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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我要喝酒!”我大吼了一声。
“我也要喝酒,我还要划拳,十五、二十……”楚灿也喊着,声音听起来显得有气无力。
余季正搀扶着我站了起来,我一把将他推开,摇摇晃晃地走去了客厅。那瓶白酒只剩了一点,我一口喝完,又走去厨房灌了满满一瓶凉水,再走去楚灿房间的时候,看到她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余季正给她盖了一件外套,然后退出来把灯关掉,接着把门也带上了。
他把我手里的酒瓶夺了过去,说道:“你也去睡觉吧,不要发酒疯了。真服了你们了,能醉成这样。我晚上不睡觉了,就在客厅守着你们……”
第二天是8月24日,我的生日。星期天,阴有小雨。
我睡到中午才起来。嘴唇干瘪,咽喉苦涩,头部的穴位隐隐作痛。冲去卫生间洗漱,顺便猛喝了一通凉水。返身出来的时候,差点和楚灿撞到一起。
她没有看我,脸色很是暗沉,应该也是刚刚起床,连发丝都有些憔悴。我也没有和她说话,两个人擦身而过,像是陌生人一样。
醉酒的状况有很多种,据说有的人酩酊大醉后会有短暂的失忆症状,我不会。我偶尔会借酒发疯,然后将自己发酒疯时候的言行牢牢记住,认为那应该才是最真实的自己。楚灿是哪种状况,我不得而知。
余季正给我们煮了绿豆汤解酒,还帮我们叫来了外卖。午饭过后,他说要去单位加班,就独自走了。房间里剩余了我和楚灿两个人,我渐渐感觉有些呼吸不畅,过去把客厅里的窗户打开,外面小雨淅沥,雨丝不断飘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们出去走走吧?”楚灿在我身后问道。
她脸上带笑,手中拿着一把蓝雨伞,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我报以一笑,说道:“走吧,下雨天散步,可以清醒一下头脑。”
我们共撑了一把伞,从忆雨江苑出来,沿着街道过天桥穿小路走去了附近的广场。虽然是雨天,但是依旧有不少游客。
广场的草坪上有一处鸽舍,草坪被小雨洗涤的无比鲜绿。鸽子多数都躲在舍里,也有零散的几只在外面悠闲地散步,偶尔飞行一小段距离,姿态优雅。我和楚灿在鸽舍旁站着,她的目光追逐着一个鸽子的身影,神情爱怜又向往。
“我们等晴天的时候再来吧,那个时候鸽群都会出来,还可以喂鸽子。”我把雨伞又往她那边遮了遮,笑着说道。
“好啊,到时候还是你陪着我来。你快看,那只鸽子的样子好憨啊,真想抓来带回家去……”
我顺着她的指点看去,看到一只灰鸽子停在草坪上呆头呆脑地顾盼着,像是从没见过这雨中的景色。
“那只看上去笨了点,应该选一只活泼的。”我说。
“我不要,活泼的太吵了,或许一不注意就飞走了。”
雨渐渐地停歇了,我们找了个长椅坐着休息。把雨伞撑开搁在脚边,清新蔚蓝的颜色夺目耀眼,仿佛这雨后的天空也一下子变晴朗了。
“昨晚,你喝醉了吗?”我试着问道。
她反问道:“你呢?你醉了吗?”
“我可能是醉了,今天有些事情已经记不起来了。”我答道。
“哦,那我也记不起来了。”她笑着,“看来我们以后还是要少喝酒,要不然将来什么事情都记不得,就变成白痴了。”
我换个话题问道:“你毕业以后准备去哪里?准备考研吗?”
“我不考那个。我可能会去帮我爸料理生意,或者留在重庆找个工作,也可能回家去。”
“回家?回峨眉山?”
“是的,我前段时间梦到我妈了,连着梦了好几天。她守着我哭诉,说没有人要她了,样子很可怜。”
我心里一惊,想起了那次看恐怖片的情形,姚亦淑当晚就梦到了她妈妈,楚灿或许也是在那之后。无论什么情况,血缘和亲情都是深入骨髓的东西。楚灿因父母离异的事情而对她的妈妈耿耿于怀,我认为这个心结总会有解开的那一天。
“你回家的话,会找什么工作呢?”我问道。
“我还不确定。”她微微叹了口气,“可能会帮着那个男人管理一下酒吧,他这些年也挺辛苦的,拼了命地养活一家人,也拼出病来了。我小妹妹刚上小学,也很让人操心。我去年春节回家看到他,感觉他有时候比我爸爸还要可怜。”
楚灿所说的“那个男人”是指她的继父,我不知道她当面会如何称呼他,只是基本可以断定,她不会去叫“爸爸”。她说的这些家事,让我的心情一下也沉重了起来,我看着广场上来往的人们,没有说话。
她看了看我,笑道:“很多女孩子都喜欢跟别人唠叨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你不要介意。我们不说这个了,今天才是你正式的生日,你来说点什么吧,我来听。”
“我毕业后可能也会回家,也可能不会……关于生日嘛,谢谢你和小正昨晚上陪我一起过生日,明年的这一天应该就还是我一个人过了。”我说完和她对视了一下,她瞅着我微笑,然后笑容慢慢绽开,梨涡显现。
“怎么了?有什么好笑吗?”我问道。
“没什么,你刚才那话说的太可怜了,造孽兮兮的。”她止住了笑,站了起来,“为了纪念你今年的生日,我们一起去照张相吧。”
“照相?”
