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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还未落,刘义隆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站在朝堂的石阶之上,一望无际的南国山河,战场的金戈铁马,竟在面前重叠着铺陈开来。
身体完全无法动弹,旁边的绿衣美人从他手中轻轻地取出短刀,放在旁边的案几上,对他说道:“车儿,现在的你是杀不了我的。你好好保重,做个好皇帝。我和你的敬哥哥,要一起到天涯海角去了。”
慕容敬之心中一甜。他将手中白绢放在案几的短刀边上,伸臂将佳人揽在怀中。待刘义隆回过神来,周围幻景消失的时候,身边已然空无一人,头脑中只剩了记忆中最后的一幅图景,是那一双绝世璧人情意绵绵,眼中只剩了彼此的相视一笑。
案几上放着的一叠白绢,是七块藏宝图的残片。除此之外,还有一份很长很长的手书,是慕容敬之的亲笔。上面简略地记录了他这些年来思考的结果,内容广而杂,涉及政治、经济的改革,吏治、赋役制度,现实却又巧妙,多数都与刘义隆的心思恰好合拍,还有一些,竟是刘义隆近年来百思却未得解的。
刘义隆心中感慨,但全部感慨却都化成了释然的一笑。从这之后的许多年,每当他遇到困难的事情,都会马上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试着去想一想,如果是敬哥哥,他将会如何决断,如果是陆姊姊,她又会如何选择。
从这一日算起的两年之后,皇帝刘义符为臣子徐羡之等人所弑,刘义隆即帝位,改年号为“元嘉”。刘义隆在位三十年,政治清明,推行了繁荣经济政治文化的一系列改革,短期内国力便迅速恢复,百姓生活安定,出现了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这一段时间,是南北朝国力最为强盛的时期,史上称为“元嘉之治”。
世上所有的事都不是十全十美。文皇帝刘义隆可谓一代明君,但他在位期间仍有一处极大的败笔,那就是北伐。他的两度北伐失利,对于刘宋的经济造成了巨大的打击,也为原本繁盛的局面种下了祸根。也许在生命最后的光阴他也曾后悔过,因为这件事情,他那白衣的师傅在临别之际,曾经如此诚恳地忠告过他。
不过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四八章 乱曰
永初三年九月,洛阳秋高气爽,满城金菊。高高低低的古树,叶子也红红黄黄地铺陈开来,如同没有温度的烟火,令人心中生出不少感慨。
都说秋风使人愁,但坐在街心茶水摊子上的一对男女,脸上却没有什么愁绪的影子。这两人穿的一白一绿,华丽讲究,男貌女也貌,正如一对天仙下凡一般。不知为何,这二人却偏偏选了这杂乱之地的茶水铺子坐着,与周围环境颇不相合,平白勾。引着路人的眼球。
茶水铺的对面,便是洛阳城最有名的妓馆杏红楼。远远地望过去,正是一派纸醉金迷的景象。大红灯笼高高地挂着,二楼上便有貌美的姬子开着窗毫不在意地梳着秀发,连周围的空气,都带得一股脂粉味儿。
那白衣美男子仰头看了一会儿,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言道:“好几年,你就住在这种地方?”
绿衫子的明艳少女嘟嘴道:“知道此事,你还笑得出来,也算是世上的奇男子!”
男子啧啧连声:“想你那时,年不过豆蔻,在这风花雪月之地盛妆袅袅而立,那该是何等鲜美诱人!未曾见过,真真可惜了。若当年有缘得见,定不容你逃了出去。”
少女柳眉微挑,嗔道:“你这人,怎么越来越下。流!”
男子奇道:“是你自己非要来看看,想必是旧事难忘,倒怪我下。流!”说着,忽地俯到那少女耳边,悄声问道,“你那时虽小,却定然早已艳冠群芳,声名远播。说来听听,那时候,可是倾慕者甚众?”
少女白他一眼,道:“姑娘身价自然高得很,公子若是排队等着,早就排到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白衣公子面上挂了一丝愠色,霍地起身,阴阳怪气地言道:“忽然想想那些人瞧你的眼神,心里头便不痛快。你在这里坐着等我,我去教训那些风。流胚子出气,一会就回来,你可别走开了!到时候,咱们再好好地瞧瞧这里头,好好地忆忆旧。”
男子将两个“好好地”念得很长,少女凝眉瞧着他快步走远,却也并未起身。这人行事常令人匪夷所思,不晓得今天演的又是哪一出。不过反正也猜不到,干脆以不变应万变,就在此静静地等着,不多时自然见分晓。
原来陆渺渺与慕容敬之离了江南,朝着西北方向一路游历,打算到大漠与顾少君会合。两人边走边游玩,看遍山山水水,民俗风。情,自由自在,倒是此生未曾经历过的逍遥快活。一双人历尽许多波折,终得相伴相守,便如胶似漆,粘得化不开去。偏慕容敬之又是个心思狡诈的,现下一肚子鬼心眼没处使,便怪招迭出,经常将渺渺耍得团团乱转。虽然令人心中恼恨,却也算有趣。
这一次,到了洛阳,陆渺渺便提出想到她十四岁之前寄居的妓馆“杏红楼”瞧上一瞧。敬之虽然想到这段时间他的姑娘曾在这种花柳之地被人恣意觊觎垂涎,心中甚是不悦,不过渺渺的心愿,他是从不拒绝的。大不了呷上几口飞醋,再从姑娘身上把便宜占回来。不管怎么说,这是她的一段经历,她的每一天,对于他来说都是珍贵的。
渺渺悠闲地坐在茶肆里,又啜饮了几小口茶水。果不多时,便有两名膀大腰圆的壮汉径自向她大步而来,到了近前,不由分说,竟将她架起便走。
陆渺渺心中不解,不过想到此事必又与那人脱不得干系,便柳眉一竖,怒道:“你们要做甚!光天化日之下,竟在此欺侮良家女子!”
