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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渺渺闪电一般,一瞬便挪到了一名黑衣人的后面,身形一矮,一刀便抹断了他膝后的软筋。谁也想不到这个小女子的动作竟如此之快,黑衣人一声惨呼,立时单膝跪在了地上。
渺渺向山鬼那边望去,却惊奇地发现他也是快剑的战法。只见他一身黑衣黑袍,身形飘乎,如露如电,又像一只轻飘飘的黑蝴蝶,单腰间的红丝绦在风中格外耀目。山鬼所到之处,长剑一片冷黑色寒光,对方尚来不及看清,便立时折了四五人。
渺渺道:“对方人多,何必硬战,不如先退。”谁料黑衣人众竟是训练有素,受了伤的,能够自行迅速包扎,再次投入战斗。他们自动散成包抄阵形,三五成组,从四面方位展开攻势,想要摆脱他们,倒真是并不轻松。
二人边战边退,不想竟到了一处山崖边上,下面便是山谷,云雾缭绕,幽深不见底。陆渺渺叹了口气,心道:“这回少不得又是一番苦战。”便开始琢磨起取巧逃脱的法子。
谁知只是转念之间,忽然听得轰然一声巨响,一股疾风扑面而来。陆渺渺方分了神,不觉愣了一愣,猛醒之时,一块大石已挟着呼啸之声到了眼前。
渺渺心下大骇,躲避已然不及,连忙运功护住心脉,尽力向旁逸出。她内功颇弱,一向全凭速度自保,这块大石力道甚猛,一旦击中,就算不死,小命也已去了七八分。眼见躲闪不及,陆渺渺只得一咬牙一闭眼,便待用身体硬扛住。
却又听轰隆一声炸响,陆渺渺只觉左臂一痛,身体却并未受到冲击。睁眼看时,却见自己面前,不知何时凭空生出一株大树,大石撞击在树上,竟将树拦腰撞成两截,打在陆渺渺左臂上的,便是树木的一条大枝。
陆渺渺还未来得及诧异,便觉飓风扑面而来,正是巨石与大树相撞产生的冲击波动扫过,她连忙轻灵一跃,电一般向旁飘出四五丈,定睛一看,只见大树旁还立着一个黑色身影,袍袖被风吹得激扬起来,凝视着大树的方向,似是有什么缘由不能移动,劲风硬生生地扫过,便将他头上的斗笠帷帽尽数掀飞了出去。山鬼的形容,立时完全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陆渺渺从与山鬼的接触,虽然猜想过他可能是个年青男子,但却决计想象不到竟是个这样美的年青男子,因为她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美的人。在场所有的人,尽管大多是男人,见了他这副容颜,竟是一下寂静了片刻,就连手中的兵刃,也像惊呆了似的,在空气中凝滞了片刻。
山鬼的姿容,完全超越了正常人的想象范畴。他大约二十岁左右年纪,皮肤是一种很特别的白,似乎笼着一层清幽幽的月光。细看那五官,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完美。因为美得太过了,竟透出一股妖艳来,但妖艳融化在山鬼浓郁的男子气质里,却成了“冷”。再加上这张玉雕般的脸上毫无表情,一双幽深的眼眸中隐约燃着冰冷的火,长发随劲风骤然披散,手臂上醒目地流下一道猩红的血痕,时虽正值初夏,却让人心底生发出一阵寒意。
不知为什么,他身上的黑色和红色,与他的气质交融得恰到好处。这是头一回深刻地理解,原来“美”本身,就可以震撼人心。他的气质,真正当得起一个“鬼”字,如冷月之下艳红的花,美得惊心动魄。
但是他不仅仅是美,他还非常危险。
山鬼并未说话,手臂上的鲜血淅淅沥沥地滴到脚下的土地中,人却缓缓地向敌群走去。敌群中起了一阵骚动,正待后退,每个人却都发觉身体有些酥麻,脚跟像长在地上一般,竟是半寸也移动不了。
山鬼缓缓走到人群之中,忽地面色一寒,只见地上数十条巨蟒一般的藤蔓破土而出,极快地蜿蜒生长,仿佛有意识一般,见人就缠,一时间只听闷哼惨呼之声不绝于耳。不到一柱香的工夫,周围竟是一片寂静。这近百人在片刻之间筋断骨折,尽数殒命,未留下一个活口。
山鬼缓缓走到一处机括前,原来这正是方才发射大石的机关。机括并不大,却能弹射如此巨大的石块,力量还如此威猛,工艺当真是巧夺天工。山鬼一掌劈出,那机括当即四分五裂,周围蛇一般蜿蜒的巨藤仿佛听了指令一般,同时轰然陷落,化为尘土。地上只留了横七竖八堆叠在一起的尸首,极为可怖。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陆渺渺正看得目瞪口呆,却见山鬼忽地转头向自己走来,姿仪绝美,宛若天人,眼神中却带着杀意。
陆渺渺心中一惊,立时便欲使轻功逃走,却忽然觉得筋酥骨麻,竟是动弹不得。渺渺不由暗暗叫苦,心道你既救我一命,这会却又要来杀我,何苦兜个大圈子费这般的劲儿!
山鬼走到陆渺渺面前,既未言语,也未动作,过了半晌,方缓缓举起长剑。其实山鬼心中也颇为犹豫,原本此次对这小女子印象颇佳,故在她遇险时不自觉地出手救了她的性命,不料下意识用出来救她性命的却是自己血继的本事。自己真容被看去倒是无所谓的事情,只是这操纵植物生灵的能力被看到了,却必须要斩草除根方能稳妥。
在他犹豫的片刻,陆渺渺已是心念电转。山鬼现在使出了操纵植物的本领,却又将看到的人全部除去,其身份必定是隐秘不可告人,或许是,像我一样,一旦暴露便有杀身之祸?横竖是一个死,不如直接问个清楚,反倒有一线生机!想到此处,陆渺渺便厉声喝道:“己酉年七月初七,可是你来致我族灭!”
