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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定好看。你喜欢么?”
陆渺渺只觉得哭笑不得。虽然这回祖师爷算是让她遭了大罪,她骂也骂了,可就是对他恨不起来。祖师爷的这性格,洒脱不羁,坐卧无形,随心所欲,举世罕有,令她十分喜欢。有时候她会想,要是祖师爷现在还活着就好了。每每想到这个已经变得既熟悉又亲近的高人,竟于数百年前已不知埋骨在何处,她的心中便会生出几分萧瑟。真的,很想见他一面啊。
这走走停停,先陆路又水路,几经波折,到达建康的时候,已是十多天之后了。而建康,竟然也在下着雪。
离开的时候还想着,只是去趟扬州,很快便也返回了,谁知这一去,竟就是小半年。这半年的时间,竟似是前世今生的差别,识得了那么多人,遇上了那么多事。其实,是忽然之间,拥有了那么多,让她莫名地对红尘生了浓浓的眷恋。
莺歌燕语的秦淮河,本也就是那么热热闹闹地流淌,可是一下子,竟然生动鲜活起来,熟稔又迷人。可以回到这熟悉的地方,家一般的地方,多么好。
有他的地方。
不过刚踏进建康城,便有结灯草庐的鬼众迎了过来,说是家中出了事,求主人快快回去处理。无月原是打算先将渺渺送回千羽堂的,渺渺笑道:“都到城里了,莫非我还会迷路不成?你快去罢,忙完了再过来寻我便是。”
无月想想也是,便先回结灯草庐去处理事务。陆渺渺一个人在街上缓缓地走着,心中觉得有些歉意。自己这一去就是半年,千羽堂的事情都靠方老先生一手打理。虽然也曾送信回来,可自己这个掌柜,也是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方老先生是个正直能干的人,越是这样,只怕越是辛苦。
正走着,陆渺渺忽觉有人在肩头轻轻一拍。刚想着方老先生,方老先生的脸竟然就出现在了身后。
老先生一脸焦急,拽住她的衣袖便将她扯进了巷子,言道:“陆掌柜,你可回来了!莫再向前走了,现在千羽堂已给人一把火烧成灰了!”
烧成灰?陆渺渺大吃一惊,赶忙询问这是怎么回事,只听方老先生道:“就是这几天发生的事。那日夜里,我是不在的,听说咱们千羽堂不知怎么就着了火,连累的隔壁两家也一并给烧了。在店里守着的几个人倒也没事,当夜有几个蒙面的神秘人,到店里将他们救了出来。他几个说,着火的时候,还听见似乎有人,在楼上悉悉索索地翻过东西。”
陆渺渺心里一惊。这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莫不是,宜都的事发了?
方老先生道:“想不到的事情是,以前在咱们店里帮过工的阿四,你还记不记得?当天夜里,他来我家中找过我,给了我许多银子,跟我说陆掌柜出了些事,以后这布庄怕是开不下去了,并说已给我在其他店家寻了掌事的位子,叫我不要再回千羽堂。第二日我远远地观望了咱们布庄,见伙计一个也没来上工。后来听说,当夜都有人给他们送了银钱,安排了去处。你说这阿四,也不知是什么身份,与这大火又有什么干系。”
看来很有可能是自己的身份被识破了。这件事绝对不可能是车儿干的,若是车儿,早就可以下手了,而且萧四也早就危险了。放这把火的,是更可怕的人。当日在宜都,刘裕并未直接接触过萧四和无月,他们倒还好,只不知东皇太一的身份,他们识破了没有。
萧四做的事,自然是在给自己善后。看来他这些日子,一直在关注着自己的店,一直在关注着自己有没有回来。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由一甜,略微地缓解了火灾之事带来的震惊和难过。
陆渺渺向方老先生深深行了一礼,言道:“多谢先生,既如此,渺渺暂且告辞了,以免连累了先生。共事之恩情,渺渺日后定当报答。”
方老先生眼圈有点发红,言道:“姑娘啊,现今乱世刚刚有了些起色,可仍旧是不太平的。你一个小女子,孤苦伶仃,万万好生照顾自己,莫要随意涉险啊。”
告别了方老先生,陆渺渺存了小心,几个纵跃,到了千羽堂附近,找了一处隐蔽的阁楼上匿着,远远地望向千羽堂的所在。果然,那里已成了一片黑漆漆的断壁残垣,给零落的白雪盖着,更显得萧瑟肃杀。有些官府差役打扮的,正在那边收拾清理着,看来是烧得一塌糊涂,清理至今也不能完成。
真正目睹了,陆渺渺心头的伤感一下子涌了上来。这是她来到建康之后,全凭一己之力苦苦经营出的一处落脚之地,是她那飘泊的身心唯一的小小寄托。更何况,那里还有和他最初的记忆。那个时候的他,自己虽然不曾珍惜,可现在想来,竟时时刻刻都成了暖暖的甜。
可是现在,哪里还有我的家?
正自出神,却忽地心中一凛,那身后,分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气息!陆渺渺刷地拔出双刀,急转身一看,却有一个高大的黑衣人无声无息地立在后边。
此人身材魁梧,三十多岁年纪,黑面虬髯,容貌端正,身上散出的内息强劲,显然是个绝顶高手。这虬髯汉子见陆渺渺转过身来,竟忽地一矮身,单膝跪地,行礼道:“见过少夫人!”