便有一名大汉冷笑道:“可怜小女子还不知情,你家兄长已将你卖给杏红楼了!人各有命,你可莫想逃跑,要怪,就怪你那狠心的兄长吧!”
渺渺愕了一愕,只听另一人道:“这小女子生得如此美貌,他那兄长相貌怎会如此猥琐,想必也是拐来的!”
陆渺渺想了一想,当即便明白了。慕容敬之,你这是去易了容,把我“卖”给了妓馆啊!这就是你让我“好好地”进去忆旧的法子?!想那日,此人深情款款地对自己表白:“忘了萧四吧,我是敬之,是不会骗你的人……”简直是一派胡言!自打相伴以来,简直没有一日是不骗自己的!难道对他来说,这些根本都算不上“骗”?
渺渺心中冷笑,身子却骤然瘫软下去,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抽噎着哭嚎道:“天杀的,你那良心,都给狗吃了么!你今夜,少不得出满身满脸的疹子,出门必定给猪绊倒!”
捉人的两个听了禁不住失笑,这小女子是不是头脑不好,自己都给卖了,哭喊诅咒,咒得竟如此之轻,滑稽至极。不过小女子看上去娇弱无力,也未曾反抗,便给拖进了杏红楼。
一别几年,杏红楼变化颇大。里头妓人老大了都是不中留的,连鸨母都换了,这一路,竟未曾遇上故人。陆渺渺掩着面,抽抽答答地,给鸨母训了话,惊恐万状,梨花带雨,半推半就地被拉到房里去整理梳妆。
沐浴熏香完毕,鸨母竟喜孜孜地进来,好言好语地哄起她来。听了半晌方明白,有一位出手极为阔绰的贵公子,不知怎的竟看到了刚被带进来的她,一见倾心,出了重金要买她今夜,说定了不得再让第二个人看见。这样一株进门就见喜的摇钱树,怎能不让那鸨母心花怒放!
“月姬,今夜可要好生伺候着,这可是你的福份,那公子,说不出有多么风。流潇洒!若服待得好了,公子高兴,为你赎了身,哪怕做个小,也是好的呢!”因她一看就是个姑娘家,那鸨母又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地,进行了一番令人面红耳赤的教导。
渺渺红了脸,羞答答地一一点头应了。这月姬,是她自己报上的名字,其实,正是她当年在杏红楼时的花名。鸨母见她已然认命,乖巧懂事,自然极为满意。
是夜,一身白色华服,潇洒倜傥的贵公子光顾杏红楼。怀着颇为兴奋的心情,那公子轻轻地推开了雕花门扇,却见里头燃着红烛,光线并不明亮,空气里混着暧。昧不明的薰香味道。里头红纱罗帐笼着的榻上,坐着一名大红色罗裙的少女。少女秀发挽起,发间饰着华丽的钗环,摇曳生姿。一张如玉俏脸,妆描得甚是精致,尤是那上了大红色胭脂的樱唇,如此浓艳,勾人魂魄。少女见了他,脸上竟露出娇羞的神色,让人心旌摇荡,难以自持。
“小女子月姬,见过公子。”那女子螓首微垂,羞答答地一礼。
公子面色一暗,将门扇反手闭了,轻闪身到了姑娘身旁,抬手便捏起她的下颌,语气轻薄地言道:“这名字,难听至极。本公子今夜就给你改了,从今往后,你就叫作阿敬。”
女子低眉顺眼,只答道:“是,一切但凭公子作主。”
见她如此乖巧,公子大感意外,正欲再出言轻薄,却见女子从帷幔之间取出一套做工精细的白衣来,恭恭敬敬地双手捧了,递了过来:“妾今日等得心焦,为打发无聊的时间,便做了这衣衫给公子,也不知合不合身,公子又喜不喜欢。”
公子心头一暖,忙伸手接了,摩娑半晌,方道:“你这样,教我怎么演下去?”
女子嫣然一笑:“想了一阵,公子心意,妾都懂了,想看的,也都看了。现在,就只想知道,兄长到底将我卖了多少银两,公子买我,又花了多少银两?”
公子在她身旁坐下,伸手将美人抱了,言道:“你兄长将你卖了五十两银子。”
美人怒道:“怎么如此便宜!”
公子捏捏她的粉颊:“卖贵了,银子太重不好带。你莫要气恼,本公子买你一夜,可是花了一千两黄金。”
姑娘满意地点头:“这个价还是差不多的。”
公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看到这地方,我就总想着,为什么你那时候一个人吃苦,我竟然不在你身边。多希望那时候的你也是我的,像现在这样,可以守着你,带你走,该多好。”
女子心中一阵暖流涌上,轻笑出声,往他怀里偎了偎,不想却给他一翻身扑倒在榻上,案头红烛也跟着熄灭,房里刹那一团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