听到“己酉年七月初七”、“族灭”,山鬼面上倏地变色,长剑呛啷一声架在了陆渺渺的颈上,厉声道:“己酉年七月初七之事,你都知道什么?速速道来!”声音中虽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意,却极是好听,震人心魄。
陆渺渺怒道:“己酉年七月初七,我妖瞳一族族灭,灭我族者使的就是你这种下三滥的毒药。若不是尔等手段卑鄙,怎能害我族人分毫!”
山鬼听罢一愣,沉吟片刻,手中长剑缓缓放了下来,道:“你是妖瞳一族?焉可证明?”
陆渺渺冷笑道:“我手脚都动弹不得,还证明什么?”山鬼大袖在她面前轻轻一拂,一股药香扑面袭来,不消片刻,陆渺渺的手足已然可以动弹。山鬼道:“你莫妄动,否则我就不留情了。”陆渺渺也未多话,当下开始除起身上的易容来。
见到陆渺渺的真容,山鬼也是怔了一怔。陆渺渺道,你与我在此并坐两个时辰,等我服的药药力失了,自然证明给你看。
山鬼微微眯起双眼,望着陆渺渺,若有所思,片刻,又凝神瞧了瞧她的眼睛。因他突然专注的姿容过于出众,陆渺渺给看得颇不自在,俏脸微微一红,方要说话,却听山鬼略微清冷的声音忽地言道:“少司命,你可是中了钩吻之毒?”
陆渺渺大感意外。这钩吻,又名葫蔓藤、虎狼草,生于南方,全株含有剧毒,乃是一种神经麻痹毒药。陆渺渺在千羽所留丸药的基础上,根据扁鹊传下的秘方配成的止心散,确实是靠着钩吻的麻痹作用,令双瞳的反应变得迟缓,再加上其他药物,不让眼睛改变颜色。
扁鹊的药方虽然加入了黄岑、黄莲、黄柏等药物中和钩吻毒性,尽量减少对人体的损害,但由于钩吻治疗剂量与中毒剂量相差无几,把握难度极大,解毒药又不能过于破坏钩吻的麻痹作用,所以必然仍有毒性残留。现在的陆渺渺服药后双目看上去极不灵动,似有眼疾,正是这个道理。
其实,这钩吻毒性极强,中毒之后,人会产生呼吸麻痹、心跳变缓,肌肉无力等诸多表现,损害极大。古时相传神医扁鹊因名声过大,受到秦国太医李谧嫉妒而被其杀害,其实并非如此。
扁鹊乃妖瞳族男性,除双目的特异属性,身体机能的特异属性必定也是有的,也即定是力大无比,区区一伙太医雇佣的普通杀手,怎可能致其于死地?扁鹊为求平安行医,长年服用止心散,中毒日久,症状渐已明显,所以在受伏之时,毒性突发,丧失了还手之力,才不幸殉命。
因此,陆渺渺见山鬼在自己除下易容后,一眼就看出自己钩吻中毒,不由暗暗叹服,言道:“我所服药物,正是钩吻制成。”
山鬼面无表情:“像你这般服食,阳寿最多还有十五年,神仙难救。”
陆渺渺道:“十五年,够我了却心愿。”
山鬼摇了摇头,蹲下身去,左手轻轻扶在地上,普通的黄土中,竟飞快地长出几株植物来。山鬼也不理陆渺渺,取了植株,拿出一个小钵,又往里兑了几种药粉,径自配起药来。不多时药物配好,山鬼将药用一只翠玉小碗装着,递给陆渺渺。
陆渺渺不由失笑:“瞧你一副清高的模样,却连做饭的家什都带着!”也并不疑心,仰头就将药喝了下去。
山鬼的药极苦,陆渺渺不由皱起了眉头,但服下之后,顿觉神清气爽,头脑格外清明,连眼眸视物,也格外明亮起来。陆渺渺提起一口真气,张开双瞳,便向山鬼看过去,一双眼睛当即变为两汪碧绿的湖水,深不见底,在一头乌发掩映之下,十分妖媚动人。
山鬼定定地望着陆渺渺的双目,片刻,忽地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言道:“莫看了。”陆渺渺已然看清了他的奇经八脉,五脏六腑,发现并无什么异样之处,只血流的速度比常人快些。听山鬼一声言语,她才忽然感到甚是不妥,脸上一红,双目便恢复为漆黑如亮星的颜色,道:“我眼瞳的颜色,有时自己也不能控制,发怒时、惊恐时不自觉便会变色,故而每日必须服药,才可保得稳妥。”
山鬼道:“你用的药,可否与我一观?”
陆渺渺将装有止心散的羊脂玉瓶掏出来,抛到山鬼手中,问道:“可要配方?”
山鬼从瓶中倒出一粒药,将药瓶抛回陆渺渺手中,道:“不必。”只将药丸用手指轻轻碾开来,放到鼻下嗅了一嗅,又用舌尖舔了一舔,即拍拍手,将手上的药物粉末拍打干净,道:“如此配法,甚是奇特。”
若不是亲眼得见,怎么也想象不出,眼前这个美极而近妖的男子,竟然就是天下无人能及的天才药师。那清冷冷宛若鬼仙的人略微沉吟片刻,却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