱼打个电话问一下吧。沈凤桐就给陈小鱼打了电话。他实话实说地对陈小鱼说,去黄山那个旅游团的电话我找到了,你真要去吗?你真要去,我这就给你联系。等了好一会儿,陈小鱼在那一边不说话。沈凤桐听着陈小鱼细细的喘息声,又问,你到底去不去啊? 
  陈小鱼说,让我一个人去,掉到山涧里,你就痛快了。 
  沈凤桐说,可是——可是像方才一样,没等他作出什么回答,陈小鱼就把电话放下了。沈凤桐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他清楚,陈小鱼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认真一想也是,陈小鱼怎么可能一个人去黄山呢?一个人去黄山有什么意思呢?沈凤桐明白这一次他是做了一件很没水平的事,做了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难怪陈小鱼生他的气。 
  晚上,沈凤桐看着店员把卷帘门一点一点放下,想,该去看看陈小鱼了。但是他没有马上去而是在外面绕了一个圈子,买了陈小鱼爱吃的叉烧包,看看天黑得差不多了,他才按了门铃,那一刻,他想,说不定陈小鱼不给他开门呢。这样一想情绪有一点沮丧。但是他猜错了,他按了三下门铃,又按了一下,门终于还是开了。 
  他说,叉烧包,热的呢。 
  陈小鱼看也没看他,坐回到床上,又趴在被上把头埋起来。沈凤桐说,趁热吃吧。你肯定是没吃饭呢。 
  陈小鱼坐起来,说,气也让你气饱了,还吃呢。小气鬼。 
  陈小鱼没有想到这句话让沈凤桐真的生了气。沈凤桐最怕的就是人家说他小气。药店的生意做得
不好,就是因为他不小气。进药价钱高,卖药价钱低,所以他的药店就总做不好。价格提上去,沈凤桐又狠不下心来。偏偏陈小鱼说的又是这种混账话。沈风桐脸涨红了。你陈小鱼是我什么人,说话这样不留面子?再说我哪里是小气的人?肚子里生了气,沈凤桐就有一点怒目相向的意思。 
  陈小鱼并不是一个厉害的女人,但是女人就是这样,特别是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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