少夫人?这又是哪一出?陆渺渺正自诧异,只听来人道:“少主吩咐,此地不宜久留,一旦见到少夫人,便由属下立即护送少夫人回萧府。少主要属下转达,请少夫人莫要伤心难过,自此萧府便是少夫人的家。”
陆渺渺不由动容。是萧四,他不仅知道如何找到我,连我这会儿心里头想的是什么都一清二楚。他要来人称我为“少夫人”,只因此事是我二人之间才知道的骗人的话,听了此语,我自然便会知道真是他的人。此人心思真是绵密到难以置信。
渺渺点点头,便跟着黑衣人,施展轻功,抄小道迂回向萧府的方向纵跃而去。望着在前头引路的黑衣人魁梧却轻灵的身形,陆渺渺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人,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不错的,绝对是见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九章 融雪化作春
陆渺渺人本就敏锐,善于观察,这时她竟想起了此人在何处见过,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未曾表现出来,只默默地跟着他前行。他称自己“少夫人”,是萧四的心腹无疑,但是这怎么可能?萧四的处境,岂不十分危险?
因为此人,正是自己与萧四初见那时,追杀他的那个黑衣蒙面人无疑!
当时因自己实力较弱,陆渺渺曾迅速而仔细地观察了杀手的身高体形,猜测他的武功路数,实力深浅。现在这个人施展轻功,处在在行动之中,那动作在她眼中,自然是越看越熟悉,最后竟能断定,这十成十的不会错!
萧四当时什么都忘了,头脑不清楚,她可是清楚得很。不过这个人,现下却是忠于职守地将她安好地护送到了萧府,中间一点差池也没有出。
真正意义上踏进萧府,其实这只是第二回。第一次来,连萧四都不记得这是他自己的家,对于这里的一切,自是全然摸不着门道。可是这一次,在这个宅子里走着,一路所见虽是同样的结构陈设,不知怎的竟全都生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现在下着雪,白雪覆盖了园子里的亭台馆阁。树木掉光了叶子,不是夏季来的时候郁郁葱葱的模样。记得他的园子里几乎不种花,只栽植树木。不晓得他为何不爱花,更不知他的园子里,是否也设了那些五行阵法。
如果是萧四的话,什么出人意表的事都做得出来吧?
陆渺渺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是每走过一处,总不由自主地想到,你是以何种姿态踏着这条小径来复,你又是以何种心情坐在这长亭内观看池子里的游鱼?
他的居处,陌生而又亲切的所有。
那一架巨大的紫藤,夏日里盛放得如紫色的幻梦,现在却只剩了赭黑色的藤条。去了华美的装扮,竟发现这藤蔓也是如此苍劲而有力量的东西。藤萝的花架之后,“千芝阁”三个大字跃入眼帘。
千芝。莫非这就是命定的因缘牵绊?
陆渺渺望着那三个大字痴了一痴。她仰着头,睫毛上落了细细的雪片,忍不住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将双手放到嘴边呵了口气,轻轻地搓了搓。
雪忽然之间就停了。渺渺惊讶地仰起头,却发现头顶上撑起了一把天青色的油纸伞。萧四静静地立在身后,低头俯视着她。
渺渺转过身来,他就立在她很近的地方,几乎贴到她的身体。这才发现,如果是这样长时间认真地凝望着他的眼睛,需要把头抬起来。即使渺渺的身材在女子中算高挑的,也刚刚及到他的下颌。他的唇边带着微笑,这笑容比从前略淡一些,去了一分邪气,去了一分力气,多了一分恰到好处的柔软。
好像是,发自了心底的幸福的笑。好像是。
“冷么?”久违的声音轻轻地在耳边响起,醇厚而迷人。
陆渺渺没有说话,心里微微地胀痛,一口气有些提不上来。没有办法否认,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真的是渴望着这个时刻,真的是向往着这个见到他的日子。
真的是,想他。
萧四见她不言语,只痴痴地看着自己,秋波漾处,楚楚动人,心中不由一荡,便伸手将她带入怀中,拉开身上的鹤氅裘,将她裹在了里头。
前朝东晋孝武帝时期,有位名臣叫作王恭,是位出了名的美男子,尝道是其姿仪之美,“濯濯如春月柳”。彼时王恭于微雪之日,乘高舆,披鹤氅裘,有人自篱间窥之,叹曰:“此真神仙中人。”而今日萧四在雪中身披白色鹤氅,手擎纸伞的模样,又怎会输了那神仙中人半分!
这鹤氅的里头,又是何等的温煦。有力的手臂,肢体接触的真实,浅淡的芝兰芳香,无阴柔之气却只带着傲骨,他独有的味道,熏蒸得更加不能言语。
而她心里念着的话语却被他俯在耳边,低低地道了出来:“你不知晓,我心里是怎么盼着这一天。”
两个人就这样在雪中相拥,温存了一阵,皆有些沉醉而不自知。还是萧四先醒悟过来,笑道:“瞧瞧,都到了门口了,怎的又不进去呢?”
渺渺想到方才的沉迷,忽然红了脸,却也任由他以手臂揽着,进了书房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