“对啊,我们去合个影,走吧!”
她把地上的蓝雨伞收了起来,这个时候的天色已经渐渐放晴了。广场上有一家拍立得的摄影店,我们请照相师傅为我们拍了一张合影,背景是一座宏伟的大礼堂。
照片上的楚灿站在我的右边,微微斜着脑袋靠向我的肩头,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我也傻傻地笑着,露出了牙齿的影子。照片只照了一张,我让楚灿拿了去,她也没有问我为什么不要照片,只是默默地收了起来。
9月下旬。实习即将结束。
期间中秋节那天,周立刚来了一趟,给我们带了一盒包装精美的月饼。他整个暑假在一家星级酒店的客房部实习,也忙得不可开交。摩托车上好了牌照,现在也敢骑着到处跑了,只是偶尔会有人在半路拦他,误以为他是摩的司机,这让他非常不爽。
中秋节我们在家里自己做了一桌子菜,每个人都做了自己的拿手菜,我也尝到了楚灿做的麻辣鱼和水煮肉片,味道很好。中秋节的晚上,我留周立刚住了一宿,我们在客厅里打着地铺,小声地聊了个通宵。聊的内容乱七八糟,没有太久的回忆,都是最近的生活。
忆雨江苑的房子租约也快到期了,在这个地方租住了三个月,多少产生了一些不舍之情。我们三个人商量了一下,想在离开之前把朋友们约过来一起吃顿饭,这样也有一些纪念意义,并且大家也很久没有聚会了。
时间确定之后,联系人员,最后同意来的只有三个人:武涛、小静、林进舟。其余的人大多都有重要的事情安排,无法抽身。据说林进舟和婷婷已经正式在谈恋爱了,婷婷这次没有来,想必是因为害羞。
请客时间是个周末的中午,客人到的都很准时,还都带了礼物。武涛和小静提了一袋辣子田螺,林进舟拿了两包糖炒栗子。楚灿热情地接待着他们,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做派。
荤素搭配着炒了几道菜,都是普通的家常菜。我一时失误,把盐煎肉里放了盐巴,后来又放了豆豉。我想去重炒一下,结果被武涛拦住了。
“盐煎肉再重炒,那不就成了回锅肉了吗?不要麻烦了,你们留到晚上当咸菜……”他开着玩笑,“我们的小饭馆最近还在找师傅,要不你来应聘一下?”
“算了吧,连饭馆名字都没想好,就想请师傅了……”小静说道。
“对了,今天难得人多。劳烦各位帮我想一下,给我和我老婆的小饭馆起个名字。”武涛笑道。
“就叫‘涛哥饭庄’呗。”余季正说道。
“哦哟,这个名字确实霸气,但是就怕给我惹麻烦。”
我们都笑了起来,林进舟说:“那就叫‘夫妻小店’嘛。”
“不行不行!”武涛摇着头,“太俗气了,要起个文雅一些的名字。”
“詹雨,你也想一个吧?”他看着我问道。
我又斟酌了一下,说道:“就叫‘青水小家’吧。小静的静字不要那个“争”,武涛的涛字拆开,把‘寿’留起来不要用,合起来就是‘青水’。你们两个人现在恩恩爱爱的在一起,就是‘小家’了。觉得怎么样?”
“青水小家?”武涛轻声念了一遍,“这个拆字有什么说法吗?”
我看了一眼楚灿,发现她正在看着我微笑。
我平静地解释道:“我起这个店名的意思,就是祝福你们永远不要争吵,把现在的幸福一直保持到年老以后……”
实习工作最后一天,租住的房子也将在今晚办理交接。
上午,公诉处的领导把我们这批实习生召集到一起开了总结欢送会。中午的时候,检察官老师为我们摆酒送行,席间喝了很多酒。下午回单位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直接回了忆雨江苑的房子。
我第一个回来,打开房门后就站在了门口。我们提前搬了不少东西回学校,此时的房间里感觉空空荡荡。客厅的地板上,楚灿挑选回来的彩色拼图的塑胶垫还放在那里,斑斓的色彩与我此刻的心情格格不入。
挨着把每个房间都仔细的看了一遍,这里的每一处边边角角,我都已经非常的熟悉。今天之后,我们将离开这里,可能就永不再回来了。离开熟悉的地方都让我这样难以割舍,不免觉得自己确实过于矫情了。
楚灿和余季正也很快回来了,我们等到房东过来,交接完毕。一起走到楼下后都在频频的回头,我总感觉像是遗落了一样东西在房间里,但是又想不起究竟是什么。
大四,大学的最后一年。
为了找工作,我终于配备了一部手机。我一直固执地认为在校的学习生活不需要使用手机,因为这个小事,我被很多人说过。
武涛和小静的“青水小家”小饭馆在10月份开张了,主营各类炒饭盖饭和砂锅米线。请了个师傅,但是没有请杂工。武涛和小静整天